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弄虛
「孫公快請起。」
蕭乾一手抱著蕭沅好，一手去拉定國公：「阿好是孤與阿蠻的女兒，孤怎麼可能不給阿好一個公道。」
他拉不起定國公，只得沉著臉命高宏安，道：「命人將留春宮封了！等過了十五，再行審問田修儀。」
馬上就要過年了，大過年的審人，確實不太像話。
定國公孫昶見高宏安領命去了，這才起身。
蕭乾的臉色又晦暗了幾分，抱著蕭沅好的大手緊了又緊，蕭沅好都覺得疼了。
她沒敢吭聲，小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因為出了這樣一個不算愉快的插曲，蕭乾並沒有留幾位臣子用膳，蕭沅好哀求了半天，才得以送定國公出宮。
定國公很高興，一路抱著蕭沅好，祖孫兩個人閑話些家常，快到宮門口的時候，蕭沅好忽地趴在定國公耳邊輕聲道：「外祖父，你以後莫要頂撞父王了，父王很不高興，我怕父王會……」
定國公愣了一下，陛下對他、對孫家的不滿已經這麼明顯了嗎？
他怕小孫女擔憂，就捏了捏蕭沅好的小臉蛋，板著臉教訓道：「大人的事情，你一個小孩子以後不許瞎想！」
蕭沅好被捏得生疼，眼淚汪汪地點了點頭。
定國公嘆了口氣，語氣緩和下來：「阿好，你與外祖父說實話，今日陛下所念誦的詩詞，真的是你所作？」
蕭沅好不忍心騙這個兩鬢斑白的老頭兒，老老實實地道：「阿好還小，根本不會作詩，那首詩是我從一本古書上看到的，覺得辭藻甚好，立意新奇，就閑來念誦。誰知道竟然被父王聽去了，引發了一場誤會。」
「是一本什麼古書？」定國公有些好奇起來，「祁公飽讀天下詩書，就連他也是第一次聽到這首詩詞，還以為真是你所作呢。」
蕭沅好胡亂敷衍道：「我也不記得了，就是隨手翻的一本古書。」
定國公不再追問，轉而琢磨起別的來了：「雖說此詩不是阿好所作，但阿好年紀尚小，卻能自己翻看古書，還懂得此詩立意新奇，已經是難能可貴的了。祁公一直吹噓自家的孫子多聰明，我看還沒有我的阿好一半聰慧呢。」
蕭沅好暗自翻了個白眼，孫昶和蕭乾一樣，都染上了喜歡吹噓的毛病。
「不過，」定國公又正色起來，「不管以後誰提起這首詩，你都不要搭話。這件事情交予外祖父去處理。」
蕭沅好心中警鈴大作：「外祖父，你要做什麼呀？」
定國公冷哼一聲：「哼，人人都說你是個小霸王，什麼都不知道的傻子，我女兒是天下聞名的玉后，怎麼會生養出一個傻子來！我要讓天下人都知道，阿好你是天上下凡的文曲星，四歲能作詩的才女……」
蕭沅好急了：「可是那首詩是我從古書上看到的……」
定國公拍了怕小孫女的手，安撫道：「祁公這樣飽讀詩書的大家都未曾聽聞過此詩，那天下也就無人聽說過了。阿好，這些日子你就把你讀過的書全再翻讀一遍，若是找到了那首詩的出處，便立刻把此書交予我。」
蕭沅好真想仰天長嘯，讓她上哪兒去找這本書去啊！這些人到底有沒有把她當成一個四五歲的小蘿莉啊，教小蘿莉弄虛作假，真的好嗎！
蕭沅好悻悻地回了萬福宮，就被徐太后叫進了正殿。
徐太后的臉色不大好看，她斜斜地歪在貴妃榻上，似乎頭又疼了。看到蕭沅好，臉上才算是有幾分笑模樣。
宮中四位夫人都到齊了，見到蕭沅好，仙姿夫人王倚梅先笑了：「阿好出去一趟，竟然收了這麼多禮，現在小金庫可滿了。」
蕭沅好給王倚梅行了個大禮：「阿好還沒謝過四哥哥的救命之恩，若是沒有四哥哥及時送我回宮，恐怕這次我的小命就要丟進英國公家的水池子里去了。」
王倚梅笑起來很溫厚的樣子，笑聲卻十分爽朗：「阿好拜我有何用？不如親自去拜謝你哥哥好了。你四哥哥回來說，要找機會為你教訓教訓英國公家的二郎呢。」
「阿宣說不出這樣的話來，」徐太后招手讓蕭沅好過來，又嗔怪王倚梅，「必是你這個做阿母的挑唆阿宣。」徐太后與王倚梅說話，每每都是輕鬆自在的，可見兩人的關係十分好。
「阿嫿晌午過後來找你玩了。」徐太后輕柔地摸著蕭沅好的長發，「知道你去找阿姝玩了，她很是不高興，明兒個你別出去了，我讓她過來與你翻花繩。」
阿嫿是九公主蕭沅嫿，她的生母是婕妤徐曼青，乃敬國公之妹，徐太后和定國公夫人靜元君徐氏的娘家侄女。
蕭沅嫿本人生得玉雪可愛，天真乖巧，雖然比蕭沅好大兩歲，但與蕭沅好在一起的時候，性子上卻有些像妹妹，蕭沅好很喜歡她。
傾城夫人於從雲忽地插嘴，笑道：「聽說十公主會作詩了？這可真是稀奇，阿實都這麼大了，讀了多少年的書了，還作不出一首詩詞來，十公主這也沒上過學，竟然無師自通會作詩了，這說出去恐怕也沒人相信啊。」
蕭沅好暗自吃了一驚，這消息竟然傳得這麼快！
只聽徐太后冷哼一聲，道：「阿實都是被你這個做阿母的給帶壞了！小時候多聰明機靈的孩子，現在長成這樣了，整天只知道打架惹禍，我看他連他妹妹阿如的學問都比不得，你竟然還有臉拿他來與我的阿好比！我阿好天資聰慧，阿實怎麼比！」
於從雲顯然很不服氣，小聲嘟囔道：「再怎麼天資聰慧也只是個女兒身，怎麼與我兒相比……」
她身邊的月影夫人李良玉趕緊伸手捏了她一下，於從雲這才閉上了嘴巴。
虧得徐太后離得遠，沒聽清，不然，又要鬧騰起來了。
「我想你們也都聽說了，」徐太后聲音清冷，目光銳利地掃視了一遍四位夫人，「留春宮被封了，田氏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竟然驅使惡仆做下此等傷天害理之事，枉費阿蠻生前待她一片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