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比我聰明
英國公是個老狐狸，見到高宏安就滿臉笑意，先給高宏安作揖，嚇得高宏安往旁邊一跳，差點仰倒。
他苦笑著抖了抖腳腕子：「韓公這是作何？婢子老胳膊老腿兒，經不得韓公一拜。」
英國公揚揚寬袖子，又要作揖，被定國公孫昶提著衣領子揪了起來：「你有話就問，磨磨蹭蹭的，凈耽誤時間。」
高宏安也聰明，不用英國公再問，立馬道：「韓公，孫公，十公主殿下發著熱呢，到現在還沒醒。」
孫昶瞪了英國公一眼，沒說話，英國公也笑不出來了。
兩個人等在萬福宮偏殿外，高宏安進去好一會兒，才出來請二人進了偏殿。
順著廳堂一路拐進一間小小的閨房，苦澀的葯香味就瀰漫出來。
蕭乾坐在床榻上，身後的被子微微隆起，那隆起一動不動，甚至連呼吸的跡象都沒有。
孫昶有些著急，請了安就問道：「陛下，阿好如何了？」
「孫公問得好，若是四郎晚送一步，孤的阿好怕是就要跟著阿蠻去了。」
「陛下！」英國公「噗通」一聲跪下了，膝行幾步，抱住蕭乾的大腿就哭，「老臣一聽說十公主殿下落水，就急得大冬天直冒汗。十公主殿下是王后所出，這才幾個月，接二連三出事，定然是有小人作祟啊！陛下，您可得請仙師來給十公主殿下看看啊！」
英國公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絲毫不提韓廷芳。
蕭沅好已經醒了，她身上綿軟無力，一張嘴巴，嗓子就疼得很，只能在床上閉著眼睛聽英國公嚎哭，心裡頭卻直吐槽——她落水當然是有小人作祟！那小人就是他孫子韓廷芳！
真可惜她喊不出來，不然她肯定跳下床，先把這個裝模作樣的老頭暴打一頓再說。
好在蕭乾根本不吃這一套，他抽了抽雙腿，發現英國公抱得還挺結實，便忍著想要一腳把這個乾巴老頭兒踢飛的衝動，耐著性子道：「你家那個惹禍的臭小子呢？」
英國公「噶」的一下止住了哭，因為太快了，還發出了豬叫聲。
蕭沅好真的忍不住了，她想笑，但人又太虛弱，笑聲一出來就變成了咳嗽，蕭沅好趕緊止住想笑的慾望，可越想止住，就越止不住，到最後，咳得她都喘不上氣來了。
「快去請蘇廣白！」蕭乾著急了，俯身把蕭沅好抱起來，差點跌倒，這才想起來自己大腿還被英國公給抱著呢，「韓公鬆手！孤的靴子都要被你扯掉了。」
蘇廣白就守在萬福宮，這邊一叫人，他立馬就提著藥箱子走進來，就著蕭乾的懷抱看了看，給蕭沅好扎了針止住了咳嗽，才道：「陛下，公主殿下醒了。」
蕭沅好直罵娘，她本來還想裝可憐博取蕭乾的疼寵，這下子不得不「醒」過來了。
「父王……」
蕭沅好睜開雙眼，忍著嗓子的劇痛，可憐兮兮地道：「韓家二哥哥怎麼樣了？」
蕭乾愣了愣，又轉頭問英國公：「韓公，你家那混小子如何了？」
英國公摸不準蕭沅好是什麼意思，道：「廷芳無恙……」
蕭沅好長嘆了一口氣：「二哥哥無事就好，我記得二哥哥當時落水，我心急得不得了，還想著拉二哥哥一把，沒想到二哥哥比我聰明，先拉住我了。」
英國公還在感嘆呢，到底是玉后所出，這品格像極了玉后，處處都為別人著想。
可聽到後頭，英國公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公主殿下誇他那個孫子聰明？
「韓公若是無事，就好好管教一下自己的孫子，小小年紀心思就如此歹毒，若是大了該要如何？」
聽了蕭乾這番話，英國公的冷汗都下來了。
韓廷芳不過七歲，就得了陛下此等評語，日後進學為官，怕是路子就難走了。
英國公不由得去打量蕭沅好，正對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也在打量他。
他心裡莫名一緊，難道說……這小小的女童如此有心計，已經開始算計人了嗎？
蕭沅好雖然醒了，可依舊發著熱，只能老老實實地躺在床上養病。
她惦記著祁元娘，拉著定國公孫昶的手撒嬌：「外祖父，我想舅母了。」
孫昶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等過了年，讓你外祖母和你舅母來瞧你。」
蕭沅好放下心來，孫昶這句話表明祁元娘一切安好，她生怕因為自己的落水讓祁元娘背鍋。
這一切可都是那個小胖子的錯，要罰，就罰他一個人去。
到了年節下，宮裡頭就忙亂起來，蕭沅好落水這件事情不過是個小插曲，眨眼就被過年的忙碌給沖淡了。
蕭沅好是個小孩子，又是個病人，只需要每天乖乖喝葯就好。
在床上躺了幾天，她早就好了，每天聽著外頭小丫頭們跑來跑去的歡笑聲，她心裡頭就跟多了一隻爪子撓痒痒一樣，心急得不得了。
可一跟徐太后說要出去玩，徐太后就如臨大敵，任憑蕭沅好撒潑打滾，就是不鬆口。
臘月二十九這天，徐太后終於同意蕭沅好出門去找蕭沅姝玩。
蕭沅好被裹得跟個狗熊似的，被十幾個奴僕圍著，浩浩蕩蕩，往景德宮而去。
一路上，遠遠見著池子，奴僕就牽著蕭沅好繞路——徐太后找仙師算過了，蕭沅好跟水犯沖，得躲著點兒。
蕭沅好自己倒是無所謂，反正找蕭沅姝玩就是個借口，她就是想出來透透氣，多繞點路正合了她的心意。
經過鏡湖廳的時候，楚楚忽然「咦」了一聲。
蕭沅好忙問道：「怎麼了？你看到什麼好玩兒的了？」
楚楚一指前頭一排宮女，道：「殿下，婢子好像看到那個推殿下落水的宮娥了。」
蕭沅好一下子就有了精神：「是哪個？」
「第二個！」
那一排裡頭就數第二個宮女最顯眼，她身材高大，因為骨架也大的緣故，顯得人很壯實。
蕭沅好忙扯住跟著她出來的玳瑁：「玳瑁姑姑，快抓住那個宮娥！」
玳瑁知道事情重大，吩咐了幾個宮人幾句，忽地一聲嬌喝，十幾個宮人一齊跑過去，將那一排宮女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