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雲成雨

第四十四章 雲成雨

池魚含著淚,瞧著德音。

「德音姐姐~」

德音瞧著自己懷裡的的小孩子,拭去小姑娘臉上的淚。

輕啟朱唇:「已經過去了。」

池魚抱著德音,久久不願說話。

德音沒辦法只好哄著小姑娘。

親親勾了一下姑娘的鼻頭,「池魚,可別哭了,你再哭,我走的時候,便不叫你來了。」

池魚一下子抬起頭,瞧著德音,「德音姐姐,你要走?」

德音放開小姑娘,拿起一根珠釵,插進姑娘的發間,瞧著這小巧玲瓏的發簪,映襯著姑娘的臉龐,格外的嬌俏可人。

德音點點頭,「大概還有五日吧,我便要回金陵了。」

池魚愣住了,瞧見鏡子里的女子,一如初見時的美好。

「為什麼?」

池魚的聲音砸在德音的耳際,叫德音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為什麼呢?

大概是心疼。

心疼一人獨自支撐的寂寥幼時;心疼那些不知何時才能結束的漫漫長夜;心疼那些不知如何說出口的悸動與難忘。

德音輕聲笑出來,安慰的瞧著池魚。

「是祖父想念我了,不過是回去一時,日後,我們在金陵還能再見。」

池魚瞧著德音笑起來,依舊是美好的模樣。

這才放下心來。

「德音姐姐,你還記得林天翊嗎?」

「林天翊?聞之閣的少東家?」德音想了一下才不確定的開口。

池魚瞧著德音的模樣,顯然是沒有任何想法。

想起哥哥與自己說過的那人的小心思,終是白費。

德音說完之後,卻是愣住了。

以前從未注意,叫池魚說了出口,德音倏忽之間,才發現這人像是無處不在。

那些叫人送過來的事物,在聞之閣時呆的極合心意的雅間,還有閣里的相伴相隨。

德音是個極為聰慧的姑娘。些許的暗示便能叫她找到蛛絲馬跡,從而推算出痕迹,直直弄到水落石出。

而這一次,從池魚嘴中聽到這人的名字,想起這人一本正經陪在一旁介紹事物的模樣,德音覺得有些心驚與新奇。

原來,這便是喜歡嗎?

德音早早便預料好了自己的未來,預算了自己的人生軌跡,卻從未算到有一日,會有一人,捧上一顆真心。

這顆真心,叫人心怡。

在德音的人生中,開出一朵從未見過的花朵,燦爛無比。

儘管這是一朵不會結果的花,卻叫德音的人生有了一抹從未見過的色彩。

知曉這世上,曾有人將你捧在心間,發覺自己也是被喜歡的一人,是叫人開心的一件事。

德音回過神來,瞧見池魚,將她抱進懷中,「池魚,謝謝你。也謝謝林少東家。」

池魚瞧見德音眉眼間俱是釋然,心中也明了德音的想法,倒也不好再說些什麼。

兩人收拾了一會,便出了門。

臨到傍晚,池魚終是要回家了。

薄綏之卻沒出現在門前,德音問怎麼回事,下人說是有急事。池魚有些許失落,卻也沒再糾結。德音將小姑娘送上馬車,池魚緊緊抱著德音,

「德音姐姐,你走的時候一定要叫我。」

德音點點頭,目送著小姑娘離開薄府。

人生中我們總會面臨許多離別,有些有些預謀,有些毫無預兆,但終究都是一場告別,告別昨日心情,告別舊日好友,終不知曉下一面,該在何處。

馬車上,環兒從暗盒裡拿出許多糕點。

池魚拿起一塊放入口中,是熟悉的薄府的味道。

不用問,便知道應是德音喚人放進來的。

池魚吃著甜香的糕點,眼前浮現出與德音的一幕幕。

想起初見的驚艷,二見的相知,三見的相熟,德音就像是一場春雨,潤物細無聲。

池魚少有夥伴,德音彌補了她人生的缺陷。叫她嘗到了好友的體貼與關心,叫她沉溺於德音的溫柔,然而如今,送別了表哥之後,又迎來了下一場離別。

「環兒,你說這世間的離別,到底是為何如此叫人難以割捨呢?」

池魚倚在馬車旁,獃獃的問著環兒。

環兒瞧著自家小姐,自從出了薄府便是無精打採的模樣,如今又問出這樣的話,叫環兒吃了一大驚。

「小姐,環兒也不知什麼大道理,但環兒知曉,老人總是說,有緣再見。環兒卻覺得,這就跟我喜歡吃板栗一樣,不是什麼有緣,而是我喜歡吃,我便會去買。只要想見,總有機會可以再見。」

池魚瞧著自家的傻丫環,一本正經的說著話,倒是忍不住笑起來。

拍拍環兒的肩膀,說道:「環兒,說得對,喜歡吃便去買,想見便去見,這世間多的是事在人為。」

環兒瞧見自家小姐振作了起來,自然是欣喜不已,連連又端出幾盤糕點。

「小姐,多吃點。吃飽了更開心。」

池魚笑了腰,卻還是拿起了糕點,往嘴裡放。

這馬車一路,駛向陶府。

德音回了府,問向薄綏之身邊的僕從。

「哥哥呢?在哪裡?」

那僕從回答道,「少爺在書房,午後便一直在了。」

德音微微思索,向著書房走去。

到了書房,卻瞧見房門緊鎖,德音敲敲門,瞧見吳鉤從房內推門而出。

吳鉤拱手,向德音行禮,「小姐,少爺讓你進去。」

德音這才推門而入,抬頭便瞧見薄綏之站在窗前。

臨近傍晚,暮色籠罩下來,叫德音硬生生瞧出一片荒蕪。

地上還有杯子掉落砸碎的痕迹,叫德音從心底開始生出些許不安。

「哥~」德音的聲音在這小小的書房裡,蔓延開來。

薄綏之良久才轉過身來,叫德音看清了他的臉。

這也許是第一次,德音真真實實的瞧見了不知所措,在她驕傲無敵的兄長臉上出現。

「哥,怎麼了?」

德音不敢說得大聲,薄綏之眼神動了動,瞧著德音,許久,在德音以為永遠聽不到回答的時候,薄綏之開了口。

「德音,我該怎麼辦呢?」

我該怎麼辦呢?

這是一句示弱的話,這是一句不知所措的話,這是一切不甘與不願的開始。

叫人生生磨滅了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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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如古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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