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23章
第11023章
「大媽，您不要說了，你再說下去，我眼淚又要出來了。」
楊若晴打斷了王翠蓮的話，看了眼桌上剩下的那些錫箔紙，「這些你想用多少用多少啊，多給阿毛裁減幾套衣裳。」
「多謝你啊晴兒！這可真是太好了，我家阿毛在那邊有衣裳穿了……」
王翠蓮拿了幾張錫箔紙在手裏，又是高興又是感激。
楊若晴看到蓉姑一副失神的樣子，眼睛也直勾勾盯着桌上剩餘的錫箔紙，猜測蓉姑估計也有這方面的想法？
想想也是，誰還能沒個挂念呢？
於是，楊若晴又對蓉姑說：「蓉姑，你初來這裏，若是有想要祭奠的親人，你也盡可那些去裁減寒衣，等年下到時候去土地廟那裏燒了就可以了。」
王翠蓮也看向蓉姑，從蓉姑的表情里，她看到了跟自己相同的糾結。
楊若晴莞爾，「這樣想就對了嘛！」
「沒事，你裁減，我幫你黏貼，這樣做的更快。」
還是這樣舒服啊，不僅是舒服，還很踏實。
楊若晴點點頭，「對，你做的對，來，我幫你一起做，咱加把勁，待會多扎幾個金元寶，讓老太夫人在那邊手頭也更闊綽些……」
「蓉姑，冒昧問一句，這些東西是給你娘做的嘛？」楊若晴問，之前買蓉姑的時候了解過蓉姑家的情況，知道她早就父母雙亡……
然後收拾好東西，吹滅了燈火，各自回屋洗漱睡下。
楊若晴把油燈撥亮了，對王翠蓮和蓉姑說：「咱只有一個時辰的功夫了，今夜要早睡，我們接着做，我來幫你們。」
自己糾結，是因為自己嫁入了駱家，就是駱家人。
所以現在楊若晴騰出手來，幫她們。
「但這回是晴兒開口，咱就受了晴兒的好吧，趁著這個機會給咱想要祭奠的人祭奠一番，往後咱心就踏實了。」
再說了，若是被村裏其他人得知，搞不好各種閑言碎語，會說她做這種事情是給駱家招不吉利。
但是這回，晴兒一下子就給她這麼多錫箔紙，這些錫箔紙不僅能給阿毛燒好幾套衣裳鞋襪，還能扎一些金元寶燒過去，讓阿毛在那邊有錢花，有衣服穿。
當楊若晴躺到床上，蓋着柔軟還散發出紫外線味道的被褥，身旁躺着兩個可愛的兒子……
王翠蓮說：「我這邊不用你幫，你做起來快，你給蓉姑搭把手就行。」
在接下來給蓉姑打下手的過程中，楊若晴發現蓉姑裁減的衣裳明顯是給老婦人做的，甚至還用上了抹額。
蓉姑聽到王翠蓮的話，又看向旁邊楊若晴鼓勵的眼神。
王翠蓮一聽蓉姑竟然不是給自己亡故的父母做，是給別人做，有些納悶。
「為啥不給你爹娘做？」
蓉姑緩緩搖頭，「比起我爹娘，老太夫人才是真正庇佑我的人，如果沒有她，我現在恐怕早就被那些人嚯嚯得面目全非了。」
但是裏面的黑暗和殘酷，比起真正的賈府，估計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心裏是很感激楊若晴的體恤的，所以此刻看到蓉姑也跟自己這樣糾結，王翠蓮便去勸導蓉姑：「照理說咱這樣給外面的人燒，不符合習俗和規矩。」
……
楊若晴又去幫蓉姑搭把手，蓉姑受寵若驚：「夫人，您坐着就好，我自己可以的。」
而且抹額的中間還刻了花紋，看着很講究的樣子……
沒一會兒，屋外的夜色中，傳來由遠及近的『梆梆』聲響。
除非一些特殊的日子，比如過中元節，她可以順帶着給阿毛燒一點點。
「哦！明白了！」
出生鄉野的她，僅憑蓉姑這幾句話，根本就很難想像出深宅大院裏那些苟且殘忍的事情。
不僅是因為這世她跟那些所謂的權貴們接觸過，還有就是前世的那些影視作品還有小說里，對於這一塊的描寫簡直不要太多……
再者，這一帶也有那種風俗和規矩，她確實不能經常給阿毛燒東西。
而阿毛是前面丈夫生的，不是駱家人，如果自己太明顯，又或者太頻繁的去悼念阿毛，被駱家人知道了就算他們嘴上不說什麼，總怕心裏不太舒服。
「蓉姑，你做的很對，你是個有情有義的人。」楊若晴說，「想必那位老夫人在天有靈，也會欣慰的。」
甚至有可能還會說她忘不掉前面的男人和孩子，人在駱家，心還在前面那家。
就這樣，一夜循環反覆。
間或還會有短促的炮仗聲在村裏每個角落輪番響起，有時候還會往村口的大路這邊來，然後又繞回村裏。
每一年『管年人』都不一樣，必須是男丁。
楊若晴知道，這是今年村裏按照年紀輩分排選出來的幾個『管年人』在巡村了。
大伯和爹他們前兩年已經排過了，如果沒有記錯，再過幾年，就該排到二哥楊永進，還有駱風棠他們這裏……
「老太夫人的墳，估計早就沒了後人去祭奠，我給她燒點東西，我心裏多少也能寬慰幾分。」
蓉姑淡淡一笑：「從前她庇佑過我，如今他們家樹倒猢猻散，親戚朋友都忙着跟他們撇清關係。」
時間過得可真快！
一年又一年，稍不留神，二十個年頭彈指一揮間！
她長吁了一口氣。
「啊？」王翠蓮愣住了。
關於嘎婆孫老太的寒衣，先前在她們倆的幫助下都已經做好了，並且整齊的疊放在一旁。
但是楊若晴卻懂。
只不過她伺候過的那個主家，地位卻遠不及賈府，是丐版賈府……
蓉姑說：「多謝老夫人和夫人的恩情和體諒，那我就拿兩張作用一下。」
所以，楊若晴根據蓉姑之前的遭遇，將她跟紅樓夢裏，那個伺候賈老太君的丫鬟鴛鴦重合在一起了。
蓉姑搖頭：「是給我從前主家服侍過的那位老太夫人做的……」
楊若晴她們幾個掐著時辰，將事情一股腦兒做完。
今年過年，棠伢子不知能不能回來。
最近一回的家書里，說是不能回來，但又說他會爭取正月，或者開春回來轉一下。
好久沒見了，想他了，已經是中年夫妻，不好意思將思念寫在臉上，只能更深的鐫刻進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