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荒唐的夜晚

於是月光下，兩道視線相互交織，一道驚訝，一道驚嚇。

「那個，我認識你嗎？」從女生剛才的話中，弓長青不難聽出後者認識他，而且，自己好像還對她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才使得她這麼害怕，但這一切，他完全沒有印象。

聽到弓長青的話，李菲兒微微一愣，顯然被他搞糊塗，她隨後想到什麼，便強壓住心中的恐懼，眼神看向一邊，不敢跟他對視，然後才說道：「你真的不記得我？」

弓長青搖搖頭，他真不認識面前的這個女孩，他那晚只記得自己喝醉了，其他沒半分印象。

李菲兒有些不相信，再次問道：「那個晚上，你喝醉了，你真不記得？」

「小姑娘，那晚我的確喝醉了，但我真不記得發生什麼，如果我有錯我向你道歉。」弓長青眼神誠懇，心中卻是不確定，難道自己酒後亂性，把一個未成年少女那個了，才使她看到自己這麼害怕？

李菲兒沒想到他的回答這麼出乎意料，果然，酒後記憶全失，這種說法還真是對的，想到這，她的膽子逐漸大起來，對面前這個人也不再怎麼畏懼。

隨後她眼珠一轉，目光帶著一絲狡黠，說道：「那晚我看見你喝醉摔倒，想要好心扶你，你卻吐了人家一身，我真是怕你了。」說完，李菲兒換上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好像真是煞有其事。

弓長青長出一口氣，他還真怕自己酒後亂性，得知是這麼一個情況后，心中的顧慮也隨之放下，「不好意思，喝醉的人大多是這個樣子，如果要賠償的話就跟我說。」他也沒去深究李菲兒話是真是假，畢竟自己當時真沒半分印象。

「賠償倒不用。」李菲兒暗暗偷笑，她也沒料到事情是這樣的走向，當即，她心中有了這樣一個目標，那就是把眼前這個男人收為自己的小弟。強硬的手段自然不可能，一百多號人都奈何不了他，那隻能是軟攻。

想想以後帶著這麼強的一個戰鬥力出門，誰還敢惹自己，自己看誰不爽，就招呼他，誰擋得了，尤其是王明那臭小子，看到他還不嚇出尿來。想著想著，李菲兒笑容逐漸變態起來。

「多好的一個姑娘，結果是傻子。」弓長青看著後者嘴角淌出的那抹口水，嘆息地直搖頭。

「額，」李菲兒似乎察覺到自己的失態，趕緊收斂起笑容，調整好心態繼續說道：「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弓長青。」

「哇，連名字都與眾不同，多好聽的名字。」

弓長青頓時無語，自己的名字不怪異就算了，還好聽？這一刻他越發感到眼前這個姑娘思維不是那麼正常。

「對了，你身後帶這麼多人來幹嘛，不會是找我麻煩吧，大姐頭？」弓長青看著她身後黑壓壓的人，裡面還有幾張熟悉的面孔，那是今天白天挨他揍的趙飛等人。

李菲兒尷尬的笑了笑，小臉訕訕說道：「長青，我這是來讓他們向你道歉的，還有我哪是什麼大姐頭，我叫李菲兒，你可以叫我菲兒。」

「長青，菲兒，」弓長青苦笑不得，這哪跟哪，自己跟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親密了。

「趙飛，你們幾個還不出來向我的朋友道歉。」

隨著李菲兒嬌喝一聲，趙飛幾個不情願的站出來，只好按著自己老大的意思辦，一開始他們明明是來找這個門衛報仇的，結果卻變成這樣，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

「門衛大爺，對不起，我們幾個擾了您嗑瓜子的雅興，請責怪我們。」趙飛等人弓腰齊聲道歉。

「沒事，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還有，別叫我大爺，知道嗎？」弓長青內心一陣鬱悶，他現在真的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看上去很老，怎麼一個個都大爺大爺的叫。

「是，門衛大哥，我們知道了。」響亮整齊的聲音在夜空響起，徹底打破校園的寧靜。

這是錯覺嗎，弓長青莫名的感覺這些人像是在認大哥，自己好像莫名成了他們的一員，他趕緊搖搖頭，將這想法驅散。

一旁的李菲兒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意味，隨後對她後面的一個小弟使了使眼神，小弟心領神會，不知從哪裡掏出兩瓶酒，擺在他們兩人面前。

在弓長青訝然的視線下，李菲兒大眼睛撲閃撲閃，都快冒出星星來，她仰起小臉，臉上寫滿請求，語氣充滿希翼，「長青，你認我這個朋友嗎？」說完又補充一句：「我當初可是為了幫你結果自己臭了一身。」說著女孩快要泫然欲泣。

弓長青無奈，尤其是最後一句話將他堵死，他只好點點頭，「我認你這個朋友。」

「耶！」李菲兒暗爽一聲，強忍住自己內心的興奮，隨後又說道：「那麼既然我們是朋友，那喝兩杯。」說完便打開酒瓶，將其中一瓶遞給弓長青。

「這小姑娘還真有點意思。」他默默想到，便接過後者遞來的酒，淺嘗一口，別說，這酒還是高檔貨，口感濃醇，氣味清香，是難得的好酒。

看著弓長青喝下酒去，李菲兒也不甘示弱，舉起酒瓶，便是一口酒下肚，「咳！咳！」李菲兒感覺喉嚨像是灌進一口紅炭，五臟六腑都隨之震蕩開來，好不難受。

弓長青微微錯愕，隨後臉上泛起一絲笑意，原來女孩根本不會喝酒。他輕笑一聲，從女孩手中拿過酒瓶，卻不料又被女孩反搶過去。

弓長青只好勸道：「李菲兒，你又不會喝酒，還逞什麼能。」

「誰說的？」女孩臉上浮現一抹紅霞，說著又要舉起瓶子。

「大姐，別喝了。」四周的小弟都來勸她，卻被她嬌叱一聲：「你們別來打擾我，都給我走。」

他們相互看了看，沒有一個走開。

「你們不聽我話了嗎，說了給我走，今晚我就待在這裡喝酒，誰都別煩我。」李菲兒站起身來，腳步有些晃動，環視一周，給她的小弟下了最後通牒。

趙飛他們都知道自己大姐頭的脾氣，向來說一不二，但他們又擔憂她繼續喝下去會喝出問題，一時間，他們左右為難，不得已只好把目光投向弓長青。

弓長青頗為無奈，伸手想要再去拿回女孩手中的酒瓶，卻被後者一掌拍開。

「長青，來喝。」這次女孩學乖了，不再一口悶，而是小嘴微微張開，輕抿一口，李菲兒小臉上的那抹紅霞正不斷蔓延，女孩逐漸醉了。

弓長青知道再怎麼勸她也將無濟於事，能做的只有把酒對月，好好享受一番手中的美酒。

此時月色正濃，夜涼如水，夜空中時不時傳來女孩喃喃的低語。

夜是柔軟的，清幽的月光，閃閃的星光，在時間的觸動下，越發迷人。

夜色下，李菲兒手中的酒瓶漸漸見底，當最後一滴酒消失，她的腳步再也無法支撐自己，踉蹌地倒向一邊，弓長青手疾眼快，一把將女孩擁入懷中，不是想象中的軟玉溫香，而是一股刺鼻的酒精味。

「嘔……」

李菲兒吐了，吐了弓長青一身，他臉上掛起一抹苦笑，這算不算因果循壞呢？女孩說過自己曾經吐過她一身，現在好了，她也吐回來了。

「李菲兒，醒醒，別睡了，你家在哪裡？」弓長青強忍著身上的噁心，拍了拍女孩的小臉，女孩卻始終不曾睜眼，嘴裡嘟嘟囔囔的什麼也聽不清。

他只好看向不遠處的趙飛他們，得到的卻是一致的搖頭。

弓長青當時有種罵人的衝動，你們這是怎麼當小弟的，這麼多人連老大的家在哪都不知道。

事已至此，他只能收回視線，看著保衛室唯一的一張床，只好嘆息一聲，「李菲兒啊李菲兒，誰讓你是我的朋友呢。」說完他把女孩抱在那張床上，自己則是脫掉身上那件髒兮兮的外套，裹著單薄的襯衫躺靠在大樹上，大樹，就是他今晚的休息處。

「趙飛，你們走吧，明天記得早點來接她。」弓長青看了一眼還在蹲守的趙飛他們，忍不住出聲道，這些人也算是盡心儘力。

「長青大哥，謝謝你。」幾十號人齊聲道謝。

陪自己的老大任性，忍受自己老大嘔吐，還把唯一的床讓給老大，這些舉動紛紛感動趙飛他們，在這些未成年人眼裡，弓長青的形象變得無限高大起來，這一刻在他們看來，長青大哥，才是真正的男人。

「好了，散了。」弓長青揮揮手，眼睛望著星空，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這一晚，可真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