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知識改變命運
「好的。」袁泥說，「爹，大晚上的，您還是早點休息去吧，免得著涼了。」
活了半輩子，袁兆年還是第一次被自己的娃如此關心，不禁覺得，這女娃還是有女娃的好。
就她這句話，他心裡暖暖的，身子也暖暖的了。
袁兆年抖了抖披在肩上的衣衫，和善地笑了笑：「不妨事，我穿著衣服，不會著涼，倒是你，整天忙裡忙外的，也沒件新衣服，明天我就讓你娘給你做幾件！」
「不用麻煩了，我娘眼睛本來就不好，我自己做吧。」袁泥為怕自己爹不放心，順便舉了舉手裡的白色裙子，示意自己有布料。
袁兆年見她手裡拿著的布料不像是村子里有的，凝眉問道：「你這是哪裡來的？」
「一個名叫閆曉曉的女知青，她人特別好，這衣服她穿不下了，所以就轉送給我了。」
「哦……」袁兆年沉吟片刻，才道，「那你記得要回報別人一下，畢竟拿人手短，你答謝她了，也不算占她便宜。」
「嗯，我知道的，爹！」袁泥正準備說自己回房睡覺了。
誰知道袁兆年又叫住了她：「妮子，你這衣服，就穿給趙瀟看就好了！」
他是命令的口吻。
噗……她爹這個迂腐的老思想！還怕她穿這衣裳去勾搭別的男人了？
不過他還真是對他這個未來的女婿挺上心的呀！
為了寬他的心，袁泥說道：「我不穿這個，幹活多不方便啊，三叔兩個小女兒長大了，我給他們改兩條裙子。」
「那兩個賠錢……」袁兆年本想罵，但考慮到袁泥的感受，就改口了，「她們要有你一半就好了，給她們做什麼！」
「她們也到讀書的年紀了，做件新衣裳去學堂，也體面一些。」袁泥早想好了，下個星期之前把學堂給布置好，然後請那些知青來教村子里的孩子們讀書！
到時候她就好好地跟著學，等她學會了，再完全毒啞張叔翰。
「讀什麼書？！」袁兆年雙眼一鼓，沒好氣道，「就她們那樣兒，有什麼好讀的，出去丟人現眼啊！」
「爹！你知道知青們為什麼下放到村裡嗎？」袁泥雖是提問，但也沒想著要讓他答，緊接著又道，「你只知道他們是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但還有另一個更重要的事，就是把知識帶到咱們這些落後的村子里，有個思想家是這麼說的，知識改變命運，咱們華夏五千年流傳的周易學，也說過，一命二運三風水四讀書，一二三都是天註定不可逆，但四就是讀書，可見讀書的重要性。」
未免他爹不相信，袁泥又道：「今天我去知青點，還在他們那兒學到了一個新知識呢！」
袁兆年被她這長篇大論，說得一愣一愣的。
他之前只曉得他家閨女拳頭厲害，卻沒想到，做起思想工作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他竟然覺得很有道理！
袁兆年想罷，抱著求知的心態，問道：「那你說我們這些老格篼（老人家的意思），還有沒有希望改變命運？」
「當然有，只要你肯學！」
袁兆年想了想，皺眉道：「那多丟人！都是小娃娃，就我一個老格篼！」
「等我學會了，可以教您啊！」難得她爹有求知心，袁泥自然是鼎力支持。
「那好，就這麼說定了！」
袁泥笑眼彎彎：「那爹，我可以去睡覺了嗎？」
袁兆年點了點頭，隨即又弱弱開口：「那你今天學到了什麼？」
袁泥笑著指向天上，說道：「爹，你看天上的星星，其實它比我們看到的要大很多很多，可能比咱們水庫還大！而且它本身是沒有光的，是折射了太陽的光，才亮閃閃的。」
「你騙人！」袁兆年表示不信。
因為從小他娘就說，天上的星星是去世的親人，在天空守護著他們。
袁泥道：「那您覺得，這天離我們有多遠？」
袁兆年想了想，說道：「肯定比城裡的高樓大廈還要高！」
袁泥道：「那就是了，比高樓大廈還高，咱們從地面上去看高樓頂端，是不是特別小？」
「是。」
「星星這麼小，那您說隔咱們多遠？」
袁兆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隨即向袁泥豎起了大拇指：「妮子！你真厲害！」
袁泥大笑：「是知識厲害。」
袁兆年終於鬆口：「那好，就讓他們去學堂讀書，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跟爹說。」
「好嘞！」
「去睡吧。」
袁泥終於可以回房了，忙活了一天，她也累了，快速洗簌完畢后，就上了床。
袁泥是與自家的另外三姐妹住在一塊兒，她排行老二，老三老四袁梅袁芳基本是她帶大的，特別黏她，一見她來，立馬摸進了她的被子里，纏著她，問東問西。
袁泥只好把自己以前看過的一本童話故事書里的故事，跟她們說了一遍。
末了，她問他們：「你們想去讀書不？」
「讀書有什麼好的？能有好吃的，好玩的？」袁梅是個鬼靈精，一雙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的，像天上的星星。
袁芳笑她：「你就知道吃，要吃成胖子，等過年就和豬一同殺了！」
二人瘋鬧起來，吵醒了大姐袁圓。
袁圓一直納悶自家爹讓袁泥去做組長，只叫自己守倉庫，心裡不平衡，聽聞他們鬧騰，就罵道：「你們這幾個雞賊子嘰嘰喳喳叫什麼叫！明天要害得我起不來上工，就都算在你們頭上！」
袁泥連忙賠禮道歉：「大姐，我們知道錯了，您可別生氣。」
袁芳最愛說大實話：「大姐是嫉妒二姐，咱們是親姐妹，怎麼能這麼罵咱們！」
袁圓被戳到痛處，更加生氣，擰了一把袁芳的耳朵：「你們吵別人睡覺還有理了？是大姐平時沒有管教好你們，你們竟敢這麼頂嘴！」
「二姐！疼！她欺負我，我看她就是抱錯了的，根本不是咱們親大姐！」袁芳哭著沖入袁泥的懷抱中。
袁泥是左右為難，她知道大姐有點氣自己做了組長，但身為大姐，也不能這麼欺負小妹，於是對著袁圓道：「大姐，小妹是有錯，但你也不能使勁擰她。」
袁圓沒好氣道：「你別以為爹叫你做組長，你就能管著我了，別忘了，我才是大姐！」
「大姐，你說別大聲嚷嚷，怎麼自己倒大聲起來了，是想爹起來評理嗎？爹剛才和我在外邊談話，應該還沒睡！」袁泥故意拔高了音調，深深凝著她，話里話外，都是威脅的意思。
袁圓見她搬出袁兆年，也慫了，弱弱道：「我沒那個意思，就是瞌睡被吵了，心情不好嘛……」
眼看事情就要擺平了，可袁泥忘了，袁梅是個行動派，她呼啦一下子撲上前去，抱著袁圓的手就咬了一口！
袁圓慘叫一聲，宛若殺豬！
這下可好，外邊袁兆年屋裡的燈又亮了，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是哪個短命鬼大半夜不睡覺吵人！是想老子的火鉤了嗎！」
四人聞聲，皆是一抖，立馬全部倒床睡下，大氣也不敢喘一個。
就這麼，極度驚恐的幾人，在瞌睡蟲的催化下，也睡著了。
袁泥一直以為，他們姐妹四人即便是再有多少爭執，也不會隔夜。
但她錯了。
袁圓當夜，就把這仇記在了骨子裡，之後又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讓袁泥頗為頭疼。
然而，這都是后話了。
第二天早上，袁泥起了個大早，她便開始改衣裳。
袁梅袁芳見她在做小裙子，興奮地繞著她問，是給誰做的。
當她說是給三叔的兩個妹妹做的，二人略略失望。
袁圓趁機火上澆油，說起了風涼話：「你們看，這就是你們的好二姐，做新衣服，也不記得你們！」
袁泥懶得理她，安撫兩位妹妹的同時，又打臉袁圓。
袁泥道：「現在離上學堂還早，等到了時候，我給咱們姐妹四人也都做一套！」
花生收得差不多了，她打算向爹申請，拿去鎮上換一點布料，給孩子們做統一的學堂服。
袁圓不屑道：「你少吹牛。」
袁梅袁芳維護道：「我們相信妮子姐！」
未免他們又吵起來，袁泥適時的岔開話題：「你們快去洗漱吃早飯，到時候要上學了，可不能再這麼磨蹭了！」
袁梅袁芳應是，一溜煙就跑不見了。
袁圓不想與袁泥獨處，也走了。
說實在的，她跟她一屋，有些發怵，袁泥實在是太像她那個厲害的奶奶了！
而袁泥卻叫住了她，「大姐，你等等。」
「什麼事？」
袁泥向她走來，袁圓略略發抖。
袁泥拿出尺子給她量尺寸，剛一抬手，袁圓就往後縮了縮。
她還以為袁泥要打自己，抖得更厲害了：「你要幹嘛……」
「我給你量一下尺寸，你比前年高多了，要重新量。」袁泥瞧出她的心思，無奈一笑。
袁圓愣了愣，隨即疑惑地看向她：「你要給我做衣服？」
「當然啊，咱們一家人都要去讀書。」袁泥一本正經道。
袁圓冷嗤：「你別開玩笑了，我都多大了，今年就能說親事了，等我嫁了人，哪裡還有空去學那些沒用的東西。」
她就知道！她這大姐思想同她爹差不多腐朽，真是讓人頭疼，不過誰叫她是她大姐呢。
深知袁圓吃硬不吃軟，袁泥瞬間沉下眸色，眯著眼打量她，眼裡滿是凌厲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