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赴宴(5)

第一章 赴宴(5)

「宜昌跟你說過同樣的話。」清淺驚喜。

讀書的時候,一次與夏宜昌對話,無意中提起父親,他也曾說過類似的話。

「是嗎?」何濕衣將清淺的驚喜看在眼中:「可是,你那位夏同學似乎過的並不快活。」

「何少校觀察入微,真不愧是軍部辦事的。」清淺澀然一笑,不得不佩服何濕衣的敏銳。剛剛與夏宜昌的對話,不過寥寥數句。可是,這位年輕少校似乎已經察覺出了其中玄妙。

「我也只是猜測。」何濕衣語氣平淡,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非正式場合,這位軍尉似乎總是不吝於微笑。

「夏學長是家中長子,難免會有很多不得已。」清淺也為夏宜昌感到可惜,記得還是在華大的時候,他算是班上比較活躍的。總是組織集體活動,招呼一大幫子人遊山玩水,評擊時事,好不自在。

現在看來,整個人似乎改變了許多。少了一股少年輕狂之氣,愈見沉穩,內斂。這樣在他人看來也並非不好,只是清淺覺得若有所失。他的表妹也是很開朗聰慧的人,偶爾會參加他們的活動。清淺還以為這兩個人是必定會在一起的。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我有朋友也遇到過此番情形。」何濕衣道。

「是嗎?那他怎麼做的?」清淺很是好奇,何濕衣的朋友會是怎樣對待父母之命。

「他啊!」何濕衣提到那位朋友語氣變得不同起來。「乾脆就將他要娶的人,變成他父母要他娶的人。」

「他要娶的人,變成……他父母要他娶的……人?你的那位朋友定是很特別。」清淺回味良久,才算明白過來。

「特別?」何濕衣重複清淺的話,微微一笑。

很少會有人用這樣的詞語形容齊霍。

「何少校,如果您的父親bi迫您娶不喜歡的人,你會怎麼辦呢?」清淺與何濕衣處了這半日,發現他其實是很好相與的人。一時忘形,既脫口而出。

「家父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已過世,我是由家母一手帶大。」何濕衣一臉平靜,沒有半絲不快。

「噢,對不起。」清淺自知說錯了話,心中不由懊惱。

「沒關係。」

氣氛突然變的安靜起來,餐廳里的音樂聲還在繼續。鐵勺在咖啡里輕輕攪動,放回底托的時候與細瓷發出輕微的碰觸聲。

「我會娶吧!」何濕衣的聲音突然傳來。

「啊!」清淺沒想到他剛剛一直沉默,正是在考慮這個問題。

「如果沒有遇到心儀之人。」何濕衣抬起頭看向清淺,表情認真。

咖啡廳里的音樂還在繼續,已經變成了舒伯特的《小夜曲》。輕盈婉轉的旋律在耳邊迴旋,隔着一方小圓桌,何濕衣真摯認真的表情近在咫尺,清淺有片刻的失神。

「何大哥、嚴老師。」正在愣神之際,一抹紫色衣裙翩然而至。

「齊小姐。」齊府正在珞珈路一帶,能遇見齊雅,清淺並不意外。這齊雅正是「錦遠第一商」齊家三小姐,去年轉學師大。

齊雅身後跟着一位年輕少婦,眉目清秀,嫻靜淡雅。想來便是齊家新進門的少夫人——邊家大小姐邊少賢。看兩人情形,似乎與何濕衣相識,略略打過招呼,齊少夫人便先行告辭離去。齊雅卻是不肯離開的,說是難得碰到兩人。

這位齊三小姐雖轉學不久,不過在學校的功課和人緣卻是很好。清淺雖未帶她的課,卻早已聽聞。只是不想,這位齊小姐竟然還認識她。

「何大哥和嚴老師不介意我也加入吧?」不等二人開口,齊雅已經落落大方的坐到清淺旁邊。

「齊小姐說加入怎敢介意,上次川華的晚會你怎麼沒來?」何濕衣率先開口。

「何大哥,駱哥哥家的晚會好不好玩?肯定是很好玩兒的吧?可恨,我沒去成?」何濕衣這樣一問,齊雅顯得很是高興,急忙開口。

清淺想到那天晚會上,何濕衣與齊霍交談慎密,想來,齊雅會認識何濕衣並不稀奇。

「嗯,發生了什麼事?」何濕衣看着齊雅懊惱悔恨的樣子,淺淺一笑。

「我一個同學出了點事……」齊雅急忙細細的解釋,彷彿全然忘記了還有清淺在場。

在學校里,清淺也是見過齊雅與男生說話的樣子。但絕不若此刻嬌嗔可愛的情狀,心下明了,只是靜坐一邊聽兩人說話。

何濕衣倒是擔心清淺被冷落,時不時問上一兩句。清淺雖是靜靜坐在那裏,但並不顯得尷尬。

氣氛很愜意,咖啡館里,齊雅自然瑣碎無忌的,與何濕衣說着家長里短,好似一隻歡快的小麻雀。隔着玻璃窗戶,落日前的一縷殘陽猶在,泛著五彩斑斕的光暈,直射窗玻璃上。窗枱子邊放了兩盆四季蘭,花期正好,在那亮麗的暈光下,越發顯出清麗好看。清淺看着眼裏景緻,聞見耳邊細語,只覺韶光如水,思緒萬千。

也曾有過肆意妄為的年紀,因為那些的無畏,給家裏招致了無妄之災。到底在心裏留下了印記,這幾年,越發失了本xing,循規蹈矩。

「嚴小姐,在想什麼呢?」何濕衣發現了清淺的失神。

「沒什麼,這兩盆蘭花真是好看。」清淺看何齊二人在看向自己,便指向那窗子上的四季蘭。

齊雅許是發覺冷落了清淺,心裏過意不去。急忙湊過來看;「嗯,是挺好看的。可是,隔着玻璃,到底聞不到香味。」

齊雅端詳了一陣,突然感嘆。

清淺聽齊雅這樣一說,也覺察出來。難怪坐了這樣久,卻是剛剛才發現。

清淺心想,將那蘭花放在窗枱子邊,這樣好看。其實,有沒有聞到香味也是沒什麼關係。但畢竟是老師,說出這樣的話肯定顯得傻氣,到底沒講出口。

「何大哥,這蘭花不應該放在外面吧!」齊雅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轉過頭去問何濕衣。

「嗯,這樣曬,估計沒兩天就會**。」何濕衣也在看窗枱子上的蘭花,留意到清淺的欲言又止,卻並未做聲。

清淺聽到二人的對話,不由輕輕蹙眉。清淺不知,然來這蘭花是經不起曬的。這兩盆花,放在哪兒定是很長時間了。

何濕衣叫來咖啡館的經理。

然來這兩盆花並不屬於咖啡館。是被人遺失在了窗枱子邊。

「放的這樣湊巧。」清淺聽了不覺釋然一笑,因為並不是被受了虐待,只是因為主人遺失了。看那裝花的盆子是極精緻的瓷,想來主人也是愛花之人。清淺不覺心下微寬,又覺得自己剛剛那番心思確屬矯情。笑容不覺愈發璀璨。

「怎麼不把這花兒搬到裏間來養著呢?想來定是來這喝咖啡的客人落下的。一來這花經不得曬,你們幫客人管護了花,他回頭來找定是會感激你們。二來這蘭花的香味兒是很好聞的,來這兒的客人們定是喜歡。」何濕衣如此說。

「還不曉得這花兒是經不得曬的,何長官說的極是。」那經理聽了何濕衣的一番說辭,自是喜不自禁,連連點頭命人去辦。

清淺倒沒想到,何濕衣然來認識這家咖啡館的老闆。他說那樣多的理由,不過是為了說服那經理,好好看護那兩盆花。一介軍官竟有如此xing情,不覺間,清淺對何濕衣敬重之外又多了幾分惺惺相惜。

與齊雅分別,司機先將何濕衣送往軍部宿舍。臨下車時,何濕衣突然的一句話,令清淺側目良久。

「嚴小姐,那蘭花放在窗台上確實很好看。」

原來,他早已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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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需清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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