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劍者,兇器也

第3章 劍者,兇器也

雪王府後山,此處並沒有什麼人,連守衛也不曾見,但此地,卻沒有人敢來此放肆,也是雪王府的禁地,等閑人不可入,只因為此處,有一座墓,由雪王親手所建。

雪花鋪陳天地,而此處,卻似進入了另一片天地一般,花草茂盛,綠意盎然。

雪清寒看着籠罩在上方的禁制,在風雪之中散發着淡淡的靈力光暈,將一切的風雪都阻擋在外,內部更是自成天地,四季如春,百花永綻。

雪清寒久久地站立在墓前,凝望着前方那一座白玉雕,眼光明滅不定。白玉無瑕,雕琢栩栩如生,神韻天成。

那是一個女子的身影,容顏清麗,眼神溫柔,氣質溫婉之中,卻又帶着一分英氣,手中長劍,似蘊含着凌厲劍氣,蓄勢待發。

百花叢中,女子持劍,驚艷四方,只可惜女子不見,唯一尊白玉雕像矗立。

看了良久,雪清寒嘴角上揚,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純凈得沒心沒肺,孩子一般。

「我回來了,來看您了,好久不見。」

「確實好久不見。」

卻在這時,自雪清寒身旁傳來一道男子的聲音,聲音出現得突兀,卻又偏偏顯得極其自然,似乎他一開始便在那裏一般,充斥着一種矛盾感。

雪清寒對於突然出現的聲音也沒有太過驚訝,只是微微挑了挑眉,不過,一瞬間,臉上的神情便已斂去,目光平靜,淡淡回應道:「不想見,又何必見?」

身旁的人似是沉默了一下,過了片刻,才吐出一句話來:「我是你的父親。」

能出現在這裏,且會來此的人不多,除了雪清寒與洛霜,還有,便只剩下雪王府的主人雪王本人了。

雪清寒終於轉過身來,凝視着身旁這個一頭白髮,身形挺拔如槍的男子,對於男子身上那威嚴之氣,也毫不在意。

然後,雪清寒笑了,看不出是什麼情緒地笑了,問道:「你不是在閉關嗎?這麼巧出關了?」

雪清寒回來那天,可是只有宋管事一個人在啊。

哦,對了,在他們到達雪王城之前,倒是還有人派人來迎接過自己,只是這位做好事不留名,雪清寒心裏有所猜測,卻也不能去當面感謝。

對於雪清寒的話,雪王沒有說什麼,目光看着雪清寒。

突然,雪王身上氣勢爆發,籠罩在雪清寒身上。這一刻,天地間靈氣暴動,蜂擁而來,盡數匯聚在雪清寒身體周圍。

頓時,雪清寒只感覺到一股窒息般的天地大勢壓迫在身軀之上,那種沉重之感,幾欲將人直接壓垮來。

看着雪王,雪清寒身上靈力瘋狂涌動,身後浮現出一片朦朦朧朧的混沌,九層蓮台升起,道紋交織,磅礴的力量加持在雪清寒身上。

與此同時,在雪清寒身體周圍,一縷縷虛無劍意游曳,凝聚成一柄柄虛空之劍,彼此交織,化作劍圖旋轉,凌厲氣息欲破開迎面而來的大勢壓迫。

「開源境九重,還勉強。」

雪王看了一眼雪清寒身後沉浮的九層蓮台,淡淡評價道,「不過還不夠。」

說着,雪王右手抬起,一指輕描淡寫地點出。

而隨着雪王一指點來,原本匯聚於雪清寒周身的天地大勢盡皆融入那一指之中,散發出凌厲無匹的鋒芒。在雪清寒的眼中,那已經不是一根手指,而是一桿鋒芒畢露的長槍,帶着極其危險的氣息。

「呵。」

雪清寒冷冷一笑,面對這個男人,雪清寒可不想被輕視,感受到雪王所調動的力量也不過只是開源境,更是選擇不閃不避地直接迎上了雪王的一指。

只見雪清寒身上無盡道紋浮現,一個個神秘的字元閃耀,虛空劍意瀰漫開來,眼中星辰光輝若隱若現。

雪清寒以指代劍,所有的道紋凝聚於指尖,一步上前,手指對着雪王點來的手指點去。

而在雪清寒一步踏出之時,看似一步,卻像是在一瞬間他出了多達六步,每一步都留下一道殘影,一步距離之間,六道殘影相互重疊在一起。

而在雪清寒指劍與雪王手指相擊前的一瞬間,六道殘影以極快的速度與雪清寒身影重合,每疊合一道殘影,雪清寒身上的氣勢也由此攀升了幾分,在一瞬間到達頂點。

「鏘~」

明明是兩根手指對在一起,發出的聲音,卻全然不似血肉之軀,更想金石交擊,鏗鏘而鳴。

劍氣與槍芒爆發,相互衝擊,鋒銳之氣激蕩。

雪清寒被直接逼退出去數步遠方才止住身形,而雪王依舊穩穩站在原地,左手拂袖,劍氣與槍芒還不曾擴散開來,便已消弭與無形。

雪清寒眼中閃過一抹不甘,竟然無法撼動嗎?

雪清寒沒有看見,在雪王身後,背着的右手袖口之上一道道裂縫正在靈氣的彌補之下快速消失。

「清寒,你的領悟能力在你們兄妹幾個之中一直都是最好的,你一直都太懶散了點,可不要浪費了天賦。」雪王開口說道。

「一直?嘿,說得好像你很了解一樣。」

「知子莫若父。」

「放屁,你了解,那你倒是試試看,不遠數公裏外派人迎接我的,又是哪位的人啊?」

「你們兄弟之間的競爭,難道還要我來護着你?物競天擇,你以為我會選擇一個沒用的廢物來繼承我的位子?」雪王面無表情地說道。

「你這是小孩子打架輸了向父母告狀?」

「告狀?繼承你的位置?」

雪清寒嘴角露出譏笑,看着雪王,目光如劍:「雪千仞,你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點?你的位置你覺得我稀罕?告訴你,我從來沒興趣,什麼雪王,掌控數十萬大軍又如何?」

雪清寒抬起手,指著那座靜靜矗立的白玉雕,怒聲道:「狗屁的雪王連自己女人都保護不好,連報仇都不敢說,你有什麼顏面在這裏,當着我娘的面說得如此自傲?」

「哦,也是啊,你是高高在上的雪王,我娘不在,但她終究只是你妻子中的一個而已.....」

「閉嘴,逆子!」

一道勁風在雪清寒來不及反應過來之時,便已重重得拍擊在了雪清寒身上,將他拍飛出去。

「嘿,挺威風的,可惜,也就只能在這一畝三分地而已,呵呵。」

雪清寒捂著胸口爬起身來,胸口傳來劇痛感,但他卻沒有理會,臉上還露出笑容,只不過,帶着諷刺之意,說罷,雪清寒徑自離去。

雪王看着遠去的身影,,白髮飄動,威嚴的面孔上,閃過一抹落寞。

「風月,你看,兒子長大了,都敢反抗我這當爹的了,不過你不在,現在的他,誰說話都不聽了。」

「也好,性格像我,也憋屈得緊。」

「八年了,風月,你是不是也在埋怨我?就像清寒說的那樣,連自己女人都保護不了?」

「也是,這樣的雪王之位,難怪清寒如此不屑。」

「不過放心,快了,等著,我已經準備好了。」

「清寒,抱歉,有些事,可不是你想不想便能決定的。」

雪王作為帝國分封的王之一,掌控數十萬大軍,可以說是權勢滔天了,而其正妻,更是帝國皇室的公主,羨煞多少人,但有多少人知道,作為雪王,帝國最強大的幾人之一,曾經那樣無力過。

風月軒中,雪清寒盤膝而坐,膝上橫著一柄長劍,一塊巴掌大小的血紅色玉符懸空,散發出若有若無的血色光芒。雪清寒身後,一張古樸的棋盤靜靜沉浮,棋盤之上四十九顆棋子位置變幻,衍化玄妙。

雪清寒目光緊緊盯着血色玉符,眼中光芒閃爍。而隨着時間的推移,雪清寒身體周圍,一縷縷蠶絲一般纖細的血色光芒凝聚而生,帶着濃重的血腥味。

在雪清寒膝上的長劍,也繚繞上一縷縷細微的血色,長劍自鳴,凌厲氣息擴散,卻平添了幾分煞氣,似以鮮血開鋒一般。

「乖徒兒,你覺得劍是什麼?」

「劍是什麼?」少年露出思索之色,茫然的搖了搖頭,不明所以。

滿臉鬍渣,顯得極為邋遢的中年男子笑了笑,仰起頭喝了一口酒,凝視着游曳在身前的靈動長劍,屈指彈了彈,發出鏗鏘之聲。

向來沒什麼高人風範的邋遢男子,此時身上卻透露出卓爾不群的氣質,似神劍出鞘那般,散發着凌厲鋒銳之氣。而男子臉上難得地露出幾分認真的神色,低聲說道:「劍者,兇器也。劍,是兇器,劍道,是殺戮之道。」

「劍是兇器?」少年疑惑。

「是的,兇器,它的出現,便是為了殺戮。」

「那劍是不好的東西嗎?」

「哦?為什麼這麼問?」

「你不是說劍是用來殺戮的嗎?」

「那也要看因為什麼而殺戮啊,踏上修行之路,與天爭,與命爭,與人爭,殺戮是避免不了的,就看你因為什麼而執劍了。」

「哦。」少年點了點頭。

男子伸手摸了摸少年的頭:「劍者,兇器也,聖人不得已而用之。你記住,劍,只有一個用途,殺戮,但執劍的理由,卻不盡相同,執劍之時,你當明白你自己因何而執劍。」

雪清寒凝視着那一縷縷繚繞在長劍之上的血色光芒,拔劍出鞘,手指屈彈,長劍顫鳴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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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衍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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