第40章 邪神與諸神

「夢境的侵蝕力的確變強了不少。」

林初感受著自己蛻變后的夢境能力，隨即輕聲道：「而且還可以繼續成長了。」

他可以清楚地感應到，儲存在自己意識內的那些『邪神迷香』，正在蠢蠢欲動，只要他一個念頭，夢境能力就能將其吸收。

但他還是忍住了，暫時沒有吸收這些邪神迷香。

因為，這些邪神迷香後續還有其他用處。

「我試試能否將那個大偵探『費爾德·布羅』拉入夢境。」

林初微微閉上眼睛，夢境能力頓時瀰漫而出，並非是化為領域，而是彷彿融入了整個世界。

領域可以無差別地將範圍內的人都拉入夢境中，而想要無視距離的拉人入夢，就必須對目標很熟悉才行，就和網路搜索一樣。

他早就複製過那個大偵探『費爾德·布羅』的模樣了，包括其英靈都一清二楚，自然很熟悉對方。

「找到了……」

很快，林初便感受到了對方的意識，而夢境能力也開始緩緩地侵蝕對方的抵抗。

他的嘴角不禁勾起了一絲笑意。

「果然，我的夢境已經可以侵蝕對方了，雖然非常非常緩慢，需要半小時以上，或者更久？但至少能夠侵蝕，這就完全不一樣了。」

在此之前，精英級的強者，或者說第二重精神境界的強者，意識上的抵抗力太強了，他根本無法侵蝕滲透絲毫，無論多久都不可能將其拉入夢境。

如果說夢境的侵蝕，就像是編織出一張漁網，撈一隻大魚自然很簡單。

但對於那些小魚來說，網眼太大，輕易就能鑽過去，根本無法捕捉，而現在夢境能力蛻變之後，編織的夢境之網也更加精巧，網眼變小，連小魚也能抓到了。

他現在只算是職業級初段，就能將精英級強者拉入夢境，這已經很誇張了。

不過，該怎麼檢驗對方的忠誠度呢？

林初一邊侵蝕著費爾德·布羅的意識抵抗，一邊默默思忖起來。

如果只是像上次對待黎成海一樣，依靠神殿、神威來忽悠對方的話，也未必能確定對方的信仰是否堅定。

黎成海本來就是處於墮落的邊緣，苦苦掙扎，恰好被林初解救了，所以才那般崇敬。

而正常來說，宗教成員一旦感覺自己受到的精神污染比較嚴重的時候，就會在進入墮落邊緣之前，就停止修鍊，緩解精神污染。

像費爾德·布羅這麼精明的人，肯定不會將自己置於險境，恐怕他的精神污染也是處於正常範疇。

「不過，既然我的夢境能將邪神迷香剝離出來，按理說也能融入別人的意識，讓精神污染加重。」

侵蝕費爾德·布羅的同時，林初也仔細思索著。

「如果我用邪神迷香讓費爾德·布羅的精神污染加重，然後在他墮落邊緣的時候，我再解救他，估計就能獲得他的崇敬……」

「但……我是神。」

「英靈之神是『守序中立』陣營的神祇，並非是『守序善良』陣營，只在乎規則和秩序，如果沒有侵擾神之領域，根本不會隨意解救這些弱小的信徒……」

「必須得有其他充足的理由，值得神祇出手的理由……」

神憐世人。

這句話放在某些善良性質的神祇身上，可能沒什麼問題，但並不符合英靈之神的形象和神格。

如果他貿然解救費爾德·布羅，就算對方真的感激崇敬，也必然會有所懷疑。

高高在上的神，為什麼會莫名其妙地拯救一個卑微的信徒？

而且對方還有一個生前是死亡之手『四指級刺客』的英靈，這等可怕的強者，或許對這個世界的真相更加了解，如果有什麼端倪的話，恐怕就會懷疑他這個神的真偽了。

最好是有充足的理由，再假裝英靈之神出手。

「該用什麼理由呢？」

林初盡量發散著思維，腦海中忽然閃過了他在魔神膳宮內所見的篝火，那『葬神火堆』內的三具屍體，不由得心裡一動。

邪神？

他在離開魔神膳宮的時候，那三具被稱為孩子、被稱為真正的『神』的屍體，無一例外，眼睛都在盯著他，並且還不斷重複『斯托撒爾』這句話。

同樣類似的情況，他也遇到過一次。

那就是……他看到『教典』最後一頁的那顆眼珠時，那眼珠凝視著他，出現了大量的幻覺，也在不斷地重複著『斯托撒爾』這句話。

據說那眼珠來自於邪神使徒，邪神使徒在生前得到過邪神窺伺諸神的記憶，所以眼球才蘊含邪神賦予的精神特性。

而此時，林初心中卻是忽然有了一個猜測：

莫非……葬神火堆內的那三具屍體，就是曾經窺伺諸神的邪神？

這是很有可能的。

而且，災厄異種和邪神使徒，是同一個陣營，這說明災厄異種也是邪神陣營的。

而魔神膳宮的魔神盛宴，恰好就是用災厄異種作為食材，並且還焚燒著三具邪神的屍體……這恐怕不是巧合。

他愈發相信自己的推測。

「邪神……如果是邪神出手的話，諸神也有理由出手了吧？」

林初想到這裡，嘴角忽然緩緩翹了起來，輕聲開口道：

「陳希，我有一個方法可以檢驗費爾德·布羅的忠誠度，不過，這個計劃也需要你來配合……」

……

……

夜已深，黑暗籠罩著英烈城，將世界化為一片混沌和蒙昧。

青桐街26號，費爾德偵探事務所。

二樓的卧室內。

天花板上，吊燈內鑲嵌著三顆水晶般的閃光蜥蜴眼珠，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在夜晚越發明亮，照亮了整間卧室。

而卧室的床上正躺著一個身材高大的西洲人男子，他有著一頭枯萎雜草般的暗棕色亂髮，皮膚略顯黝黑，眉毛粗重，鷹鉤鼻，嘴唇緊抿著，手邊放著一把匕首。

他就是英烈城頗有名氣的大偵探『費爾德·布羅』。

費爾德雖然戴著眼罩，但他並沒有睡著，時刻保持警惕和淺睡眠，只要有風吹草動就會驚醒。

——這是他的英靈教給他的。

自從他加入了英靈聖殿之後，就再也沒有好好睡過覺了。

即便他的英靈在生前是一位極其可怕的刺客，只要潛伏守護在附近，哪怕是城主這個層次的強者也很難偷襲他，但他還是習慣性的保持警惕。

不知不覺間，費爾德的胸膛起伏逐漸變得自然而規律。

忽然，一道被陰影籠罩的高瘦身影出現在了床邊，他的臉上戴著一隻造型奇特的青灰色面具，好似一隻伸出了四根手指的惡魔之手抓住了他的面容。

他靜靜地站在床邊上，面具下的雙眸注視著費爾德。

他可以聽到費爾德的呼吸聲，也可以聽到費爾德的心臟跳動聲，從呼吸和心跳來判斷，他知道費爾德是真的睡著了。

他沉默地站在床邊，注視了費爾德許久，面具下冰冷的眼神內忽然泛起一絲笑意，消失在房間內。

只留下一絲若有若無的輕笑：

「太累了么……也是……這麼拚命的賺錢……」

然而他卻想不到，就在他的眼前，他的宿主已被拉入了夢境之中。

……

睡夢中，恍惚間，費爾德隱約聽到有人在他的耳邊輕輕低語。

那莫名的低語聲似有若無，彷彿來自天邊的泣訴，又像是近在咫尺的呢喃，不斷繚繞飄蕩在他的耳邊，神秘而詭異，彷彿在侵佔他的意識一般，讓他的精神愈發渙散，無法集中注意力。

他豁然睜開雙眼，發現眼前的世界充斥著詭異的猩紅色，蒙上了一層邪異的色彩。

「怎麼回事……譫妄幻覺怎麼會忽然發作？」

費爾德死死地咬著牙，儘力集中精神，抵抗著幻覺譫妄的侵襲，「我最近明明有好好控制，距離墮落邊緣還差了不少，精神污染怎麼會忽然加劇？」

他極力對抗著那虛幻的枷鎖，但不知道怎麼回事，精神污染竟然還在加劇！

漸漸的，那神秘詭異的低語似乎離他越來越近了，他知道，自己正在靠近墮落的邊緣！

就在這時，他發現眼前的猩紅色世界，忽然湧出了黑暗而混沌的迷霧，無邊無際，瞬間將他徹底籠罩在其中。

忽然間，一股莫名的冰冷迅速瀰漫——

費爾德豁然發現那翻湧的迷霧靜止了，冒出了一顆顆近乎透明猶如氣泡般的眼珠。

而深沉的黑暗中則是浮現出了無數張長滿利齒的猙獰巨口，巨口之中可見碩大的猩紅色眼球。

同時，模糊蒙昧的混沌蔓延，隱約可見一雙猶如蘊含了無數種情緒的眼睛。

而這些眼睛，此時都在冰冷地注視著他！

費爾德只感覺渾身都傳來一陣噁心的冰冷滑膩，不由自主地冒出了雞皮疙瘩，同時身體變得僵硬，無法動彈。

然後，他聽到低語聲之中，忽然響起了無數錯亂繁雜的詭異聲音，沙沙響動著，彷彿無數毒蛇般爬過的輕響，說不出的邪惡和冰冷。

「放棄你的信仰……成為吾等使徒……」

那詭異而邪惡的聲音簌簌響起，隱隱有著一股恐怖無比的威壓掃過他的心靈，讓他渾身都忍不住顫慄起來。

使徒？

難道是……邪神！？

費爾德豁然驚醒過來，早就聽說過精神污染是邪神的誘惑，一旦墮落，就會失去自我人格，化身為邪神的使徒。

傳說中的邪神……竟然再次出現了，而且還在窺伺著這個世界，誘惑他墮落？

「不可能！滾啊！滾！！」

他陡然怒吼一聲，死死地咬著牙，竭盡全力集中精神，試圖對抗這沉淪墮落的誘惑！

然而，不知為何，精神污染卻依然在加重，讓他的意識越發模糊虛幻。

很快，費爾德就感覺自己已經快要抵抗不住了，沉淪到了深淵的邊緣，彷彿有無數邪惡的手抓住了他的腳腕，只差一步，就會被拖入深淵！

忽然間——

「呵……邪神……」

一道恍若來自天穹之上，又彷彿無處不在的浩渺聲音，陡然在他的腦海中響了起來，猶如滾滾雷動般回蕩不休，充斥著至高無上的威嚴和俯瞰眾生的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