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最後的歸宿

番外:最後的歸宿

所謂醜媳婦兒也要見公婆,即使李靈玉並不醜,可是見公婆這事也挺讓人緊張的。

隨着到了上京,李靈玉臉上的忐忑與緊張就越加明顯,這讓周景灝嘖嘖稱奇。

向來冷靜自若的李靈玉,居然也會坐立不安?真的是稀奇。周景灝不禁挑着眉頭問道。

李靈玉看了他一眼,幽幽地嘆息了一聲:你爹是皇帝,你自然不明白我們這種平民的心情。

李靈玉這算是死鴨子嘴硬,皇上有什麼好怕的,見皇上她也不可能膽戰心驚成這樣,還不是因為周景灝的緣故?

不管李靈玉多膽戰心驚,該見還是要見,很快看到了上京的景象,幾人都有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彷彿他們已經離開了很久,終於闊別故土。

其實上京算得上他們所有人的故土。

幾人回到了驛站,周聽筠和周景灝是要先行回宮的,兩人離宮這麼久,皇上與皇后肯定也很挂念他們。

周聽筠還悄悄地跟李靈玉說:你放心好了,父皇最疼我了,我一定會在父皇面前給你說好話的!頓了頓,她難免有些得意地說道:父皇最疼我了!

葉湛聽到了,忍不住湊了過來,像是一隻可愛的大狗,討好地望着周聽筠:還有我,也要給我說說好話呀!

周聽筠白了他一眼,直接轉身就走了。

不過有了周聽筠的安危,李靈玉倒是放鬆了很多。

很快,宮裏便來了旨意,宣李靈玉等人覲見。

這次李靈玉、齊宵還有葉湛,在柳州或多或少各都立下了功勞,朝廷怎麼也要論功行賞的表彰一番,否則也未免太讓人寒心了。

齊宵是升了官,做了戶部的侍郎,以他的年紀和入仕的時間,他的升遷速度真的是很快的了,滿朝也就他這麼一個。

李靈玉和葉湛兩人都沒冊封,李靈玉是因為性別為,而葉湛……

葉湛總覺得三人一同過來覲見皇上,可是只有他感受到了一道冷厲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讓他有一種危險逼近的感覺。

確實,葉湛試圖要娶走乾正帝的寶貝女兒,乾正帝能放過他么?

不過大體上乾正帝對他們的態度還算溫和,然後,皇後娘娘便來了。

聽到太監稟報皇后駕到,李靈玉微微有些一怔,對於這個皇後娘娘,李靈玉其實是很好奇,這位娘娘可是讓周景灝為她散盡六宮,獨寵她一人的女子啊,不過李靈玉還是規規矩矩地跪在地上,連頭都沒抬。

你便是李靈玉?

李靈玉感受到有人走到她的身邊,然後一道清冷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和她想像中的溫柔婉約不同,那是一個清淡的聲音,從骨子裏透出來的一股疏離。

這居然就是寵慣六宮的皇後娘娘。

回娘娘的話,正是。李靈玉恭敬地說道。

李靈玉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清清淡淡的,卻有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力量。

你跟我來,我有事要問你。皇后淡淡地說道,說完,轉身便向外走去。

居然連看都沒看乾正帝一眼,當真不愧是任性的皇後娘娘啊。

乾正帝開了口,皇后既然讓你去,你便去吧。

果然乾正帝很寵愛皇后,看看這習以為常的樣子,李靈玉覺得有一種神奇的感覺,他們就是周景灝的父母,周景灝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的。

她有一種融入他生活的感覺。

李靈玉實在叫不準皇后叫她的用意,有些忐忑不安的跟在她的身後,進到了旁邊的側殿裏。

關上了門,發現整個大殿只有她們二人。

李靈玉悄悄地看了皇后一眼,發現皇后長得很是好看,而且很年輕,身上一股清淡如菊的氣質,隱隱透出一股貴氣來。

皇后突然對上了她的目光,李靈玉不禁有些窘迫,有些靦腆地笑了笑。

皇后隱隱皺了皺眉頭,李靈玉心中越發不安,難道是覺得她剛才的行為不夠莊重?這下她立刻崩起了臉來,露出一副認真嚴肅的表情來。

然後,皇后終於開了口:你……你到底是怎麼做的,連科舉檢查都沒發現你的女兒身?

李靈玉愣了愣,她怎麼都沒想到皇后開口問的居然是這個問題!

皇后一雙清亮的眼就對準了她,一臉狐疑地問道:你應該知道,我以前也曾女扮男裝,可是沒今天就被……就被皇上給懷疑了!說到最後,她還有些咬牙切齒之感,頓了頓,她不解地望着李靈玉道:所以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怎麼能瞞得了那麼久?

李靈玉:……

皇後娘娘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蘊含着星辰,李靈玉發現周景灝的眼神與她極其相似。

灝兒像我,也像他父皇,那性子,精明的不行,皇後娘娘正色地說道:你居然能瞞得灝兒這麼久都沒讓他發覺,難道真的是你特別聰明?說着,一臉好奇地看着李靈玉。

李靈玉眨了眨眼,慢吞吞地說道:其實女扮男裝這事,主要還得是膽大心細。頓了頓,她臉色有些紅,只要做到比男人還像男人,這事差不多就成功了。

皇後娘娘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那你都是怎麼做的?皇后一臉興緻勃勃的問道。

李靈玉的臉有些紅,她該怎麼說,是因為她酒後把太子殿下當貌美佳人給調戲了?

於是接下來的兩個時辰里,李靈玉和皇後娘娘關於如何能更好的女扮男裝不被人發現,進行了友好而深入的交流。

兩人聊的熱火朝天,兩個人其實都算是清冷的性子,但是女扮男裝卻是兩人的共同話題,畢竟能碰見個有相同經歷的人,實在太難得了!

這一聊便聊到日頭下山,都該用晚膳了,兩人也都沒有出來。

乾正帝和周景灝兩個人,站在宮外面探頭探腦的,卻不敢進去打擾。

乾正帝與周景灝對視了一眼,然後不約而同地走到了旁邊的偏殿裏,小聲地咬耳朵。

李靈玉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有什麼話要跟皇后說,這麼長時間了都沒出來!乾正帝一臉不悅的譴責,那意思非常明顯,看看你媳婦兒,都把我媳婦兒給勾搭走了。

周景灝卻是分毫不讓,是母后召見她的,她怎敢抗旨不遵?

父子二人對視了一眼,對自家媳婦兒力挺的態度卻是毫不退縮。

乾正帝的目光最先軟了下來,嘀咕了一句:臭小子,怎地好的不學朕?護媳婦兒倒是跟朕一模一樣。

習武之人向來聽力靈敏,周景灝聞言,不禁拱了拱手,一本正經地說道:都是父皇教導有方,兒子不敢貪功。

周景灝心裏也委屈,這好不容易回到上京了,怎地他母后還要跟他搶媳婦兒,真是好沒天理。

周景灝心中不滿,可是又覺得,若是李靈玉與母后處得來,那兩人的婚事更是十拿九穩了,想到未來的大計,周景灝也只好按捺住焦急的心情。

周景灝就沒考慮過他母后不喜歡李靈玉怎麼辦,左右他家靈玉聰慧又好看,本就該是人人都喜歡她的。

乾正帝觀他神色,心裏就明白了幾分,冷笑了一聲:一個臭小子,好不容易有人肯要你,朕還以為要靠着強權才能給娶上媳婦兒,總算是沒白費朕從小便教育你的苦心!

周景灝小的時候,乾正帝就沒少教育他,要想娶上媳婦兒,必須要眼光獨到,除了那些長得好看的女子,就連長像清俊的少年也不能放過,沒想到真的竟被他一語成箴。

明明是人中龍鳳,出類拔萃的清俊少年,誰家有了這樣的子孫都是要笑醒的,偏偏乾正帝還不滿意,一臉的嫌棄。

乾正帝說着,挑剔地目光落在了周景灝的身上:不過說起來,你也是夠愚笨的,朕明明都提醒過你,要注意是不是女扮男裝,可你怎地竟是這麼久才發現?害的洛北天天跑來朕的面前,擔心你要斷袖了。

周景灝板著一張臉,他知道乾正帝這是在打趣他,而且還有看他笑話的嫌疑,可是他能怎麼辦?

身為兒子,滿足父親的惡趣味,也是一種孝道了。

所以周景灝忍下了,忍到最後,忍無可忍,終於說了一句:聽說當年父皇與母后還曾一同共浴,竟也未發現母后的女兒身,這是為何啊?

什麼叫親父子倆,往傷口上戳都一戳一個準兒,乾正帝的臉色變幻莫測,瞪着周景灝半響都說不出話來。

周景灝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哦,這也是北叔說的。

乾正帝:……

洛北:……

乾正帝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但是有一點,你比不上朕。

周景灝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頭,恭敬地說道:還請父皇指教。

你真的以為朝廷里的人都是酒囊飯袋?都去考了科舉了,還未發現她的女兒身?乾正帝挑着眉頭反問。

周景灝臉色頓時一變,不敢置信地望着乾正帝,那一臉驚愕,讓乾正帝滿意地勾起了唇角,露出了和周景灝一模一樣的梨渦。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周景灝不甘地質問到。

乾正帝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連自己的媳婦兒都認不出來,還要靠別人來提醒你,朕可以沒有這樣不中用的兒子!

自打周景灝出生以後,乾正帝便不余遺力地打擊他、欺負他、鞭撻他,有時候連皇后看不下去了,乾正帝還有自己的理由,說他是對兒子嚴格要求,這樣他以後才能成才。

以往周景灝都應對的遊刃有餘,但這次不得不說,乾正帝戳中了周景灝的死穴。

周景灝眼神憤憤地瞪着他,乾正帝心裏暗暗冷笑,就得讓他知道什麼叫姜還是老的辣!

周景灝沉吟了半響,旋即慢吞吞地說道:葉湛這次在邊關,表現出色優異,蘇大統領對他讚譽有加,想必父皇也該對他有所嘉賞吧?

乾正帝點了點頭,這是自然,這葉朝明以前一門心思地讓葉湛考科舉,說什麼書香世家,如今依朕看,這葉湛更明明更適合走武將的路子!頓了頓,他繼續說道:這蘇家雖說對朝廷忠心耿耿,但蘇奕鳴此人,過於優柔寡斷,過於謹慎了些,守城倒是沒大錯,率兵打仗卻是差了些魄力,這一點葉湛倒是很好的彌補了他的缺陷。

乾正帝確實很信任蘇家,但是就算再信任,身為帝王也不可能讓一個家族數代掌控兵權,這無關信任,而是一種帝王權衡之術。

而且乾正帝對蘇奕鳴確實有許多不滿意,蘇奕鳴太過謹小慎微,勇猛不足,這一點比起他的祖父蘇良義來說差得元了,如果以後周景灝登基為帝,很有可能要面臨無將可用的局面,所以乾正帝其實還挺煩惱這事的。

葉湛的橫空出世卻是很好的解決了這個問題,葉湛出身葉家,葉家和葉朝明對他是忠心耿耿,是最堅定的保皇派,忠誠沒有問題,而且葉湛還年輕,和周景灝還頗有些淵源,乾正帝這也算是替兒子培養下一代的可用之臣了。

不得不說,乾正帝雖然平時坑兒子坑的不亦樂乎,但是關鍵時刻還算是可靠的,已經在暗暗為周景灝以後登基而謀劃了。

周景灝緩緩地點了點頭:確實應該如此,這葉湛如此人才,武功人品皆是無可挑剔,就是可惜了,還沒定下一樁好婚事。

乾正帝愣了愣,以周景灝的性子,他自然不可能去關注葉湛的婚事,就算他跟葉湛的關係再好,也不可能,他會突然提到葉湛的婚事,一定是別有原因。

乾正帝對上了周景灝含笑的目光,那雙眼睛裏還帶着淡淡的幸災樂禍看好戲的意味,他頓時警惕了起來,葉湛……不會跟周聽筠吧?

畢竟這次周聽筠和葉湛在柳州城可是共度了好一段日子,兩人又都在軍中,年齡又相當,以前他知道周聽筠看上了李靈玉,他知道李靈玉是女子,所以並不以為意,因此也放鬆了警惕,難道周聽筠真正看上的是葉湛!

乾正帝不由得變了臉色。

周景灝勾起了唇角,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唇邊的梨渦與乾正帝一模一樣。

父皇英明!周景灝垂首拱手,恭敬地說道。

乾正帝眯着眼,瞪了他半響,心中惱怒至極,原來是在這等着他呢!這小子是在報復他!

他不告訴他李靈玉是女子,他便拿他心愛的女兒來報復他!周聽筠居然要被混小子給搶走了!身為皇帝,這是絕對不能容忍的事!

乾正帝轉身欲走,周景灝急忙喚道:父皇,那葉湛的嘉賞……

乾正帝回過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旋即冷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周景灝不禁勾了勾唇角。

對,對,把目標放在葉湛和周聽筠的身上,這樣才沒有多餘的精力盯着他和靈玉,到時候他們的婚事不就順利了么?

不得不說,周景灝為了他和李靈玉的婚事也算是煞費苦心了,只是他與乾正帝之間的父子對決,表面看是評分秋毫,其實還是太子殿下佔了便宜的。

於是葉公子就倒了霉,他怎麼都想不出來,原本對他還算和顏悅色,甚至還頗為重用他的皇帝,怎麼一轉身就看他不順眼了起來。

雖說乾正帝自詡著身份,不至於仗着皇帝的地位就去為難一個小輩,可是不待見就是不待見,幾次似有若無的忽視,就已經讓滿朝文武知道了,皇上對這個小將不太滿意。

可是為什麼呢?這葉湛到底是怎麼得罪皇上了?除了葉湛奇怪滿朝文武也奇怪,可是皇上身邊的人對這件事卻是諱莫如深,無論是塞多少銀子,都打聽不出半點消息來。

直到,直到周聽筠看不下去了,跑去找她父皇理論了。

「父皇!您到底是為什麼?這葉湛到底哪裏不好了,惹了您這麼討厭他?您知不知道,他其實很厲害的,在戰場上殺敵也勇猛,您這麼做,就不怕寒了邊疆戰士們的心么?」周聽筠一臉不贊同地問道。

望着女兒秀美靈動的小臉,乾正帝一口氣憋在心口,閨女啊,你為了一個葉湛這麼來指責他,就不怕他寒了心么?

「朕哪有針對他,你想太多了,朕這是在磨礪他,他年紀還小,就戰功赫赫,如果過於封賞,到時候被人再一吹捧,怕是會移了心性,現在讓他承受一些非議,對他反而是一件好事。」乾正帝睜着眼睛說瞎話,以保持自己在女兒心目中高大威武的形象。

小福子飛快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然後低着頭默不作聲,這種話,也就騙騙單純的公主殿下吧。

周聽筠果然信了,不由得笑了出來:「我就知道父皇不是那等埋沒良將的昏君!」

這話但凡換個人說那都是死罪,可偏偏是皇上最寵愛的女兒,於是乾正帝只是寵溺縱容地笑了笑,非常滿意自己在女兒心目中英明神武的形象。

如今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乾正帝折騰起葉湛就更加毫不手軟了,想想看,一個皇帝,想要為難一個少年還不容易?而且乾正帝還都是明著折騰,今天讓他帶人去剿匪,明天又讓他去訓練新兵,反正折騰的夠嗆,就是不讓他在上京好好的待着。

乾正帝為了棒打自己女兒的鴛鴦那更是煞費苦心,搞的周聽筠和葉湛兩人都對周景灝操的心便少了許多,再加上皇后對李靈玉的印象不錯,兩人的感情可謂是突飛猛進。

這一日,周景灝正在與李靈玉對弈。

周景灝望着李靈玉半響,就是不落子。

李靈玉一臉無奈,瞥了他一眼道:「快點落子啊,你光看着我幹什麼?」

「你好看。」周景灝毫不遲疑地說道。

他的目光亮閃閃的,落在她的臉上,一瞬不瞬,她卻白了他一眼,可是即便如此,他還是溢出了一個笑容來。

這李靈玉的催促下,周景灝這才不慌不忙地落下一個子,下棋又有什麼好下的,不過就是為了多點和她相處的時間而已。

李靈玉也落了一子,意味深長地說道:「我聽說最近葉湛被折騰的夠嗆。」

周景灝捏著棋子的手微微一頓,然後若無其事地放在了棋盤上,「那是父皇器重他呢!」

太子殿下睜着眼睛說瞎話的本事也是爐火純青的。

李靈玉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他瞞得了別人卻瞞不過她,葉湛被如此針對,肯定與他脫不開關係。

以李靈玉的是聰慧,一定是猜到了其中的關鍵,知道他也是為了他們倆好,所以只是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倒也沒多說什麼。

周景灝察覺到她的縱容,心裏便也知道,她是允了他的,一時間,不禁龍心大悅,嘴角的梨渦溫柔深邃,一雙眼,落在她的臉上,眼神幾乎要溺死了人。

周景灝哪還有心思下棋啊。

然後周聽筠就來了。

周聽筠和她哥滿目春風的表情相比,簡直如吃砒霜一般,愁眉不展的。

「皇兄,你快去勸勸父皇吧,你看父皇,又把葉湛給派出去了。」周聽筠一臉不高興地說道:「我覺得葉湛挺好的,怎麼父皇還老說要磨礪他?」

周景灝的目光閃了閃,李靈玉便向公主殿下投去了一個同情的目光,按照她對周景灝的了解,周景灝現在是要是使壞了,可憐的公主殿下。

周景灝沉吟了一下,然後開了口:「父皇要磨礪他是好事,父皇也不會同意把你嫁給一個一無是處的人吧?」

周聽筠一臉糾結地點了點頭,她悶悶地說道:「可是他每天都能出去玩,我就只能待在宮裏,我,我不開心。」

說白了,公主殿下還真的不是捨不得葉湛,那完全是因為想跟葉湛一起出去玩。

周景灝笑着道:「那還不簡單,你們兩人當初在柳州並肩作戰的時候,是何等的肆意灑脫,江湖快意,你有武功,還能保護自己,要是真的捨不得,誰能攔得住你了?」頓了頓,他繼續說道,「當初我捨不得靈玉,不是也跟她一起去了柳州么?」

周聽筠一臉的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她總不能連她沒用的皇兄都比不過。

「我知道了,謝謝你皇兄!」周聽筠扔完這句話,轉身就跑了。

李靈玉不禁深深地看了周景灝一眼,心裏覺得他可真壞啊,居然慫恿公主殿下離家出走,這下子,乾正帝怕是更要玩命的折騰葉湛了。

公主殿下的行動力是驚人的,說走就走了,連聲招呼都沒打,開玩笑,要是打了招呼,她還走得了么?所以說,公主殿下也不是沒有腦子的。

乾正帝聽說寶貝閨女離宮了,而且據說還是直奔著葉湛而去,氣得當即便發了脾氣,摔了茶杯,講真,就連當初周景灝中毒昏迷不醒的時候他都沒這麼生氣過。

好,好一個葉湛,居然敢慫恿公主跟他離宮出走!簡直是膽大包天!

每個人都是這樣的,總會偏心自己的孩子,總覺得自己的孩子哪裏都好,是最乖巧不過的孩子了,如果做了壞事,那一定是別人不好,帶壞了她,如果不是有人拐帶,自家閨女才不會做出不好的事情來。

乾正帝也一樣,反正他就堅定的認為是葉湛的不好,葉湛帶壞了他的女兒,如果不是葉湛,他的女兒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乾正帝很生氣,於是更加變本加厲地針對葉湛,對李靈玉和周景灝的事情就更不上心了,周景灝趁著這個機會急忙跟乾正帝提出了大婚的要求。

乾正帝女兒都丟了,哪有心思搭理兒子大婚啊?

「你母后同意了就行。」乾正帝揮了揮手,轉過頭繼續研究怎麼把自己女兒給搶回來。

皇后江清越向來是個開明的母親,而且李靈玉又實在挑不出來毛病出來,自然也沒有反對的,周景灝和李靈玉大婚的事情便定了下來。

可憐後來葉湛被乾正帝整的欲哭無淚,險些蛻了一層皮,這件事周景灝功不可沒。

太子大婚,是國之重事。

滿朝文武又因為這件事吵了起來,李靈玉女扮男裝,沒殺了她就不錯了,居然還能當太子妃?關於這件事,皇後娘娘發了話,女扮男裝怎麼了?女扮男裝就犯了死罪了么?

誰都不敢回答皇後娘娘這個問題,畢竟當初皇後娘娘也是女扮男裝入過軍營的,誰敢說皇後娘娘犯了死罪?乾正帝能弄死他!

李靈玉和周景灝的婚事便這麼定了下來。

消息傳回了登州,李耕讀和劉氏皆很震驚,原本李耕讀知道兒子變成了女兒,當時便大病了一場,後來病剛好一點,就又得知,是他親爹舉報了他親閨女,又受了一重打擊,又病了一場。

這次好不容易病好了一點,安穩了一點,女兒又成了太子妃,一時間悲喜交加,簡直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

劉氏更是心情複雜,李懷冰被送回登州之後,李兆光親自做主將她許了人家,李懷冰要死要活的不肯嫁,這一次卻沒有人憐惜她,現在李靈玉成了太子妃,兩個女兒的命運卻是截然相反,她身為母親,同樣也是悲喜交加。

李兆光則是氣病了,他一生都在跟乾正帝做對,到最後自己孫女兒卻成了太子妃。

不過不管他們怎麼想,他們都得表現出開心喜悅的樣子去上京參加大婚,給李靈玉送嫁。

太子大婚,禮部不準備個三年那都算怠慢太子,可是周景灝急啊,根本等不到那麼久。

周景灝親力親為,葉湛在一邊嫉妒的眼睛都紅了,當然了,也有可能是累的,現在乾正帝就盯緊了他給他找事干。

周景灝滿面春風,看誰都是和顏悅色的。

就在周景灝與李靈玉要大婚之前,一紙調令,齊宵要離開上京,他被調去了柳州做了縣令。

張賢禮因為政績突出,經過今年的考核之後,便要升遷了,空出了柳州縣令一職,乾正帝便將這個位置給了齊宵。

一來是齊宵去過柳州,對那裏的情況也算了解,二來嘛……那是乾正帝另有打算。

齊宵本來是打算悄悄地走,這裏已經沒有他割捨不掉的東西了。

一大早,天蒙蒙亮,城門剛剛開啟的時候,齊宵便坐着馬車出了城。

「少爺,前面有人。」

齊宵微微怔了一下,掀開車簾,就看到前面李靈玉和葉湛二人並肩而立。

一瞬間,齊宵的眼底頓時紅了紅。

李靈玉和葉湛兩人走了過來。

李靈玉搓着手,小臉凍的紅紅的,葉湛便道:「齊宵,你可真是不夠意思,就打算偷偷摸摸地走,居然也不告訴我們。」

齊宵的目光落在李靈玉的臉上,眉頭微皺:「你怎麼也不多穿一點就出來了?」

葉湛:「……」

李靈玉笑了笑:「趕着來送你啊。」

齊宵的臉上閃過了一抹悵然,他露出一個笑容:「君命如山,來不及參加你的婚禮了。」

其實齊宵還是挺感激這個調令的,否則他還真的不知道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出嫁。

齊宵說着,從袖中掏出一物:「也沒有什麼好送你的,這個便送給你,當作你的新婚賀禮,祝你們……永結同心。」

最後四個字,他說的艱難無比,李靈玉雙手接了過來,那是一柄摺扇,她不禁失笑,很像是齊宵會送的禮物呢。

葉湛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我處理完了上京的事情,就去柳州等你,到時候咱們兄弟再在一起喝酒!」

齊宵笑着頜首,「好,我等你!」

兩人相識一笑,齊宵便看向了李靈玉,李靈玉微微一笑:「一路順風。」

齊宵輕輕地點了點頭,轉身上了馬車。

不管他們未來如何,不管他們以後的身份是什麼,曾經年少時相伴的情誼是不會變的。

人或許都是這樣,經歷著相遇,然後再到分別,之後再遇見一些人,有些人會相伴一路,有些人會相伴一生,但只要相遇過,就值得感激。

齊宵走得頭也不回,並沒有多少傷感,因為他知道,不管多久,他們總會相見,不管多久過去,他們之間的情誼永遠不會變。

李靈玉和葉湛一直遙望着馬車漸行漸遠,他們不需要過多的客套,因為他們彼此心裏都明白,所以就算他走得靜悄悄,他們還要趕來送他。

葉湛看了李靈玉一眼,「我們回去吧。」

李靈玉點了點頭,轉身向上京走去。

齊宵經過一路跋涉,又到了柳州城,遠遠地看到城門,他心裏五味雜陳,當初來到柳州,他身邊還有李靈玉等人,現在卻是只剩下他自己。

馬車緩緩地入了城,就聽到馬夫喚道:「少爺,你看。」

齊宵心中有些疑惑,推開車窗,便見到前面蘇憶柔立在馬上,一身紅色的披風,襯托出她清麗的氣質,秀美的臉孔上,因為看到他,而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齊公子,歡迎來到柳州城。」蘇憶柔含笑着說道。

齊宵怔了一下,不禁緩緩地露出了一個微笑,公子如玉,絕世無雙。

周景灝與李靈玉大婚之後,上京發生了一樁連環殺人案,官府久尋未果,後來出現一名年輕男子,協助大理寺找到了兇手。

大家都說此人當真是厲害,不過在找到兇手之後這人就消失不見了,眾人紛紛傳言,其中有一種最可笑的說法,就是此人是當朝的太子妃。

不過這怎麼可能呢?太子妃身份尊貴怎麼可能跑出來抓兇手?哈哈,簡直太可笑了,百姓們聽過之後就忘記了。

這一年對上京的百姓來說,發生了很多大事,其中一件就是蘇奕鳴蘇大統領要掛帥了,蘇奕鳴大統領被韃靼探子暗殺,受了重傷,可柳州不能一日無將,在這個時候,乾正帝下旨命葉湛駐守柳州,大靖朝又迎來了新的戰神。

呃,至於乾正帝最寵愛的公主後來也跟着去了柳州城這事,滿朝文武諱莫如深,誰都不敢去往皇帝陛下的傷口上撒鹽。

這些還都不算大事,最大的事,要屬於乾正帝退位。

太子大婚後第二年,太子妃被診出喜脈,次年,誕下一子,乾正帝大喜,遂下旨禪位給太子。

滿朝皆驚!

太子與文武百官跪在御書房外,求乾正帝收回成命,但乾正帝心意已決。

文武百官是真的不想讓乾正帝離開,乾正帝雖然懼內,只要碰上皇後娘娘的事就容易頭腦發昏,不過大部分的時間他都是一個英明神武的皇帝,在他的帶領下,大靖朝也算是發展的蒸蒸日上,而且乾正帝還年輕,不過四十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

大臣們覺得,乾正帝完全還可以在為大靖朝鞠躬盡瘁的二三十年。

周景灝也是這麼想的,他的兒子才剛剛出生,他可不像他爹那樣,重女輕男,他和李靈玉的孩子他都喜歡,他正打算要好好的陪着兒子長大,結果一轉頭,他就要去當皇帝了,那他還哪有時間帶孩子?

所以周景灝是真心實意,比誰都希望乾正帝收回成命的。

可是乾正帝心意已決,大臣們心思一動,便又去求皇後娘娘,可這次皇後娘娘也不願替他們說話了,乾正帝終於以四十三歲的高齡,成功從皇帝的寶座上功成身退。

周景灝登基為帝。

登基大典的那天,周景灝綳著一張臉,一點都不像要登基為帝的,反倒像是被逼着上花轎的小媳婦兒。

大臣們意識到自己的想法,皆是低下頭,不敢再多想,不過他們都有一個想法,這就是太子殿下命太好,沒有人跟他爭皇位,一出生皇位就是他的,所以他才沒有危機感。

可是命好這事真的沒辦法啊。

乾正帝做了二十多年的皇帝,終於完成了自己當年的心愿,和他心愛的女子,仗劍江湖。

周景灝緩緩地走上九五之尊的寶座,當他的目光落在身側的時候,眼神終於溫和了一點,他悄悄地握住了李靈玉的手,好在,不管在哪裏,她都站在他身邊,那麼當個皇帝又如何?

眾大臣們站在殿下,無意中看到周景灝的小動作,在心裏默默地嘆了一口氣,看來大靖朝的皇帝懼內這毛病,是改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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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女神探:皇后要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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