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來乾死老子啊

陳紅隨著抬頭，看到那白色的身影掠空而來快速從大門飛進神光俱樂部。

她連忙雙手合十，閉上眼睛開始祈禱。

李享早已經站了起來，看著那道白色的光芒，快步走向神光俱樂部。

隨著那一道身影的出現，整個俱樂部瞬間陷入前所未有的安靜。燈光不再閃爍，音樂已然關閉，所有人都虔誠地閉上眼睛開始祈禱。

這就是信仰。

那道身影漂浮在空中，身後一對聖潔的純白翅膀輕輕煽動，帶起一陣陣微風，淡淡的光芒鋪灑在所有人的身上，讓他們身心陶醉。

李享靜靜看著這一幕，握緊的雙手緩緩放鬆下來。

就算是以現在的實力，他仍然有八層的把握一舉將眼前這神使擊殺。他比誰都清楚，這看似完美的軀體內一樣流淌著生命的血液，他們一樣會痛苦、一樣會憤怒、甚至會如人類一般因為恐懼而劇烈顫抖。

當另外一種生命體變成信仰的時候，人就失去了抵抗的勇氣。

這是發自最深層次的奴役。

李享很清楚，殺一個最底層的羽量級神使，根本無濟於事。之所以剛才沒下重手，便是想確定一下，他們口中的神使是否就是曾經那個屠殺過無數人類的異類。

看著這些頂禮膜拜的身影，李享心裡很不是滋味。

三樓的包廂內，隨著神使伸手一揮，無數的神光滲透進眾人的體內。

三名大漢瞬間醒過來，看到神使在場馬上意識到什麼，納頭便拜。黃新泉除了那一口牙，並沒有太大的創傷，只是精神顯然出了一點問題，依然蜷縮在沙發上，聽到劇烈的聲響就顫抖一下。

當天深夜，整個C區最高的建築之一，88層的青稞大廈頂層。

會議桌的氣氛凝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來自青稞集團的十幾名高層低著頭假裝看文件，唯一站著的黃新泉哭喪著一張臉，一言不發。

坐在首位的中年男子，輕輕摩挲著食指上的那顆翠綠的夜明珠，左手撐著下巴，顯然在做一個極為艱難的決定。

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只有黃新泉垂著雙臂，低著頭。

「這關係到我們青稞集團的臉面。」為首的男子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眾人頓時紛紛抬起頭來等待指示。

儘管在事情發生之後的第一時間，神光集團封鎖了所有的消息，但是天下就沒有不透風的牆。尤其是對於C區有頭有臉的人來說，明天他們一起床，這個消息就會巨細無遺地落入他們的耳朵里。

如果對手只是一個普通的保安，那麼他現在肯定已經人間蒸發。可是對於這件事，神光集團竟是出人意料地保持了沉默，甚至至今還沒有派任何一個人前來表態。

這就很有意思了。

「神光那邊，先沒必要理會，但是這兩個D區的賤民……如果讓他們就這麼活著，那你活著也就沒什麼意義了。」中年男子眼瞼微抬，最後一句話顯然是對黃新泉說的。

他話音一落，旁邊一名西裝革履的青年頓時將一份資料推到他的面前，聲音不急不緩道：「按照現場的情況來看，應該是七境以上的武者，甚至八境的可能性更大，據剛才得到的消息，C區內六名九境超級高手都不可能在場，木家的那位大圓滿強者還在3區參加會議。」

當然，這一切的推斷都止於後天大圓滿境界，再往上那就不屬於他們所能調查的範疇了。

這個等級森嚴的世界讓他們很清楚，每一名先天強者的動向，都是在神殿的監控範圍內的。

再說，整個十三區，除了B區那兩個家族的人，根本不可能有。

儘管如此，中年男子依然謹慎地問了一句：「有沒有可能是自由民？」

「應該不是。據消息來看，那名保安根本沒有逃跑的意思，甚至還在俱樂部外面等了一個多小時，才跟另外一名女子三人一同返回住處。」

中年男子終於微微鬆了口氣。

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收集這麼多的信息，青稞集團對於自身的情報能力，向來都是很有自信的。

中年男人抬頭看了看牆上的表，離天亮還有兩個時辰，動作快一點應該足夠了。

「人到地下世界找，請什麼樣的人，你自己判斷。三天之內，我要一個滿意地結果。」

幾乎同一時間，神光集團利家的別墅內。家主利是通有些頭痛。

大兒子利安國正襟危坐，正閱讀剛剛到手的資料。在他的對面一名二十齣頭的青年一頭棕色的長發紮成一個朝天辮，慵懶地半躺在沙發上，只穿著襪子的腳就這樣毫無規矩地擱在茶几上，遊戲正玩得入迷。

小黑站在兩米開外，低著頭，今天是在他值班的時候發生的事情，所以秦隊長很是不仗義地溜不見了，讓他自己過來作報告。

小黑知道自己跑不掉，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還是第一次來到利家的他心裡有些忐忑，這個號稱壟斷了半個C區娛樂場所的家族，沒有傳說中那般的醉生夢死，反而更像是個尋常人家，一切布置從簡。

「安國，你怎麼看？」利是通看到大兒子放下手裡的報告，淡淡問道。

他自然是第一個看到這情報的人。

「青稞集團那邊，我倒是不擔心什麼，這事我們只需要給一個態度，他們應該會自己處理，畢竟是黃新泉不佔理在先。我擔心的是，這個保安。」

「小黑，你說說，以你的判斷，這人大概是什麼實力？」利是通的聲音平穩而溫柔，沒有給人任何的壓力。

小黑連忙道：「報告董事長，我說不準。」

「你不是在現場嗎？」利是通微微皺眉。

小黑回答道：「的確是在場，但是我沒達到那種程度，實在是不敢亂說。其實在此之前，我還跟他交過手……」

利安國身體微微前傾。「怎樣？」

對面的利安邦玩遊戲的手掌停頓了一下。

小黑不敢有絲毫的隱瞞，繼續道：「我沒有任何還手之力，甚至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不過李享這個人，下手極為有分寸，我也有點懷疑，為什麼他要下這麼重的手。如果一定要估計的話，我覺得應該有八境的實力。」

利是通臉上的肌肉微微動了一下。

「八境啊……」利安國微微出了一口氣，在C區來說，這已經是快接近最上層的實力了。

旁邊玩遊戲的青年嘴角勾起，繼續噼里啪啦地打起遊戲來。

「甚至有可能更高！」小黑突然補充了一句。

瞬間，利是通和李安國均是沉默了下來，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很難做了。九境的話，那麼就算是利家也要好好估量一下他的價值的。

畢竟，整個13C區，明面上也就六位九境的超級高手。

「父親，我覺得我們還是靜觀其變，什麼都不要做。」利安國思索了一陣，突然道。

「為何？」利是通滿意地看著兒子，顯然是想到一塊去了。

「既然錢家的人會自己處理，那麼只有兩種結果，一個是錢家順利挽回顏面了，那麼這個人究竟是什麼實力都不重要了；二是，如果他能夠在跟錢家抗衡都挺過來的話，我覺得這個人才配得上利家的尊重。畢竟，錢家雖然才發展這麼十幾年，也是有些底子的。」利安國分析道。

利是通微笑著點點頭：「那就按你的意思，我們按兵不動。」

利安國也笑了笑，擺擺手示意小黑可以走了。

等到小黑離開，利安邦頓時丟掉手上的老式遊戲機。那已經是幾十年前的版本，不過以利家二少爺的通天手腕，在地下世界順來這麼一個幾乎全新的遊戲機，簡直不要太容易。

「你又要去哪？」利安國看到兒子就要走，冷聲道。

利安邦一邊將運動鞋往腳上套，一邊道：「回去睡覺啊。」

利是通不悅道：「整天弔兒郎當的，你就不能跟你哥哥好好學學？」

他終於好不容易穿上鞋子，聳聳肩，無所謂道：「我對這些又不感興趣，再說了利家有我大哥在呢，怕什麼？是你老是逼著我要學這個學那個的，這大半夜的還被你從被窩裡喊出來聽這些沒意思的東西。」

利是通知道要是任由他說下去，一會自己肯定是要爆炸的，連忙打斷他道：「什麼事都靠你哥哥，你就不能自力更生一點嗎？」

利安邦頓時翻白眼，道：「你問下大哥，我都多久沒跟家裡要過錢了，我怎麼就不自力更生了？你看這遊戲機，還不是我自己撿破爛換的？」

「你……」利是通氣的就要把手上的鋼筆甩出去。

利安國連忙做和事老，道：「好啦，安邦，別再故意惹爸爸生氣了。趕緊回去睡覺。」

「都這樣了，還哪來的睡意。」利安邦一嘟嘴，順手將遊戲機撿起，轉身就走。

利安國也站了起來，微微躬身道：「父親，你也早點休息吧，別總是熬夜。」

利是通擺了擺手，微微嘆了口氣。

對於大兒子，他是滿意到了極點，但是對於這個從小被寵壞的小兒子，他是真的已經快要放棄希望了。

整天無所事事遊手好閒也就算了，剛剛二十一歲，不知道已經給利家惹了多少麻煩，好在這兩年終於收斂了點。

利是通本想著給他找個媳婦好讓他轉轉性子，起碼有擔當一點。誰知道介紹了好幾個門當戶對的千金，還沒見上兩面，就把人家說的一無是處，現在連帶圈子裡的媒人見到他利是通都故意躲著不敢出來了。

利安國走出了五樓的陽台，果然看到弟弟蹲在欄杆上又津津有味地打起遊戲來，他靠近他的身邊，掏出一根香煙。

後者頭也不抬地搖搖頭。

利安國自己點了一根，深吸一口，望著遠處的燈火輝煌道：「別老是這樣故意惹爸爸生氣了，你沒看著幾年他頭上的白頭髮都多了。」

「又是為我操心操的唄？」利安邦手上動作飛快，很快結束了一盤遊戲，從欄杆上跳了下來，背靠著欄杆，笑著問道。

利安國苦笑一聲，道：「你這性子，不改改的話，以後是要吃大虧的。」

「道不同不相為謀，沒想到你也跟老頭一樣見識淺薄。」利安邦白了他一眼。

利安國也不介意，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利家現在在商業上也已經走到頭了，錢也足夠了，根本沒有什麼突破的機會。」

「這可是你說的，不是我說的啊。」利安邦笑道。

利安國也跟著笑道：「道理我當然懂。」他長出了一口氣，有些出神地望向遠處那高高的神殿，「爹一直不希望你走武道這條路，就算是將來真的進入先天境界，到了B區又怎麼樣？還不是處處受神殿的控制，說不定還沒現在來的自由。」

「這算哪門子的自由？B區那兩個家族讓你出錢出力，你敢說不嗎？你看就像這一次，他們直接說要減少整個13區百分之八的糧食供應，幾個大集團的負責人，連個屁都不敢放。這短短兩年的時間，已經減了不下百分之二十了吧？照這樣下去，賺再多的錢有什麼用？一旦B區的人給你們斷了糧，你們拿什麼去維持和D區的平衡，D區有多少人你知道嗎？一旦他們真的沒有足夠的糧食供應，你覺得C區還能繼續這樣安安穩穩過下去？人家B區有先天武者，還有跟神殿的協議在，倒是可以不怕……」

利安國知道自己這個弟弟向來語言犀利，根本不能給他講道理的機會，反正自己是從小到大就沒在嘴上佔到半點便宜的。

「你這有點危言聳聽了。再說，13B區的家族也只是在履行前三區最高會議的決議而已，他們跟我們同樣沒有任何的話語權的。」

「那憑什麼最高會議就能決定所有人類的生死？就因為六十年前的那場大爆炸之後，他們代表了人類向神明投降？還是因為他們享受著投降帶來的最大利益？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要投降，人類的世界什麼時候需要神明來指手畫腳了。」

利安國臉色聚變，連忙捂住弟弟的嘴巴：「你不要命了？」

利安邦輕輕就掙脫了他的手，毫不客氣。「你真跟那些傻缺一樣，以為他們是萬能的啦？你忘了秘密檔案裡面的記載了？別說是一個小小的神使，神仆，就算是降臨級的真正神明，一樣曾經死在人類的手上，只是現在人類還不夠強，不然怕給球啊。」

「你少說兩句吧。我的少爺。」利安國是實在拿他沒辦法了。

利安邦甩開哥哥的手，對著遠處的神殿，伸出中指，大聲喝道：「我就草.你.馬，你們不是萬能的嗎？來乾死老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