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不死之身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錐心之痛再次襲來，林祀「哇」的大叫出聲，猶如驚弓之鳥，猛地睜開了眼睛，視線聚焦之後，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對面擺放著糖果的貨架。

有些錯愕地呆了片刻，他方才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心臟處。那個位置除了外衣給捅破了之外，身上並沒有其它的外傷，但旁邊多了套衣物。是短袖襯衣和牛仔褲，還有一雙運動鞋。看著有些莫名其妙，可讓林祀慶幸的是，他又活過來了。

那個叫韓夢蝶的女孩似乎用劍一類的武器對著他心臟刺了一劍，可出乎意料的是，他那不知從哪裡得到的不死之身居然又救了他一回。他平復著心情，腦筋開始轉動。現在回想起短髮女孩出現在超市的經過，他驚覺有很多讓人疑惑的地方。

首先，她進入超市，對收銀台的屍體視若無睹，就算是自己經歷了這麼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後，看到那樣的屍體仍舊感到不適。一個女孩膽子再怎麼大，也不可能做到那樣無動於衷吧？那麼剩下的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她見到這樣的場面要比自己多，多到讓她已經麻木的地步。

另外，她在襲擊前，稱他是變異人。聽上去似乎是那些嗜血怪物的稱呼，換句話說，短髮女孩把他當成了那種怪物。那麼，她又是憑什麼判斷的。還有，這個女孩看上去知道不少，那麼這種被稱為變異人的怪物，應該不是昨晚才出現的。

林祀撓了撓頭，自言自語：「該不會又是對公眾隱瞞真相的情節吧？」

他輕輕嘆了口氣，換好衣服好，一抬頭便看到正對著這個位置的一個攝像頭。林祀打了個激靈，心臟狂跳起來。他已經找到解開自己不死身真相的方法了，就是那個攝像頭。這一次他失去意識的時間很短，也依舊停留在超市裡，那就可以通過超市的監控知道在失去意識時發生了什麼事。那段時間，應該就是自己死而復生的關鍵。

他趕緊跑向收銀台，在確定附近沒有危險后，一腳將男屍踢開，然後站到收銀台前。收銀台旁邊的監控電腦仍在工作，裡面監控的畫面仍在工作。林祀打開操作界面，把監控的錄像往前拉，直拉到了他和韓夢蝶出現在那排貨架下的畫面，才用正常的播放速度看起來。

畫面中，林祀正說著話。韓夢蝶不知從哪裡取出了武器狠狠扎進林祀的後背。縱使已經活了過來，可看到這一幕，林祀仍然吡了吡牙：「這個毒辣的丫頭，也不讓我解釋。」

口中這麼說，可林祀也大概能夠理解短髮女孩的心思。如果是他的話，一旦斷定對方是怪物，同樣不會做多餘的事，直接下殺手。可即便如此，林祀還是覺得不舒服。

再看屏幕，他倒下之後。那短髮女孩試探性的踢了他幾腳，確定他徹底死亡之後，才拎起他的背囊離開。看樣子，是對他背囊里的午餐肉罐頭念念不忘。

「我好不容易搞到的食物，唉……」林祀有些心疼的抱怨一句，他已經有些搞不懂那個短髮女孩的個性了，但像那麼危險的女孩，以後還是不要碰到的好。

林祀繼續耐心的看著，很快畫面中出現了令他恐懼的一幕。

大約五分鐘之後，鏡頭左側出現了一道影子。接著有人走了出來，應該是那種叫變異人的人類怪物。雖然有著人類的外形，但對方的手臂卻像那個怪物警察一樣，長著像螳螂似的鐮刀。這時鏡頭裡那隻變異人朝監控看來，他的雙眼在鏡頭裡有強烈的反光。然後他走向躺在地上的林祀，用他其中一根鐮臂插進林祀的背部，接著往上一提。

林祀低垂著腦袋和雙手，沒有絲毫異常。變異人猛的張口，咬在林祀的肩膀上，當下血花四濺。下意識地伸手往自己肩膀上摸了摸，林祀才發現這裡的外衣給撕爛了，但肩膀的皮膚卻沒有絲毫傷口。忽然，畫面里的他左手抬了起來。林祀不由心中一跳：來了！

只見，他的左手突然詭異地顫動起來，接著皮膚驀然裂開，濺起一蓬血霧。血霧內，林祀的左手肌體飛生、手臂暴長。從手肘處生出片片暗紅色的鱗片往上蔓延覆蓋，手掌變大，骨骼和肌肉飛快構建出一隻魔爪。魔爪大如椅面，五根手指上長著血紅色，帶有金屬光澤的利爪。

魔爪僅僅橫掃了一記變異人的身體，頓時畫面戛然而止，在空氣中還殘留著五條淡淡血痕的時候，那怪物的頭和雙手緩緩斷成了幾截，身體則和林祀同時摔到了地上。

林祀心中異常沉重，眼神死死的盯著監控畫面。

屏幕里的他在地上沒有動彈，可左手卻伸向了鐮刀怪物的身體，片刻后，變異人的屍體開始坍縮，像個蔫掉的茄子。再到後來，包括他那些散落的斷肢和血液，連同衣服下的屍體全化成一些黑色的粒子飄浮起來，再一股腦鑽進那魔爪之下。看到這裡，林祀總算知道自己醒來時看到的那身衣服是怎麼回事了，分明是死得連渣的都不剩的怪物留下的。

可屏幕中自己左手那如同惡魔般的恐怖手臂，使他一時之間有些分不清，自己和變異人之間誰更像怪物。變異人消滅之後，他的左臂也開始恢復原狀。之後，躺在地上的他突然抽搐了下，接著慢慢坐了起來，靠在貨架枯坐了有十分鐘左右，才意識清醒過來。

此時此刻，他終於查清了自己不滅之身的秘密。那個秘密就藏在左臂中，但其中的很多細節他還不清楚。例如那隻魔爪對變異人做了什麼，又如它是如何讓自己復活的。最後，他壓根不知道這隻魔爪是從哪裡來的。只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昨晚他撞死呂湘婷后昏迷了過去，到被警察叫醒的這段時間裡肯定發生了什麼事！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四台監控攝像頭中，監控超市外頭的攝像頭出現了三道人影。其中一人正看向鏡頭，眼睛有強烈的反光。

「變異人！」林祀心中暗呼一聲，立即從超市的窗戶跳了出來，繞開三人，朝著路邊一輛越野車快步跑了過去，很幸運，車上還插著鑰匙。他關好車門，把車窗升上。

他的目的地不變，可裝著食物的背囊沒了，只能寄希望看看沿途能不能遇上其它超市。

轉動鑰匙，林祀有些緊張的發動越野車向公路方向開動，只是引擎一響，在後視鏡里就看到後面出現幾條人影，其中一個跳到輛汽車上，從背後探出幾條像章魚似的觸足，活像一叢海草似的擺動著。

「真是陰魂不散。」林祀大罵一聲，倉促間將車速提高到了最大，在他後面，幾隻變異人正瘋狂的追上來，兩個像人類一樣奔跑，那個背生觸足地怪物則是手腳並用，像野獸般在地面狂奔。

觸手怪物似乎頗為擅長追擊，不時借足觸手藉助沿街物體，借力向前飛掠。

片刻之後，林祀只聽得汽車頂蓋上「砰」的一聲，那個怪物落在了車前窗前上，目光貪婪的探著腦袋看向林祀。他雙眼血紅，沒有眼珠，不斷的揮拳砸在車前窗上。

「咔嚓嚓！」擋風玻璃隨後裂開了一道道碩大的裂紋，有幾道已貫通整個車窗！

林祀不敢有絲毫遲疑，用力踩死油門，越野車再次加速，眼看要撞上前面一輛橫停的大巴車時。林祀松油門急踩剎車，車輛在公路上擦出尖銳的聲音，最終停了下來，但慣性卻把車上的變異人甩了出去，砸在大巴車上又停下來，一時爬不起來。

趁怪物沒有反應過來，林祀急轉方向，離開了這條街道。

快黃昏的時候，林祀駕駛越野車穿過青乾市的地鐵站，行在了一條公路上，公路上停著一眼望不到邊的車輛，濃煙四起，四周卻是安靜得可怕，白日里還能聽到的喧囂聲，似乎完全絕了蹤影，除了蟬鳴蟲唱，再聽不到半點其它的聲音。

他深吸一口氣，緩慢的驅車避過障礙物，突然，天空傳來一陣引擎的轟鳴聲，他從車窗探出頭去往外看。片刻后便看到從西面飛來一架軍用直升機，直升機上似乎還在進行著廣播。等到直升機飛過林祀所在的公路時，他終於聽清楚了。

「再重複一遍，請停留在城內的居民立即前往青乾水庫的臨時避難點。再重複一遍……」

廣播仍在重複，就在直升機飛過一座商貿大廈時，從樓頂突然跳出幾個影子，他們撲在直升機上。直升機立刻響起了「噠噠噠」的密集機關槍聲，沒過一會，直升機打斜撞在了樓體上，尾翼騰起一團火球，接著飛機失衡快速下降。幾秒后，大廈前響起了「嘭」的爆炸聲。

林祀連忙鑽進車裡，急於離開這裡。越野車裡有一張他經過書店時拿來的地圖，他一邊開著，一邊尋找青乾水庫的位置。林祀很快劃定了路線，駕著車就往水庫的方向趕。

現在還是儘快離開青乾市為妙，林祀可不想留在城市裡陪那些怪物玩躲貓貓的遊戲。

青乾水庫位於青乾市的西郊，經由西環路立交橋的西面出口可以進入去往水庫的臨乾高速。就在林祀開到西環路立交橋附近時，天已經黑了。他只能打開車頭燈，忽然前面有人影撞進了燈光里，林祀立刻打了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