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奇葩的同學

來這裡的人分兩種，一種是地方官舉薦上來的平民子弟，就像毛玉龍這樣。還有一種，就是憑藉著自己的老子三品以上的官身恩準的。至於那些花錢買的，朝廷只當他們是提款機，也不許他們來，當然也不過是給他們一個虛名，不給官的。

一看這個肉球，鮮衣怒馬，到不像是官宦人家的子弟，不過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出身，能在花了銀子之後，讓那些一項刻板暴虐的監丞對他視而不見，這倒是出了奇了。

結果還沒等毛玉龍提出疑問，賀文子快嘴得意地顯示他的消息靈通：「這個小肉球叫張之及，乃是當今英國公唯一的兒子，未來的國公繼承人，自號京城第一紈絝，紈絝頭子。英國公知道嗎？」

「那位，可是當朝真正的元老，侍候過三代皇帝，並且后兩位皇帝的登基都有他的功勞，現在掌管京營二十萬大軍，聖眷正隆。」然後鄙夷的看了一眼那些監丞：「那幫傢伙，雖然一個個道貌岸然，但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如果他們敢拿這個小胖子打板子，說不定明天他們的人頭就會落地。」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一片低低的哀嚎：「這人比人真是氣死人啦，咱們總覺得自己的老爹也是位極人臣了，結果跟人一比就什麼也不是，還說什麼，噤聲端正儀容，我們上刑去吧。」

於是大家就默不作聲地繼續排隊向前行走。

毛玉龍的年紀並不大，但他的個子卻比其他人要高，所以他走在隊伍的最後面。正在亦步亦趨的往前走的時候，猛然覺得身後如泰山滾過，猛然回頭，就看一個肉球飛快的撞了過來，當時大吃一驚，讓這個生猛海鮮的肉球碾壓一下，自己這身板兒怎麼的也扛不過去。但是校規規定，行進之間若脫離隊伍，主板十下，這種打絕對不能接受，於是猛然間氣沉丹田，紮下馬步，準備硬抗這一下。

結果這個肉球攜風帶電的沖了過來，就在堪堪要撞上毛玉龍的瞬間，竟然一個剎車，與他僅僅隔著一拳的距離，穩穩地站住，然後給毛玉龍一個大大的笑臉：「學長可是率性堂學長？」

毛玉龍還沒有從這巨變里反應過來，他的心中正在天雷滾滾的感嘆：「世界上竟然有這麼靈活的胖子嗎？這能和後世的洪金寶有得一拼了，看來這小子有兩下子。」

結果，這個小胖子似乎看到毛玉龍被自己驚嚇住了，接著又連連賠罪：「對不住，對不住，剛才怕落了隊伍找不著地方，跑的急了些，驚嚇了學長，恕罪，恕罪。」

毛玉龍眼角里突然看到監丞向自己這邊望過來，當時心中一驚，這又犯了兩個學規，看來這個胖子一定沒事，而自己一定有事，自己絕對不能讓還坐在自己家裡的朱由檢看笑話。於是猛的轉身，端正儀容，用標準的學士步伐跟著隊伍繼續向前走，然而嘴裡卻小聲的道：「你也是率性堂的？如果是就跟著我走，要不然你今天就要破產了。」

那個小胖子似乎是長出了一口氣，然後亦步亦趨的緊隨著毛玉龍的腳步，：「多謝學長指點，晚上若有空，我來做東，咱們哥兩個出去喝一點。」

毛玉龍就更加驚訝了：「你今年才多大？就能喝酒嗎？」

結果，這個小胖子壓低的聲音里充滿了驕傲：「我今年已經15了，打十二歲的時候就開始喝酒，也算是酒場老手，要不怎麼當這京城第一紈絝？」

毛玉龍就徹底的無語了，十二歲喝酒，而且還將紈絝子弟這個人人喊打的名號，竟然光榮的四處招搖，這個小胖子簡直就是個奇葩。

那個小胖子在身後還要嘀咕些什麼，結果前面一個監丞大聲的詠喊：「諸位學子噤聲，正冠，拜大聖先師——」

原來兩個人在小聲交談的時候，不知不覺隊伍已經行到了右面的文廟。這時候，依照第一件重要的禮儀，敬拜孔子開始了。

靜待文廟禮儀繁瑣的令人髮指，但每一個繁瑣的細節都要做得中規中矩，否則事後一頓板子是少不了的。有時候毛玉龍都想，在國子監這幾年，大家學業成就如何不敢肯定，但敢肯定的是，大家全部會練成鐵屁股功夫，將來靠著這個功夫橫行天下，應該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小胖子的性格很四海，但在大聖先師面前仍然保持著他應有的尊重。眼睛緊緊的盯著前面的毛玉龍，現學現賣。尤其在毛玉龍不斷小聲提醒下，竟然將整個繁瑣的流程，做得有模有樣，可見這小子的確是聰明伶俐的。

上午的課程分為兩節，然後就是午飯時候。

國子監規矩森嚴，但在伙食上，對這些國家棟樑還是優厚有加，雞鴨魚肉蔬菜禽蛋樣樣俱全，大廚也一個個有著好手藝，將飯菜整治的非常精緻可口，就連看著應該嘴叼的小胖子，也吃的是不亦樂乎。

吃完飯，還有半個時辰的午休時間，這時候大家是可以放鬆，也就是名義上的放鬆一些的，於是，毛玉龍就坐到一棵大樹下，默默的想自己的心事。

結果剛剛坐下，就感覺身下地面一抖，一個肉球就出現在了自己身旁，這個小胖子就自來熟的拍拍毛玉龍的肩膀：「你叫毛玉龍啊。」。

毛玉龍就笑笑點頭：「你的記性不錯嗎，就是一個點名，就能記住我也算難得。」

「記性這東西我實在不行，但在上百人里，要是刻意記住一個還是可以辦到的。」小胖子大大咧咧的道，「再說了，你在江南杭州的經歷，那可是天下皆知的，我早就聽說你進了國子監了。說實話，進這率性堂，我是特意走動的，就是想見上一見你。」然後感覺這樣坐著大肚子讓他實在是喘不過氣來，於是乾脆躺在草地上，將兩隻大肥腳丫子直接架起來放在樹上，將雙手努力的攏在肚子上，但最終還是失敗來，只好耷拉在身子的兩邊，很沒形象的攤成了一片，那肚子都流到了毛玉龍的身邊了。而往來巡視的監丞對這嚴重違法學子形象的姿態，依舊保持著他們的矜持而視而不見。毛玉龍看看這個站著和躺著高度相等的傢伙，不由笑了。這個同學很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