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流光拋

第五章 流光拋

白龍寺在揚州城外。如今時節正好,以衎和溫行,騎馬行在前頭,池魚陪著母親坐在馬車裡,遠遠的瞧著白龍寺掩映在山水之間,佛香裊裊,偶爾幾隻鳥雀掠過天際。

溫行道:「表哥,你說求神拜佛,有用嗎?若是有用的話,不妨拜上一拜,就求這江山千里,再無干戈好了。」

以衎回道:「信則靈。無子的求後繼有人,無財的求家財萬貫,無名的求金榜提名,人們求的往往是自己得不到的,做不到的。若真到了只能求佛的地步。」

後面的話,以衎望了溫行一眼,沒有繼續說下去,溫行瞧著以衎的模樣,重重撫了一下自己的佩劍,湊到以衎身邊,道:「我總不會讓表哥陷入這樣的境界的,實在不行,還有我哥,父親大人。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頂著。咱們家,不至如此。」

以衎瞧著他的笑摸樣,沒忍住又摸了一下溫行的小呆毛。

「哥!你又來~」

池魚跳下馬車的時候,以衎已經在和大和尚交流,溫行在寺廟前,倒還規矩的等在一旁。

「阿彌陀佛」,大和尚雙手合十低吟,「陶夫人,廂房已經備好了,可要先去休息。」

古嬤嬤扶著陶夫人,陶夫人向大和尚行禮,「先去休息一會,再去拜佛吧。今日的香客倒是不多。」

大和尚伴著陶夫人往後院走去,「前幾日剛好辦了一場大的禮佛,今日便少了許多人。」

陶夫人瞧著池魚懨懨的樣子,道:「池魚,你們先去收拾下行李。瞧著就是坐不住,和哥哥們去逛逛,午時前回來。」

池魚,連忙點頭,「娘親,知道了~」

池魚瞧著以衎悠閑的模樣,心裡忍不住吐槽,「壞哥哥~」

「妹妹,你一個人嘀咕什麼呢?」,冷不防溫行湊過來。

池魚嚇了一跳,「哥!你們都欺負我!」

溫行一臉莫名,瞧著炸了鍋的池魚,以衎把他拉到身後,「看來池魚是不想知道某人什麼時候到了?可憐我,這老胳膊老腿,還一個勁的奔波。」

池魚瞧著自家哥哥,就跟奸商一樣的臉色,「哎呀,哥哥,你就告訴我吧。」

溫行望望表哥,又看看錶妹,聽見表哥說,「他們昨日便來廟裡了,我剛剛在門口的時候,聽小和尚說他們還在廂房裡休息呢。」

池魚忍不住笑起來,裝模作樣的咳嗽一下,「德音姐姐第一次來白龍寺,怕是不習慣,我的去看看她,哥哥,你帶表哥四處轉轉吧。」話音未落,池魚帶著環兒已經轉身走了。

以衎嘆口氣,「女大不中留。」

溫行這時才發覺池魚的變化,「她,她這是動了春心?」

以衎轉頭,瞧著少年,「子御,你也十七了,可有喜歡的人?」

溫子御忍不住抓緊了佩劍,梗著脖子道:「我,我是要成為大將軍的人,豈能耽於兒女情長。」

以衎笑起來,溫子御覺得這笑聲,聲聲入耳。

以衎不再打趣溫行,「走吧,我們去看看風景。」

池魚繞到院子里的時候,聽見從竹林里,傳來一陣笛聲。

池魚轉過頭,對環兒道:「我來得匆忙,忘了拿給德音姐姐的禮物,好環兒,你去幫我拿一下吧。」

環兒點點頭,「小姐,我去啦,你別亂跑」。

「去吧,去吧」,池魚瞧著環兒的身影不見,轉身走向竹林。

半上午的陽光,從竹葉的間隙里,打下來,竹葉的清香彌散開來。

池魚沿著小路向前,笛聲悠揚,路的盡頭,是自己偷偷描繪了許多次的身影。

有微風,吹起了竹葉。他還是一襲白衫,竹葉為它繪製出了竹影斑駁的刺繡。

池魚一走神,揉碎了身旁的枝條,池魚抽了口氣,在這笛聲中有些突兀,薄綏之,望了過來。

池魚獃獃的望著他,瞧見他扔了個東西過來,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那道身影已近在眼前。

池魚被他虛摟在懷中,離得近了,才發現他眼角生了顆痣,池魚想伸手去探的時候,薄綏之已經將她放了下來,離得有三步遠。

薄綏之站在碎笛旁邊道:「陶小姐,失禮了。你可還好?」

池魚這才瞧見,是條竹葉青。怕是剛剛跟在了她身後。瞧著這蛇的身體,池魚腦子裡的風花雪月,一下子沒了。「啊!」臉色慘白,忍不住上前揪住了薄綏之的衣袖,這下子是真的不是揩油了。

池魚人生中最怕的事物,一個是毛茸茸的事物,一碰就紅彤彤一片,另一樣就是這滑溜溜油膩膩的軟體動物,池魚瞧著就會想著,這東西沿著小腿、大腿往上爬,午夜夢回,被大蛇纏著透不過氣。曾經,在院子里見著一條小蛇,那一個月,池魚賴著母親不願回房,後來硬是換了一個院子,太守府也一年四季,都放著防蟲的葯。

而現下,這條綠色的蛇,大抵能夠算的上,是池魚十五載人生中,最可怕的經歷之一了。

薄綏之瞧著自己的袖子被揪的一團,一團,眉頭微皺,瞧著陶池魚的臉色,提高聲音道:「陶小姐,陶小姐,你沒事吧?」

想著薄公子就在自己跟前,池魚告訴自己要放鬆,放鬆,「薄薄公子,我,」池魚一句我沒事,沒能說出口,想著剛剛這條蛇離自己不過一尺遠,池魚腿就有些發軟。「薄公子,我有一點點怕蛇。」池魚哭喪著臉,小心翼翼的比出一點點的長度。

薄綏之瞧著她逞強的模樣,估計是走不了了,想著這是妹妹念叨了許久的知己,抿了抿唇,「陶小姐,這邊偏僻,侍女不好找過來,綏之只能抱你出去,到院子前我就放你下來,你看如何?」

池魚點頭,一下子覺得又幸福又絕望。

薄綏之已經撕下了布料,隔在手中,將池魚抱了起來。

池魚瞧著他,目不斜視,望見了他右眼下的痣,想起母親說,眼角有痣的人,是上輩子哭得太多了。不知道他,又是為了什麼如此憂傷。

這條小路,馬上到了盡頭,薄綏之放下了池魚,離那條蛇遠了,池魚也緩了過來。

緩過神來,臉一下子就紅了,掐著自己的衣袖,「薄公子,這件事,能不能拜託你別說出去?」大眼睛水汪汪的瞧著薄綏之。

薄綏之點頭,池魚連忙道:「那我先回去了,明日再來拜訪德音姐姐。」說完,人就一溜煙跑了。

薄綏之楞了一會,才笑出來。

望著自己的一身狼狽,快步走進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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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如古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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