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氣吞萬里
黑暗要塞。
第四要塞被魔界攻破后，就一直被魔族佔領。而他們幾次想突破要塞下的第二道防線，都沒有成功。人類聯軍應該有五十萬大軍部署在第二道防線上，魔族這邊也一直在增兵，魔神軍加上獸人，也有近五十萬。
近百萬人在這來來往往，廝殺了無數次，硬是個不進不退之局。韋天睿自從上次失敗后，反而更加有信心。與霍去疾明裡暗裡腳手數次，平分秋色。雙方都有那麼點「有如此對手，夫復何求」的感覺。
霍去疾有十三騎這個大殺器，哪知道對方有李太一，十三騎根本不敢出現。他們出現了，李太一就出現了，對於李太一來說，飛劍十三，就能取了他們的頭顱。
「最近魔族怎麼像是沒動靜了？」蘇恨哥問身旁的韋天睿。
「必有蹊蹺，風風火火大半年，一下停了，總感覺不對。」韋天睿站在城樓，仰望那第四要塞。
蘇恨哥早就從東海回來了，帶著段天涯。當初，回到這裡，段天涯見到了李太一。李太一大叫了一聲妖怪，就像段天涯出劍。
那一戰，就在第四要塞上空。用白老大的話說，那才叫驚天和動地，蒼穹似要破碎，大地在顫抖。整個魔族大軍，都在仰望這一戰，這本不該屬於人間的一戰。
段無涯輸了，輸的很不服。不服的地方在於，當年是他以前輩的身份教李太一，而現在看起來，李太一像個前輩，自己是個晚輩。
這話李太一聽了，差點要跟他拚命。老小子青春永駐了，得了便宜還賣乖。霍去疾觀察了那一戰，之後給修羅王寫了封信，他想不到，人族還有與李太一匹敵的高手，那個人還很年輕。
「劍道有崖，段無涯。」
在眾人的眼中，段無涯敗的氣勢如虹。他是一戰驚天下，雖然他自己是鬱悶的。那天晚上，三人喝酒，蘇恨哥把段無涯的事情跟李太一說了一遍，李太一才曉得段無涯能夠長生並且青春永駐的原因。
「小李啊，你要是願意，我不介意你去那睡個十年。」段無涯笑道。
「滾，跟你這個妖怪誰在一個石棺里，我受不了。」李太一罵道。
「你想到哪裡去了？我是說你睡十年，我再去睡十年，不是一起睡。」段無涯白眼，「你以為我願意和你這個糟老頭子睡啊。」
李太一搖了搖頭，雖然那對他來說也是一種誘惑，對於現在的他來說，能誘惑他的東西已經很少了。但是，他不能去，他與張有仁有一盤大棋在下，而且張有仁已經向前一步了。
當蘇恨哥對李太一說，張有仁已經飛升，李太一一個人坐在屋檐上，喝了一夜的酒。第二天，他就與蘇恨哥告別，說有事情要去做，也許十年，也許百年。
「師傅，你不會是撂挑子想一個人浪去了吧？」蘇恨哥笑問。
「哈哈，你這樣想也行。」李太一拍了拍他，拿出一本書遞給他，「做了你師傅，其實也沒正經教你什麼。這本書是我練劍的一些心得，你可以體會體會。還有啊，雖然不要你挑起劍宗的擔子，但是有時間還是多回去看看，那裡還有師姐和師妹。」
蘇恨哥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李太一這次是要遠行。他要跟歐冶子遠行，這也許是天地間最強的兩個人，他們要一起去乾的事情，會是什麼？
李太一走後，蘇恨哥便邀請段無涯在這大營住下來。有他在，那無衣十三騎也就不敢妄動。
看著晴朗的天空，蘇恨哥和韋天睿坐在太陽底下，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北安城那邊傳來消息，長公主與皇帝之間，似乎矛盾重重了。
之前，兩人回北安城其實都看出了一些端倪，只是兩人都刻意避開。而長公主和皇帝陛下，也都不願意前線的人看到他兩的紛爭。皇帝已經登基這麼久，政務逐漸熟悉，當然是希望能夠自己做主。而長公主還是會處處插手，自然就會有分歧，時間久了，也就會有矛盾。
「到時候，你是支持陛下還是你媳婦？」韋天睿問。
「我太難了。」蘇恨哥搖了搖頭。
「陛下和長公主如果道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恐怕對北涼造成禍事。」韋天睿認真道，「而你現在作為一字齊肩王，作為駙馬爺，只有你能夠勸勸他們。」
「已經這麼嚴重了嗎？」蘇恨哥問。他知道，韋天睿一定是意識到了什麼，才這麼提醒的。蘇恨哥皺眉，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他面對的不僅僅是家事還是天下事。
「你難？我也難。」韋天睿攤攤手，「作為在外領兵的大將，怕各種犯忌諱，我還得在陛下和長公主之間斡旋。」
蘇恨哥一笑，朝韋天睿扔去一壺酒。其實韋天睿心裡有一個犯忌諱的問題，想問，最終沒有問。
兩人正喝著酒，似乎感到空間有剎那的扭曲，一個人已經站在了兩人的面前。黑衣蒙面，無衣侯。無衣侯出現的剎那，段無涯也閃現在他面前。
「霍去疾說的人族年輕高手，就是閣下了吧？」無衣侯看著段無涯。
「這傢伙誰啊？大白天蒙著個面，長的丑？」段無涯指著無衣侯，問蘇恨哥。
「他是無衣侯，你應該聽說過吧？」蘇恨哥道。
「無衣？明明穿著衣服啊，還穿的有點多。」段無涯上下大量無衣侯，「是敵是友？」
「敵又如何？」無衣侯挑釁道。
「我猜他就是魔界的修羅王，你打敗他，連魔族都要知道你的大名了。」蘇恨哥道。
段無涯二話不說，出劍，無衣侯也出招。兩人騰空，瞬間過了幾十招，又是要天地動搖的架勢。蘇恨哥那個悔，這一戰改在人族大軍的上空了，這要是他們打的興起，可千萬別誤傷。
雖然擔心，但蘇恨哥卻眼睜睜的看著空中的兩人，怕錯過每一秒。像這樣的高手之戰，不是想看就能看的，上次李太一和段無涯一戰，蘇恨哥對劍道，有那麼一絲模糊的明悟。想抓住，卻又抓不住。
看他們之戰，蘇恨哥才意識到，書里說的「劍氣縱橫三萬里，一劍寒光十九州」，那不是誇張。他們的劍，有一種勢，氣吞萬里。
成了修羅王的無衣侯，比以前更強了。最後一劍的劈出了雄渾的似乎如實質一般的黑色劍氣，段無涯的劍瞬間斷了，但是他在落地之前扔出了手中的劍鞘，劍鞘沖碎了黑色劍氣。
「劍道有崖，段無涯。」
段無涯雖然又輸了，但很不要臉的喊出了這一句，反而顯得他像是勝了似的。無衣侯落在眾人面前，長長一嘆。
「原以為我最後一招，是可以給李太一的，這麼看來，我和李太一還是有很大的差距。」
「李太一的劍，已經不屬於人間。」段無涯冷哼，「現在的你還差了很多火候。」
蘇恨哥獃獃立在那裡，腦海是他們剛剛戰鬥的場景，忽然，他拔劍，向無衣侯和段無涯出了一劍。
無衣侯和段無涯大驚，也都出劍，後退幾步，才站穩。
「哈哈哈，天下風雲出我輩。」蘇恨哥大笑，「長江後浪推前浪，你們兩個老頭，遲早被我們後輩拍在沙灘上。」
「你小子剛剛這一劍，有那麼點味道了。」段無涯走了過來，「沒白看我打了兩場。」
無衣侯負手而立，看著蘇恨哥：「不錯，這一劍有點氣吞萬里的氣勢。哈哈哈，真是個野花盛開的時代啊，我雖然老了，但很想看看你們會展成什麼樣。」
蘇恨哥確實是抓到了那麼一點明悟，劍，哪怕面對百萬大軍，也要有「一劍能擋百萬師」的氣勢與決心。
「修羅王此次前來，不會是只和我們嘮嗑嘮嗑吧？」韋天睿問。
「我是來告訴你們，魔君要出世了，他會親徵人族。」修羅王道。
「他以前又不是沒有親征過。」蘇恨哥道，「大不了，我們再次把他趕回去。」
「現在的他不一樣了，這麼說吧，你們覺得李太一夠厲害了吧？」修羅王笑了笑，「但我相信，李太一絕對不是現在魔君的對手。」
蘇恨哥皺眉，他認為修羅王不是在這吹噓的。魔君搞了那麼大動靜，能一夜之間把西秦徹底變成魔域，他身上肯定生了恐怖的變化。如果魔君攻入人族，蘇恨哥很憂心，這裡也變成了一片魔域，那人族就全完了。
「你放心，魔君也沒有能力把秦嶺以東變成魔域。」無衣侯看出了蘇恨哥的憂心說，「雖然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把秦嶺以西變成魔域的，這個除了魔君自己，只有冥王知道。但是我感覺的出來，跟魔神堡相關。離魔神堡太遠，魔君也沒有這個能力。」
「侯爺為什麼告訴我們這麼多？」韋天睿問。
「因為啊，我也不想他那麼快親征。」無衣侯笑了笑，「魔界也並不是鐵板一塊，我，冥王，還有魔君最信任的人姚一孝，都相互牽制。所以啊，你們還有點時間。如果魔君東來，你們是抵擋不住的。」
「侯爺覺得，我們目前該怎麼辦呢？」蘇恨哥問。
「怎麼辦？我不知道。」無衣侯說著，閃身下了城樓，向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