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她的身世
尷尬在四周瀰漫。
虎魂鬱悶地聳拉起耳朵，從地上站了起來。俯視打量蘇黎的同時，那猶如山峰般龐大身軀也朝她靠近。
奇怪的是，它在女孩的身上同時感受到了人和妖獸兩種不同的氣息，疑惑的問：「你是半獸人？」
蘇黎有些意外，哪怕只有一縷魂魄也能察覺出她身上隱藏的妖獸氣息，真不愧是上古神獸。略一沉吟，她搖搖頭道：「我是貓獸。」
虎魂擰緊了眉頭，繞着她研究了一圈，最後挫敗地說：「老夫活了百萬年，第一次遇到你這種剛出生便能化形的普通小妖獸。」普通二字它幾乎咬着后槽牙發出，更讓獸無比苦悶的是，鍛體期的小妖獸竟然不怕自己？
這要傳出去，叫它堂堂一隻上古神獸的臉往哪擱？
想不通的虎魂垂下頭，不知想到什麼，它驀地抬頭，虎眼中金光大盛：「老夫要取你一滴血液，看看你究竟是什麼獸？」
它抬爪輕輕一揮，頃刻間，一道氣刃破空而來，在地面上拉開一條十丈余寬的縫隙。
霸道而凌厲的勁道伴隨着呼嘯的風聲直面而來，危險發生在頃刻間，蘇黎急速向旁邊閃躲不及，從左臂到左肩瞬間被風刃割開一條深可見骨的傷口，不禁卸了力，一頭栽落在地。
恍惚間，蘇黎發誓，她真的看到虎魂眼中得意洋洋的神情。
果不其然。
「嗷！」虎魂見狀，忍不住興奮地仰天長嘯。
此時此刻，望着那隻滿身鮮血淋漓的小妖獸，它怎麼看都覺得十分順眼，於是施捨地揮出去一團金色柔光將其罩住。
金光下，蘇黎受傷的地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痊癒，甚至連半點不適都感覺不到。
這絕對是赤裸裸的報復。
但同時，也向她展露出上古神獸那足以毀天滅地的力量。這還僅僅是一縷魂魄，那如果是上古神獸真身呢？
蘇黎目光微滯，儘管天道規則諸如血脈與力量威壓對毛團失效，可在強悍的力量面前，現在的自己不過是處在鍛體期的小妖獸。
想到這，她不由得抿緊唇角。一直以來，是她太過自大，幸好那縷虎魂並無惡意，否則今日就栽這了。
只是，當蘇黎從地上爬起來時，忽然發現一個尷尬的事情，之前那道風刃攪斷了她的衣帶，臉當即黑了。只要一鬆手衣服就會掉下來，好想宰了那隻神獸怎麼辦？
她勉強脫下那穿得破破爛爛的外衫，胡亂在胸口扎出一個滑稽的蝴蝶結。打理完畢後方才舉目望去，發現罪魁禍首正在研究面前飄着的那團金光，光圈中裹覆著的幾滴紅色血液。
「奇怪，真是奇怪。」虎魂困惑不解，儘管檢測不出半絲神獸血液，卻帶給它一種奇異的熟悉感，忍不住想要觸碰。
利爪穿透金光時，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血液順着爪尖迅速流進了它的身體中，比靈氣更讓獸覺得舒服的氣息充溢着四肢百骸，叫它神魂激蕩。
虎魂眸子裏掩藏不住的震驚，這是隕落至今從未有過的狀態，甚至還能感受到微風拂過虎毛時舒適的感覺，真實而清晰。
「難道，你是……」
「轟隆！」蒼穹上空突降雷鳴，滾滾的烏黑雲團下，一道道如水桶粗的紫色雷電卷攜狂風暴雨，劈頭蓋臉地朝他們砸來。
恐怖的異象讓獸魂都在發顫。
眼看紫雷近在咫尺，迎面的危險突然被隔絕在金色光圈之外。紫色的雷電瞬間覆滿光幕，噼里啪啦的響聲不斷衝擊著蘇黎的耳膜。
一陣刺目的亮光后，前方被砸出一道巨坑。深坑中央，那縷虎魂奄奄一息的趴倒在地。
顯而易見的，它耗費巨大的力量只為保全她，自己卻無法抵抗天雷。
「為什麼？」蘇黎疑惑不解，愣然片刻，忽然又聽到轟隆隆的聲音。
下一輪紫雷已至。
虎魂唇角露出苦笑，天道以為它要復活，哪怕有一丁點威脅的可能性，也絕不容許。但，滾滾天雷也恰好證明，那個傳遍於妖獸界的古老傳說是真的。
它蓄力抬爪，再次加固了光圈，使得原本凝實的魂魄透明了幾分。
「這是我的使命。」虎魂爬起來，利爪深嵌入地面，不服輸地朝天嘶吼。
「轟隆隆！」雄渾狂暴的紫雷轟然砸下，震耳欲聾的巨響聲中，那縷魂魄漸漸的稀薄至透明。
蘇黎拳頭猛攥起來。
然而這波紫雷沒有要停止的趨勢，就在這時，五道更為壯闊狂暴的雷霆在蒼穹上方醞釀成形后轟然劈下，比以往的氣勢更加猛烈，甚至連虛空都變了顏色。
伴隨着「咔嚓咔嚓」聲響，金色光球上出現數道裂縫。早已被轟擊倒地的虎魂見狀低喝一聲，渾身散發出點點玄力，一縷縷匯聚在金球上。最後力竭，那隻虎頭驀然垂地。
呵。
蘇黎嗤笑一聲，「真是一隻擅作主張的蠢虎。」
她半垂着眼眸，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出兩扇墨色陰影，任誰也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
體內，丹田中所有玄氣匯聚成一團，猛地朝獸丹上那次因遇險撕破了一角封印的地方卷沖而去。
伴隨封印被漸漸打開，暴虐狂烈的力量猛地衝出體內。
痛！
渾身充斥着無比劇烈的疼痛，靈魂彷彿都在顫動。
就在蘇黎即將陷入昏迷之際，恍惚間，她再次感受到那股強橫的意識佔據識海，身體也隨之發生巨變。
渾身雪白的貓獸從衣袍中鑽出，額頭上的曼珠沙華圖騰泛著閃閃金光。
忽地，那雙暗紅色的貓瞳突然望向天空，唇角也拉出一道輕蔑的弧度。
當它踏出光圈，四周雷電越來越弱，直至那原本紫色雷霆遍佈的蒼穹重新變得澄澈微瀾。
根本是一眨眼間的事情。
虎魂瞪圓了金色虎眼，看着眼前步步逼近的妖獸，雖然自己即將消散，但無比慶幸賭對了。
那隻貓爪覆在虎頭上，力量傳來的同時，靈魂中深深感覺到一種蠻橫恐怖又親切熟悉的氣息，舒服地忍不住就要嗷嗷叫。
驀地，森森寒意自頭頂上方傳來。
「我們來聊聊，比如剛才你扇在我身上那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