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意與誰

第十一章 意與誰

腳步聲靠近了廂房。

大鬍子衝進來的時候,以衎瞧著窗外的夜色,神色莫名。

他拿著刀對著陶以衎道:「姓陶的,你居然騙我們!說,你把你家的人藏哪裡去了!」

以衎瞧著大鬍子:「你們還真是膽大包天。」

大鬍子冷笑一聲:「反正都是死路一條,不如死之前拉個墊背的。姓陶的,你就在這裡好好想想,到底在哪裡!我們走。」

大鬍子揮揮手,幾人出了房門。

有幾個小夥子跑過來:「李哥,我們關著的和尚都跑了!」

大鬍子瞪著小夥子:「怎麼可能,鑰匙呢?」

「是伍兒,他說進去看看這些和尚,守門的沒注意,就被人打暈了。」

「這倒霉孩子!」大鬍子咬牙切齒道。

院門在又衝進來一個小夥子:「李哥!不好啦不好啦。」

大鬍子一腳踢過去:「喊啥呢?哭喪呢?又怎麼了?」

後來的小夥子手顫顫巍巍的指向他來時的方向:「那個溫少爺回來了。」

「他不是回家取酒?」話說到一半,大鬍子上前一步,嘞著小夥子的脖子,繼續道:「他怎麼了?」

小夥子哭喪著臉:「我守在山下,瞧著一大批人馬上來了。怕不是官府的人,這會功夫只怕是要上來了。」

大鬍子瞧著圍在身邊的一圈年輕小夥子們。

這裡面有從洪水裡救出來的,有的是在逃難的時候路上碰見的,有的還未成親卻已滿目滄桑,有的慌亂,有的沉默。

「干他娘的死老天!」大鬍子抹一把臉,想著總不能讓這陶以衎佔了便宜,轉過頭指著幾個青年:「一會兒你們幾個帶著小子們找大哥去,剩下的人跟我走。」

「李哥!」幾道聲音響起來。

大鬍子呸了口唾沫:「磨磨唧唧的幹嘛呢!走!」

一伙人分成兩路,開始行動。

大鬍子跑到廚房找了幾桶油,伸手摸了一把:「真是浪費這麼好的油。拿些柴火跟我走。」

柴火澆下油堆在廂房門口,大鬍子在門外吼道:「姓陶的,你家老頭放水,我們放火。黃泉路上,可別找錯了人。」

火把丟在柴火上,一瞬間模糊了視線。

馬蹄聲漸近,大鬍子大手一揮:「我們走。」

一群人大搖大擺的從廟門口沖了出去。

「攔著他們!」有人喊道。

大鬍子抽出刀,「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兄弟們,沖啊!」

廝殺聲四起,有人倒下,有人叫出聲來。

血色瀰漫中,溫行騎在馬上不曾看見陶以衎的身影。

後院的火勢越發大了,煙火衝上來。

溫行一把長劍,勢如驚鴻,殺出了一條血道。

大鬍子倒在血泊里,瞧見那道藍色的身影:「哈哈哈哈哈哈~靜妹,李哥來了。」

溫行差點直接衝進火里,火勢太大了,有人拉住他。

「快,快打水來,救火!」那人喊道。

溫行幾乎是搶的,迎頭一盆水。

一腳踢開門,沖了進去。

好在那人實在是亮眼,溫行一眼就瞧見了那人一身青衫,手帕捂著口鼻。

火星四起,那人沒遮住的眼睛里,有笑意彌散開來。

溫行想,他大概是聽懂了,他在說:「你來了。」

來不及解釋,溫行拽著陶以衎往外走,手緊緊的攥著。

以衎餘光瞧見他緊緊抿著的嘴角,默默跟著。

「小子御生氣了吧,其實腿有點疼啊。」以衎想著,「出去得找個借口討回來,呀,我好像越來越壞了。」嘴角微微勾起。

「小心!」

溫行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個滾燙的身軀撲在了他身上。

「砰」的一聲,重重在心口。以衎護著他,一根斷掉的房梁壓在他身上。

火勢太大,溫行甚至沒有看清他到底有沒有吐血。

溫行只瞧見,他捂住口鼻的手放了下來,那片皮膚格外的白皙。

像只小花貓。如此搞笑的形象,溫行想我怎麼笑不出來呢。

有官兵沖了進來,挪開了房梁。

火勢也被撲滅了。

溫行幾乎是爬過去,卻不敢攬住以衎。「大夫呢大夫呢!」

溫行終於看清了以衎。

青衫襤褸,邊邊角角都已燒焦,胸前一片血污,溫行不敢去碰他的後背,被砸中的地方,血肉翻滾出來,被火烤過,呈現出一片狼藉。

可陶以衎依舊笑著,以衎的手摸到了溫行的臉,有水跡,「傻子,沒事的~別哭了,我心疼。」

溫行說不出一句話來,他擔心自己一開口,就要吐出來。

溫行只覺得自己的胸腔里,一陣翻滾。

有什麼在翻江倒海,讓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淚腺。

他什麼都想不到了,只想守在以衎身邊,守著就好,守著他就不會閉上眼,守著他就沒有受傷,守著他就還是那個清逸無雙的公子哥,守著他就是那個永遠胸有成竹的表哥……

有人在說什麼,溫行聽不見了。

還是陶以衎笑了笑,開口道:「子御聽話,先去收拾一下。」

溫行這次看向那官兵,這官兵被溫行的眼神嚇到了,顫巍巍的開口:「溫,溫溫公子,先,先先讓軍醫看看陶陶公子吧。」

有拎著醫箱的老者,站在一旁。

溫行黯淡無光的眼眸才亮起來,默默守到另一邊。

有人來人往,以衎被抬進了房裡。

有一盆盆血水往外到,有燈火通明了整晚。

「溫公子,陶公子的傷勢暫時控制住了,只是這邊條件簡陋,後續還需要好好觀察,防止發熱。」軍醫立在一旁。

溫行臉色好了些,鄭重作了一揖,「幸苦您了。」

這一夜,溫行從未覺得如此難熬。

他瞧著以衎躺在床上,面無血色。

他一遍遍去拭以衎的溫度,有輕微的波動,心就提起來。

他默默守在床邊,沒有去管沒有去想心裡波動的到底是什麼情愫。

他只能想到,我不能讓他離開我,我不能眼睜睜瞧著他受傷,我不能讓他一個人在這裡。

他應該永遠都是那個瀟洒的人,他是永遠護著我的,他是陶以衎,他是朗其。

他,是我的,表哥。

溫行紅了眼,有什麼在一夜之間破土而出。

那個打打鬧鬧的小公子,在這一夜生出了些大膽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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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如古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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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意與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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