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空中的國度 第27章 遙遠的往事

目送丁琪離開之後，丁勾幹咳兩聲，稍微有點社會常識的人都知道這是重要講話開始的標誌，眾人立馬便沉寂下來，靜靜地等待這個地頭蛇發表高見。

丁勾抬手向遠方一指：「玉礦的邊界有專門為采玉者準備的空屋，吃住都不用擔心，咱們先到那將就一晚，明天一早進山採礦！」

眾人集體飆汗，等你老半天結果你就說了這麼個玩意？

丁勾卻是一點也不在意眾人的表情：「不休息好又怎麼有力氣採礦呢？而且天黑之後，像史萊姆這種軟趴趴靠蠕動前進的黏液狀魔族是很難被發現的！」

「我們還需要怕史萊姆？」鄭定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你是不怕史萊姆，就是怕少了一個晚上而來不及採到足夠玉材對吧？」丁勾幽幽道。

「你……你……就依你的話做！」繼腿毛事件之後，鄭定又一次敗在丁勾手中。

雷娜娜則是在一旁抿嘴偷笑：「看來靈族也不完全是死腦筋嘛！擠兌起人來麻溜得很啊！」

受眾人影響，辛辰也好像是忘了自己身上還背負著十年的刑期，一路上與眾人樂成一片。與先前形成鮮明反差，一行人在極輕鬆的氛圍下來到丁勾口中的空屋。

這排空屋雖說廢棄的時候多過住人的時候，卻也是極具天靈八部的特色，整個主體結構的材料清一色的都是美玉，看得鄭定等人驚詫不已，這要是放在地面上，得要多麼有錢的傢伙才住得起這種房子，可如今卻被孤零零地拋在這礦場外圍，真當是暴殄天物。

進入大廳，轉角一間房內各式的工具再次引得眾人紛紛側目，暗嘆相關部門工作的細緻程度。鐵鍬、鏟子、撬棍、繩子、斗車……幾乎所有可能用到的工具，都能在這裡找到。

「小夥子，這趟沒白來吧！」丁勾從後方拍著鄭定的肩膀打趣道。

「切！」鄭定嘴巴里表示著不屑，可眼睛卻再也無法挪開分毫。

「哇！這是什麼東西？」辛辰一蹦一跳地跑到那安在兩個輪子上形狀似斗的運輸工具前，滿臉新奇。

「這叫斗車！」丁勾排眾而出，眼神中滿是回憶，「可是搬磚的神器啊！」

「可惜我們搬的不是磚，而是5噸重的玉材。」鄭定彷彿與他杠上了。

「是啊是啊，我覺得這根撬棍更實用！」雷娜娜忙不迭地發表意見。

她的話音剛剛落地，燕回雪就在第一時間表示了反對：「完全沒看出來，要我說的話，什麼工具也比不上那把鎚子，體積小而威力大！」

眾人立即陷入了七嘴八舌的爭論之中，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各有各的道理，恨不得將所有工具打個包一起帶上。最後經過理智的分析，考慮到各人的實力、礦場的環境以及目標玉材的體積等諸多因素，眾人終於達成一致，只帶一輛巨型平板推車與一捆繩子上路。

討論完這個分歧嚴重的議題，天色已經漸漸黯淡，而眾人也已飢腸轆轆。丁勾不知從哪搞來五塊長麵包分給眾人，便自顧自地啃了起來。

鄭定上下翻動著長麵包，在燕回雪無限鄙視的目光中一口咬下，果然，又干又硬，難吃地立馬就想吐掉。可斜眼瞟見丁勾也正審視犯人似的望向自己，只得強行逼迫自己艱難地完成吞咽動作。

「丁總長，辛辰的爸爸十年前有沒有進行過贖買的嘗試？」無奈之餘，鄭定只好借聊天以分散注意力。

「巴客當年被國王直接判了死刑，並沒有贖買的機會！」丁勾提起這事仍是感慨不已。

「這老東……」考慮到辛辰與丁勾二人的感受，雷娜娜話剛出口連忙以一個「如絲綢般順滑」的轉折硬生生將話題轉開，「這裡經常會有工作人員過來添加各種物品嗎？」

然而她馬上發現她的這個轉折失敗至極，丁勾只是嗯了一聲，隨即陷入沉默。

辛辰也是沉浸在他爸爸的話題中無法自拔，直勾勾地看著丁勾：「丁勾叔叔，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爸爸真的是個大壞蛋嗎？」

丁勾深吸一口氣：「當然不是，你爸爸不愧是天靈八部第一勇士，當年獨自一人殺入甲部大本營，活捉甲部長老甲余，後來我們被戊部包圍，也多虧了他大家才撿回一命，可以說沒有他的話，是不可能有天靈八部這個國家的。」

「那他後來……」辛辰崇敬的目光中又雜糅著不理解。

丁勾抬手打斷了她：「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其實天靈八部剛建國的時候是允許玉石交易的，那時候國王還特意安排讓八部的代表輪流與玉底村裡人類的玉石總代理們進行交易，贏得了大家的一致擁護，甲部和戊部也就是在那時候徹底放棄反抗，完全融入了這個國家。」

「等等！」雷娜娜強行中斷丁勾的講述，「人類的玉石總代理是怎麼回事？沒聽說過啊？」

丁勾卻是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那是當然，人類的玉石總代理們長年居住在玉底村，這都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你那時候還是個娃娃又怎麼會知道，再後來玉底村就毀滅了，你也就更加無從聽起了。」

「原來是這樣！」雷娜娜恍然，十幾年前她是還小，可雷再思總不小吧，她還清晰得記得雷再思向她講述以前去號稱美玉之村的玉底村進貨時被各種殺價的辛酸史，從沒提過什麼總代理的說法。

不過聽了丁勾的話她也明白了個七七八八，玉底村的村民們對靈族宣稱自己是人類的玉石總代理以低價購進美玉，再對外高價售出，果然是滑頭之極啊。

雷娜娜的心思丁勾自然是無法察覺的，只當她是簡單的字面意思罷了，於是接著講述：「後來國王勵精圖治，參考地面上的先進經驗，建立起一套法律體系，其中第一條就是禁止玉石交易。」

「勵精圖治？先進經驗？」鄭定三人嗤之以鼻。

丁勾強忍著不辯解：「誰知道新法頒布沒幾天，就有一個叫連對兒的人類商人來到天靈八部，說是與巴客夫婦約好了來提貨，這事就這麼被捅出來了。衛兵們搜查了他們的住所之後，果然發現了大量包裝好準備出售的美玉，可能是捨不得小辛辰，巴客夫婦對此卻是矢口否認，我也是一個父親，這種心情不難理解。可是國王知道以後卻是相當震怒，當即就判了本該終身監禁的巴客夫婦死刑，那時候許多人仍對新法採取觀望態度，國王這麼做雖然犧牲了巴客夫婦，卻換來全國居民對新法的絕對支持，也算是當政者的無奈了吧！」

「所以身為治安總長的你明知道當年的量刑過重，也沒有站出來據理力爭？」燕回雪一下便找到丁勾這麼多年內心不安的原因。

丁勾攥緊拳頭不住顫抖，淚眼朦朧：「當時我也曾向國王提及，可了解到國王的良苦用意之後……」

「良苦個屁！」鄭定始終是一副深惡痛絕的表情，「這種國家還不如不建立呢！」

「你說什麼！」丁勾再也按捺不住怒火，將鄭定揪離地面。

「難道不是嗎？」鄭定是半步不讓，「我也算走過許多國家了，從沒見過哪個國家的法律像你們這麼奇葩的。」

「丁總長你冷靜一下！」雷娜娜上前分開二人，「雖然這麼說你可能不愛聽，但這傢伙說的對，也許你們應該派些人到地面好好考察考察再來制定政策，而不是聽某些人瞎說一通就……」

「丁勾叔叔我覺得娜姐說的可以試試。」辛辰也站隊表態，「也許換套合理一些的法律，爸爸媽媽就不用死了。」語氣之中充滿了感傷。

丁勾在憤憤不平中緩緩放下鄭定：「小子！要不是明天大家還要一起行動，我現在就讓你停止呼吸！」

「搞笑！你以為你年紀大點我就會讓著你？」鄭定回嗆。

「你！」丁勾作勢又要開打。

「嘭！嘭！」兩聲巨響，鄭定與丁勾二人腦袋各挨了一記隕石術，緊接著就是燕回雪的咆哮，「你們兩個今年貴庚啊！聊個天也能大打出手幼不幼稚！」

燕回雪一出手，世界終於清凈下來，丁勾與鄭定互相怒視一眼，便各自扭頭找房間睡覺去了。其餘諸人也覺得興緻索然，早早地進入了睡眠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