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0章 我是來問罪的

夏仲雨，極少與人正面動手，手段陰暗，詭計多端。

江湖人稱『笑面狐狸』。

很多人被坑到死，尚不自知。

那個莽漢一看就沒有什麼城府心機，哪能自編自演出如此『精彩』的一齣戲？

必定是由於夏仲雨授意！

這，是聶中遠的想法。

……

可憐的夏仲雨，又杯具了！

雖然明知解釋無用，但也不得不開口。

不然，這個誤會就太大了！

合縱連橫，謀算紅葉飛花閣，以他夏仲雨瘦弱的身板，擔當得起么？

只見他苦笑道：「聶長老誤會了！這位大俠在下真不認識，連名字都不知道，只知他姓金。」

聶中遠冷哼道：「不認識？不認識他會配合你演戲？沒想到，素來膽小的夏長老竟然敢謀算我紅葉飛花閣！走眼了。好吧！今日老夫認栽，他日必有厚報！」

說完，不待夏仲雨回應，轉身向金大炮一抱拳：「金大俠是吧，不知跟我紅葉飛花閣有何仇怨？」

金大炮一愣：「仇怨？沒有啊！咱家從來不喜歡與人結仇的。咱是文明人，打打殺殺的成何體統？當然，前提是他人別來招惹我。」

此言一出，各種怪異聲響起。

「呀呀！」

「嗬嗬！」

「嘿嘿！」

「呦呦！」

正是雷嘯天、小胖、小黑等人所發。

就連艾衝浪也忍不住豬叫出聲。

這番話可不是他教的。

他只是讓金大炮死死咬住夏仲雨不放，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暗中陰人。

……

沒有仇怨？

先是一言不合打碎我紅葉飛花閣山門，再是下狠手打傷我的得力助力，你竟然跟我說跟紅葉飛花閣沒有仇怨？

誰信呢？

聶中遠心中暗恨，恨不得一拳錘爛金大炮那張春風滿臉的笑臉，但本就四面楚歌的他，卻不敢再樹強敵。

這小子看似人畜無害，卻動不動就下狠手。

行事如此肆無忌憚，必定是有恃無恐！

小人報仇在當晚，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唯今之計，還是忍氣吞聲地好。

付罷，聶中遠將姿態放得更低：「既然跟我紅葉飛花閣沒有仇怨，那金大俠為何打碎我山門？」

「是夏長老讓我做的啊？怎麼，有問題？」

眾人一聽，差點一個踉蹌跌倒——

有問題？

你當眾將大秋第一宗的山門給打成碎片，你說有沒有問題？這小子是真的傻？還是裝傻充愣？

……

眾人思緒翻飛，夏仲雨則是想死的心都有了：這小子看來是訛上我了！蒼天吶，大地啊！他難道是塊牛皮糖？

聶中遠不想與背後實力不可妄測的金大炮為敵，但對夏仲雨這個已經鐵定站在對立面的之人，卻是沒有多少顧忌：「夏長老真是好手段！有你後悔的時候！」

言畢，令武思齊速速回稟葉閣主等高層。

他自己則留在現場跟鍾離愁等人對峙。

雖說他的武力境界略低於鍾離愁，但未見到葉閣主之前，想來鍾離愁也不會大打出手。

……

未幾。

一行十數人大步而至。

當先一人卻是一名中年文士，正是紅葉飛花閣的大長老『千手書聖』方天海。

小武神大圓滿之境，雷劫期大成境。

人雖然長得白白凈凈，但一雙大手五指關節極長，正是修鍊暗器功法的絕佳材質。

戰鬥時，他身上彷彿有用不完的暗器，他的手彷彿有千條萬條，他的暗器手法彷彿無窮無盡…

與之搏殺，宛如與千人作戰。

被紅葉飛花閣太上長老發現時，方天海還只是一名窮酸書生。正自埋首苦讀，企圖一考成名天下知。

即便後來暗器功夫大成，名動江湖天下知，他閑暇之餘仍然喜歡博覽群書。

數十年如一日的堅持下來，他成了武者中的讀書最多之人，同時也是讀書人中武功最高之人。

基於上述兩種原因，江湖人稱『千手書聖』。

……

緊跟著方天海身後的兩人，分別是五長老『摘星手』洪濤和九長老『霹靂虎』黃猛生。

再往後，則是十數精英弟子。

三大長老聯袂而至，足見對鍾離愁等人和今日之事的重視程度。

山門被人打碎，外事長老的得力助手武思齊被人連番教訓，八大勢力結盟問罪紅葉飛花閣，還有一些神秘勢力在一側虎視眈眈…

明眼人都知道，今日之事一旦處理不好，紅葉飛花閣輕則顏面盡失，重則灰飛煙滅。

……

事態已然如此嚴重，可閣主葉飛仍然沒有親自出面，這也讓艾衝浪等人暗感奇怪——

這葉飛是正在閉關？

還是並不在紅葉飛花閣？

或者是自重身份？

抑或是有恃無恐？

如果是前輩兩種原因，倒也罷了，如果是後面兩種原因，那就很是問題了！

自重身份？

其他人倒也罷了，『笑面狐狸』夏仲雨乃是怒劍門的長老，『一刀斬離愁』鍾離愁更是天刀門的三長老，這兩人怎麼說也有資格讓葉飛見上一面吧。

更何況，還有其他六家一流勢力的大人物也在場。

而且，還是數家結盟針對紅葉飛花閣的不利局面。

葉飛身為一閣之主，身為國師，自然不是分不清事情輕重緩急之人，就算他自重身份，這個時候也應該親自出面處置才對。

有恃無恐？

所謂雙拳難敵四手。

紅葉飛花閣是大秋第一宗沒錯，但面對天刀宗、怒劍門等八大勢力結盟的討伐，根本沒有任何勝算。

他恃從何來？

他怎能不恐？

……

這個葉飛，不正常！

心中有所猜測的艾衝浪，暗中傳令金大炮等人稍安勿躁，只管等著看大戲。

然而，樹欲靜卻風不止。

九長老『霹靂虎』黃猛生，人如其名號，不但是個霹靂急性子，戰鬥起來也是勢若猛虎。

甫一到達現場，連招呼都不跟鍾離愁等人打一個，黃猛生立即一步跨出，並厲喝道：「那個悍然打碎我閣山門的小子在哪？主動滾出來受罰！」

艾衝浪聞之，心下一冷。

不給看戲的機會？

非要逼迫我『風塵十二俠』從幕後走到前台？

好吧，如你所願！

付罷，立即向眾兄弟傳音：「各位，機會來了！開始你們的表演吧。」

……

一聽終於可以本色演出，金大炮哪裡還忍耐得住？

唯恐被小胖、小黑、白滔、曾浪等好戰分子搶先，當下急忙飛跳而出。人未至，卻已揚聲大叫道：「在這呢，來了，趕緊懲罰我吧！」

臉上喜氣洋洋，動作迫不及待。

眾人見之皆是一愣：卧草！這傢伙還真是個傻子？哪有領受懲罰還這麼歡天喜地的？

金大炮氣喘吁吁地奔至黃猛生面前：「這位老哥，咱就是不小心打碎你家山門的那個小子，您請指示！」

一眾吃瓜者聞之暗笑——

老哥？

可憐的娃！

不但腦子不好使，眼睛還有問題。

而且，還是個自來熟。

人家黃長老好歹也是七老八十的成名人物了，你一個三十許的小年輕叫人家老哥？

不願稱一聲前輩，稱一聲長老總可以吧。

還有，不小心打碎山門？

人家山門又高又堅，又不是瓷器，豈是不小心就能打碎的？先天武師以下，恐怕十數拳都擊不碎吧。

沒想到這傢伙雖然人傻了點，眼力差了點，但這睜起眼睛說瞎話的本領倒還不錯。

……

見金大炮如此年輕，而且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原本想霹靂出手，直接拿下肇事者的黃猛生猶豫了——

這小子長相如此憨厚，一看就不是惹是生非之人。

武功不高，認罪態度很是不錯…雖說眼力勁差了點，但客觀而言確實是個不錯的小傢伙。

就他這點可憐的智商和武功，其打碎山門的舉動，定是受人唆使。

是誰？

竟然這般殘忍！

這麼老實的小夥子都忍心利用，簡直不是人！

……

略一思付之後，黃猛生溫聲問道：「是誰讓你這麼做的？指認出來，可減輕對你的懲罰。」

「這麼好？」

金大炮臉現喜色，似笑非笑地看向夏仲雨。

見其臉色蒼白，一副欲哭無淚的模樣，當即暗中給夏仲雨傳音道：「瞧把這老小子嚇的！算了，且放過你一馬，咱自己玩吧，就不給你機會了！金爺今日送你一句話，你自己是傻子，請不要把別人也當成傻子！」

夏仲雨一聽，臉上陣紅陣白。

內心卻是長鬆一口氣。

把人當槍使的小心思被人看破雖然尷尬，但總比被架上烈火炙烤要好受得多。

『霹靂虎』黃猛生可不像聶中遠那般和氣，那可是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主。

偏偏武功還強橫。

……

「讓我想想…嚦，好像沒有人指使呢。」

金大炮的演技，讓艾衝浪都不得不服。

黃猛生卻是暗自點頭：這傻小子果然是個實誠人，都到這個地步了，還想自己扛呢。

「沒人指使？那你為何要打碎我家山門？」

黃猛生打算循循善誘，問出背後主使。

他畢竟是成名人物，親自出手擒拿一名老實巴交的年輕後生，委實好說不好聽。

「為何？因為不喜歡，因為看不順眼！你家那山門看起來有些耀武揚威，而且『紅葉飛花閣』那幾個字，寫得實在是太丑了！」

見金大炮說得一本正經，黃猛生也犯上了嘀咕——

這小子看起來並不像說謊的樣子，莫非真沒有幕後主使之人？

因為不喜歡，因為看不順眼就打碎人家山門？

不對！

以其微弱武功，如果其行事當真如此蠻橫不講理，恐怕早就死過不知多少回了，哪能活到現在？

即便他是憑個人喜惡行事，但那麼多勢力結盟對付我紅葉飛花閣又是怎麼回事？

絕對不是巧合！

這個小子，被人利用了還不自知。

真是可憐！

……

「哈哈，別說那醜陋的山門了！咱哥倆一見如故，認識一下？嗯，我叫金大炮，老哥您呢？」

正在思緒飄飛的黃猛生見問，下意識地回答道：「我叫黃猛生。」

「黃猛生？老哥這名取反了吧？」

「反了？」

「以老哥威武雄壯的外貌，應該叫黃生猛才對啊！」

此言一出，眾皆大笑。

就連『鬱悶哥』夏仲雨也是忍俊不禁。

到來此時，黃猛生如果還不知道金大炮是故意調侃他，那他就不僅僅只是性格火爆，還是大傻子了。

當下一聲大喝：「好小子，竟敢愚弄老夫！」

喝聲未畢，一拳搗出，直取金大炮中宮。

金大炮一面大叫夏長老救命，一面一拳迎出。

「嘭！」

一聲巨響后，全場靜寂。

只見黃猛生連連倒退，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留下深達半寸的腳印。

……

「一招擊退？黃長老可是小武神吶，雖然只是初晉，但怎麼就扛不住對方一擊？」

「金大俠不是聖級大能么？隱匿了武功？」

「扮豬吃虎？」

「難怪金大俠敢打碎人家山門，原來是個大高手啊！」

「哈哈，精彩！」

「紅葉飛花閣危險了！天刀宗、怒劍門等八家大勢力本就在虎視眈眈，如今又惹上金大俠一方神秘勢力…」

「都這個時候了還在喊夏長老救命？原來金大俠一直故意給夏長老填堵吶！」

「金大俠如此武功，卻喜歡遊戲紅塵…有趣，有趣啊！咱就喜歡這樣的人物。」

「只可惜，人家不喜歡你！」

「呃，盡瞎說什麼大實話？」

……

初晉小武神、初任長老的黃猛生，本意是強勢拿下金大炮這個大膽狂徒，以正視聽，以振士氣，以立新功，沒想到卻踢到了一塊厚厚的鐵板。

當下臉色漲得緋紅，雙臂一振，就欲再度出擊，卻被方天海抬手止住。

方天海以七十餘歲年紀，達成小武神大圓滿和雷劫期大成之境，而且還是半道習武，資質之強，委實少見。

其不但資質了得，而且心性極其堅韌。

加之行事沉穩、心思縝密、眼力雞賊，是以被葉飛委以大長老之職。

他在打量現場上千人眾時，早就發現了艾衝浪一行的不凡，也早已看出艾衝浪這個看似不起眼的老頭，是十二人的主導者。

因此，他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艾衝浪那裡。

至於打算跟聶中遠正面硬剛的鐘離愁和夏仲雨等人，雖說實力頗為不弱，但對他來說還不夠看。

未知的、神秘的事物，更值得警惕！

咬人的狗不叫。

這十二人明明實力不俗，明明跟眼生得緊，為何要隱匿武功？為何喬裝改扮？

那名老者尤其讓他看之不透。

明明年紀一大把了，卻生機盎然，比之二十來歲得小年輕還要氣血旺盛。

最關鍵的是，他的武功足以用深不可測來形容！

……

是以，當黃猛生跟金大炮交手時，他並未阻止。

他想利用黃猛生的莽撞，大體摸清對方的虛實。

這也是他帶上黃猛生的主要原因。

手下有一名實力不弱的莽夫，並不見得就是壞事。

只要使用得當，會有意想不到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