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大膽建言
「若真如幹辦所言，恐怕外事司已經在北岸謀劃了許久，為何本官從未聽到過任何風聲？」
虞允文看出了王煥的胸有成竹，心中反而升起了一些疑竇，不由得低聲問道。
王煥怔了怔，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頗有些無奈。
不知道為何，在見到了虞允文之後，雙方之間的主動權，就一直都被虞允文掌握在了手中，此時更是導致王煥思路有些紛亂，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
好在虞允文的耐心很足，臉上帶着些微笑意，只是很友善的看着王煥，雖然話語裏面帶着明顯的疑問，卻並沒有逼迫王煥回答的意思。
這樣的舉動，反而更加讓王煥有些不好意思。
好在此時的王煥也是經歷過種種場合，心理素質極為強大，更是早就有所準備，所以只是片刻之後，就笑着做出了回應。
「實際上，外事司的活動範圍，不僅僅是對岸的金營周圍那麼簡單，包括此時我宋軍大營的情況，也盡在我們的掌握之中！」
王煥開了個頭，說起這些事情來，語氣明顯變得沉着了不少。
「相信虞老相公到了這裏，應該也已經對大營的情況有所了解了，在這一點之上，我們卻是沒有必要相互隱藏什麼，現在大宋軍營之中的情況並不容樂觀！」
為了避重就輕，將虞允文的注意力從其他細枝末節之上引導過來，王煥加重了語氣，直接就將最重要的問題給扔了出來。
虞允文接下來的表現果然是不出王煥的所料。
身上背負着犒軍的任務，在知道了實際情況的狀態下，虞允文其實已經開始下定決心，要主動出手來解決面前的困境。
此時采石磯所聚集的金兵已達三十萬之多，如果真的被對方打到江南，將南岸這處水營給佔住，那他們只需要堅持三兩天的時間，就足以將整個大軍全都給搬運到南岸來。
到時候三十萬大軍揮師東指，轉眼間就能殺到臨安城下！
臨安可不是汴梁城，當今的官家也經受不起第二次南渡。
更何況，此時在更南面，再也沒有另外的一條天險可以拒守了。
所以虞允文很清楚，自己要堅守住的不只是采石磯，更是大宋的天下和未來。
眼看着王煥主動提起此事，更是表現出了迫切的願景，虞允文的思路，也是被他帶着向這個方向而來。
「的確如此，此前你所看到的那些將軍，都是附近府道之中的都統制，都是我沿途召集而來，不光是他們跟在我這犒軍隊伍之中，就連他們的軍馬，也是跟在後面！」
此時的虞允文，態度明顯發生了變化，稱呼王煥的時候，也不再夾雜着對王煥幹辦官這個官職的強調，而是用上了簡單的你字。
王煥的心頭鬆了口氣，看起來自己的出現，果然是讓原本的情況發生了少許的偏差。
不過在大體沒有發生太大變化的情況之下，此時的這種小小偏差，分明是在朝着有利於自己的方向發展。
如果虞允文真的提前召集了更多的軍馬，那接下來的一戰，對他們來說就會更有把握。
那些都統制既然能跟着虞允文前來，說明他們在某種程度之上，還是十分可靠的。
這樣的人越多，戰局的有益轉變可能就越大。
王煥雖然籠統的能將整場大戰推論出來，卻並不認為，自己真的能在指揮者的角度之上，操控整場大戰。
這畢竟牽涉到了四五十萬人的性命，甚至牽涉到了金宋兩國的命運。
所以此時將主要的希望依舊放在虞允文的身上，自己只需要做一些必要的輔助，在必要的時候推一把，就足以！
趁著虞允文態度明顯的好轉，王煥低聲的將自己之前所探聽到的所有情報，一一講述給了虞允文。\0
看得出來，虞允文果然在來到這裏之前也做足了功課，對於王煥所給出來的情報，他有一大半都十分了解，甚至還能時不時的做出一些補充。
不過王煥通過清風黑山兩個寨子得到的一些特殊情報，還是讓虞允文的臉色變得更加嚴肅起來，連連點頭。
隨着兩人不斷交換自己所得到的情報，短短兩盞茶的時間之中，他們竟然是將雙方的形式完全推敲了出來，甚至還探討了幾種可以將劣勢扳回少許的可能性。
只不過，等到他們討論結束之後，兩人的臉色都是有些陰沉。
王煥還有一些底牌沒有完全亮出來，此時臉色稍微好上那麼一些，不過他的心中仍舊是苦笑連連。
雖然虞允文早有準備，聯合起了那些都統制將他們手中的軍馬拉到了一起，但是一日之內能夠聚集在南岸大營附近的宋兵數量，不會超過三萬之數。
在這其中，還有一多半都是不擅長水戰的普通士卒。
當然，若是強行拉他們上船水戰，他們的表現倒是肯定會比對岸的金兵強上不少。
即便是加上原本宋營之中的那些士卒，將一些老弱病殘剔除掉之後，他們手中可用的兵將也不過是五六萬而已。
這個數量看起來不少，如果放在守城戰之類的戰鬥之中，似乎也能與對方抗衡一二。
但是他們無論怎麼推演，接下來在江面之上的戰鬥仍舊不可避免，其中大部分宋兵必然要正面與金兵硬抗！
「好在我大宋水軍的江面戰力很強，而且還有不少的大型船隻可用，在這一點之上他們遠遠比不過我們！」
兩人沉默了片刻之後，王煥頗有些悻悻的說到，看起來更像是在自我安慰。
虞允文此時已經察覺到，兩人的關係不知不覺中發生了變化，就連之前因為官銜和身份的不對等，產生的些許隔閡，此時也是消失不見。
不過此時兩人的心思，全都放在了接下來就要迎來的大戰之上，對這些細枝末節，卻是完全不再關心。
聽到了王煥的話，虞允文那張帶着溫和笑容的臉，驟然變得嚴肅了起來。
「我們的機會，便在這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