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有代差的戰爭

初戰失利，對於羅如才的農民軍士氣打擊很大，但是羅如才認為他們不是輸在戰場上，他們是輸給了淮河的洪水，輸給了秦翼明的詭計。可是當秦翼明的部隊大搖大擺地渡過淮河，在淮河北岸的河邊紮營的時候，羅如才卻沒有任何動作。

羅如才似乎在猶豫，一直拖著沒有動靜，汝陽一時半會兒也攻打不下來，要是這樣僵持下去，他們的糧食供給可能出問題，要知道他們還有七八萬人，每天的糧食消耗非常驚人，大家都非常奇怪，他們的頭領是怎麼了，這麼好的機會為什麼沒有動作。

此時的張獻忠比羅如才還著急，眼看他的宿敵左良玉已經是瓮中之鱉了，可是如果羅如才這麼一退，明軍捲土重來，那他的壓力就大了，到時候他甚至不得不放棄圍攻唐縣，選擇撤退，張獻忠不想到手的人頭就這樣放棄，因此張獻忠非常擔心羅如才會逃跑，於是派了手下大將孫可望前來助戰。

羅如才大營內，此時正式歡聲笑語，羅如才的手下收羅了幾個特別的女人，讓羅如才左擁右抱，夜夜笙歌。

孫可望走了進來，看見羅如才正抱著兩個娘家婦女，大口喝酒，那兩婦女略顯羞澀畏懼，見有人進來，便抬頭看了孫可望一眼。

「將軍，明軍的援軍就在眼前，將軍還能在這裡尋歡作樂？將軍如此藐視大明的武狀元，孫某佩服至極！」孫可望拍著馬屁拱手道。

「哈哈，孫將軍來啦？來來來，看看我身邊這幾個女人，孫將軍若是看上哪個，就帶走......」

「羅將軍，我這次來是......」

「孫將軍，你看這個怎麼樣，俺娘說了，屁股大的女人，生兒子啊！」羅如才拍了一把身邊女子的臀部，笑著說道。

孫可望看了一眼那女子，那女子畏畏縮縮地在一旁不敢吭聲，樣貌一般，但臀部卻是有點大，孫可望內心一陣腹誹，原來這羅如才還有這癖好。

「羅將軍，現在秦翼明的援軍就在淮河北岸，此乃絕地，他秦翼明找死，羅將軍為何不成全他呢？」

「是啊將軍，我們人多，他們也就一萬人左右，咱們一擁而上，不信打不垮他！」營帳內有人說道。

羅如才面色忽然一冷，本來熱鬧的氛圍瞬間冰冷了下來，大家也都低著頭，只有孫可望一直盯著羅如才，等羅如才回答。

「是，咱們人多，可是人多就一定能夠打贏么？上次初戰失利，我知道大家不服氣，我也不服氣，可是你們忘了那天的慘敗教訓了？」

「將軍，若不是明軍狡猾，放水淹沒大軍，咱們......不會輸！」一個頭領回答道。

「是么？你們都這麼想？」

「將軍，不僅我們這麼想，義軍兄弟都這麼想！要不是大家怕水，咱們怎麼會輸？」

孫可望對於戰役的經過也大致了解了一下，他非常不理解羅如才的舉動，於是問道：「羅將軍，是不是被秦翼明給打怕了？」

「哼，孫將軍，我們頭領豈是貪生怕死之人？！」羅如才的部下紛紛不服氣，面帶不善，反駁孫可望。

「羅將軍，我孫某人沒有其他的意思，我義父認為羅將軍會成功剿滅湖廣的明軍，只讓我帶了兩千精銳騎兵前來助陣，若是羅將軍放棄了眼前這個剿滅明軍的大好機會，那也只能是怪義父他看走眼了！」

羅如才面色鐵青，一言不發，可是部下們紛紛不忿，有人道：「哼，八大王是吃葷的，我們頭領也不是吃素的，你們憑什麼看不起人！」

孫可望只是淡淡一笑，並未反駁，羅如纔此時卻是大怒，猛地一摔酒碗，道：「兄弟們，你們願意我曹操被他八大王看不起么？」

「不願意！」

「你們可敢一戰？殲滅明軍？」

「敢敢敢！願為頭領赴死！」

大帳內一下子就士氣高昂了起來。

「好，大家各自回去，讓你們的部下都休息好，明日早飯後，大軍發起衝鋒，我們圍殲了這股前來送死的明軍！」

「是！」部下們紛紛鬥志高昂地離開了羅如才的營帳。孫可望卻沒有走，待大家離開后，孫可望滿懷歉意地對羅如才道：「羅將軍，剛才不是故意冒犯的。」

羅如纔此時滿臉的笑容，道：「呵呵，我明白，你是故意想激怒我！我還要感謝你呢！」

「感謝我？為何？」孫可望緊蹙著眉頭，疑惑地問道。

羅如才嘆了口氣，道：「哎，這秦翼明著實狡猾，一場打水，竟然讓我部義軍兩萬來人直接被沖走了，這對我部義軍士氣打擊非常之大，若不能想辦法調動他們的士氣，這一場大戰無必勝的把握。」

「原來如此，將軍果然高明！」孫可望面帶笑容，恭維道。

羅如才哈哈大笑，拍了拍孫可望的肩膀，道：「八大王怕我這頭撤退了，他那邊頂不住吧，所以才捨得讓你帶兩千精銳騎兵過來助陣，你說俺要是不拖上一拖，他老張捨得？」

孫可望臉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不知道該如何回話，這羅如才看上去是個大大捏捏的人，原來也是很有算計的，他拖是有目的的。

羅如才留了兩萬人在汝陽城下，其餘近六萬人都集結過來，他準備一舉吃掉秦翼明的明軍。汝陽城外其實都是一些老弱婦孺，看上去黑壓壓的一片，根本沒有戰鬥力，但是羅如才料定了城內的明軍不敢出城，所以將有戰鬥力的人全部調了過來，這六萬人中，可是有他羅如才的老本，一萬多的老營！他看著遠處河邊的明軍，信心滿滿，這次一定可以報前幾日的血仇！

看著河邊的明軍在緊張的調度，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明軍，他們擺成一個一個的方陣，人都非常密集地站在一起，井然有序，前排還有鳥銃手，這鳥銃厲害，但是他卻不害怕，因為他見識過大明的鳥銃，以前在攻打那些地方村寨的時候，偶爾會碰到一些豪強的家丁用鳥銃，但是那玩意兒開了一槍就沒了，沒什麼大用處，還沒有弓箭好用！

對這些鳥銃，羅如才手下的義軍也不畏懼，本來有人見識過這火器的厲害，可惜那些人都被洪水沖走了，這些剩下來的人，都是沒有渡河的人，自然看不到河對岸的具體情形。

孫可望看到秦翼明軍陣前面是一排排的火器兵，看上去有兩三千人之多，這些義軍要是這樣衝過去，恐怕會死傷慘重，秦翼明的鳥銃兵和大明其他總兵的鳥銃兵可是不一樣的，他很擔心，於是建議道：「將軍，讓我領著騎兵先衝散了明軍的火器兵吧。」

「不可，孫將軍不要著急，好鋼要在刀刃上，現在還不是你上場的時候。」羅如才安撫道，孫可望還想說什麼，可是羅如才已經打手一揮，下了軍令！

「擂戰鼓，給我沖！」

羅如才也是摸爬滾打了十幾年的泥腿子將軍，他有非常豐富的經驗，陣地對戰，明軍的火器或者弓箭肯定是要強於義軍的，所以第一波他會選擇派一些青壯或者老弱婦孺去吸引火力，待消耗得差不多了，這個時候在派主力上前，只要與明軍撕咬在一起，那明軍犀利的火器或者弓箭就無法發揮作用，這個時候他再用人海戰術取勝。

所以，取勝的關鍵重來都不是這第一波的前鋒，而是第二波的精銳，若是這一波的精銳失敗了，那他的敵人就會趁勢壓上來，反之亦然。

秦翼明站在高處，看著對面黑壓壓的一片人在滿滿地靠近，剛開始的速度很慢，但是當他們走到兩三百步的距離時，就會開始加速衝鋒起來。

「這曹操能活這麼久不是沒有原因的，你們看他的部隊，跟別人的就不一樣！」

「少爺，有啥不一樣，還不是一些流民亂匪，我看都差不多！」小猴喃喃道。

「不，不一樣，若是其他的亂匪，他們會一鬨而散，老遠就開始奔跑，可是曹操的部隊不一樣，他們知道保存體力，靠近了才加速衝鋒，這士兵的智慧就是將領的智慧！」

「哦」

「來了！」秦翼明認真地盯著，說實話，他內心還是非常緊張的，這次背水一戰，他的確是在冒險，眼前這黑壓壓的一片，若是平時沒有經過嚴格的訓練，他的士兵恐怕已經被嚇得四處逃竄了。

「秦莽夫，你是不是很緊張啊，眼睛都不眨一下？小心眼皮子抽筋啊！」宋獻策看秦翼明身體緊繃，於是故意找話題，讓秦翼明放鬆一點。

陳大全此時比秦翼明更加緊張，一聽宋獻策說秦翼明也在擔心，他就忍不住了，抱怨道：「哎，這該死的曹操這次是在拚命啊，他哪裡弄來的這麼的人啊，這黑壓壓的一片，你說咱們這點人能不能守住啊！」

「陳大人，這滿頭大汗不會是被嚇的吧？！」宋獻策忽然問道。

陳大全一摸額頭，強裝鎮定道：「人緊張後背冒汗，額頭出什麼汗啊，咱這是熱的！」

陳大全看宋獻策居然一臉放鬆，而且還有心思抽煙，氣不過，詛咒道：「抽吧，多抽兩口，搞不好過了今天就沒有機會了！」

「不會，這是有代差的戰爭，咱們不會輸！」秦翼明堅定地說著，眼睛卻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前方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