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西街穆藍
聯歡會上的表演十分順利,彈奏完鋼琴曲方諾便離開了,她跑到檔案室,輕車熟路的翻到了鹿瑤那一屆的檔案資料。
拍下了有關鹿瑤同學們的資料。
穆藍,成小雅,葛箏。這三個人在鹿瑤生前和她走得很近。
但成小雅五年前患病死了,葛箏大學考進J市並且留在那裡定居。
只有穆藍應該還留在本市,照著檔案上的家庭地址,方諾找到了穆藍的家。
一個看起來十分老舊的居民樓,只有三層高,樓外電線環繞,垃圾堆在路邊發出陣陣惡臭。
「穆藍的家是在這裡嗎?」方諾疑惑的爬上了樓梯,敲開一所人家的門。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來應門,「是誰呀?」蒼老沙啞的聲音從門後傳來,吱嘎一聲打開了門,門內探出張皺皺巴巴的臉,渾濁的瞳孔盯著門外的方諾。
「我....我......請問穆藍在嗎?」方諾結結巴巴的問。
「穆藍?呵!你找她?」老太太扯著嘶啞的嗓子。
「啊,是啊,我想找她問些事情。」方諾越說越小聲,這個老太太也忒嚇人了點。
「我是她奶奶,她早就不住這裡了。」老太太想關上門。
「等等,那請問,她現在住在哪裡?」方諾趕緊阻止老太太關門。
「不知道,你去西街那邊問問吧!」說完哐當一聲關了門。
「奶奶不知道自己孫女住在哪裡?這像話嗎?」方諾嘟嘟囔囔的嘀咕著。
西街?西街可是有名的鬼街,出了名的髒亂差,若不是白天,方諾是萬萬不敢自己一個人到這來的。
「下次一定要拉上小染一起來。」方諾走在空無一人的街上,怎麼連個能問路的人都沒有?
忽然她發現前邊不遠處,有一家店開著門,便興沖沖的跑了過去。
是一家壽衣店,店外擺滿了假花和紙人。方諾本剛想放棄進去詢問,但轉過身看了眼空蕩蕩的街道,於是一咬牙還是走了進去。
櫃檯前空無一人,」請問有人嗎?「方諾小心翼翼的往裡走。
忽然,櫃檯里搖搖晃晃站起來一個紙人,張牙舞爪的沖著方諾撲過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尖叫聲穿透屋頂。
「叫什麼啊,嚇死人了。」紙人後探出一顆頭,不耐煩的叫道。
「啊!」方諾氣還喘不勻,「原來是人,嚇,嚇死我了。」
「你還嚇著我了呢!」紙人後的年輕人不耐煩的說:「買啥?!」
「額,我...」方諾不好意思的說:「我來問路。」
「問路?」年輕人把紙人踢到一邊,坐到椅子上點了根煙,「問什麼路?」
「這邊是西街是嗎?」方諾問。
「你沒長眼睛?街邊那牌匾上兩個西街的大字你看不見?」年輕人吐了口煙圈不耐煩的說。
「請問,你知道這附近有一個叫穆藍的人嗎?」方諾不死心的問。
「死了嗎?沒死的話我不知道。」年輕人叼著煙站起來開始整理花圈,「我只做死人的生意,說完還衝著方諾狡黠的一笑。」
「謝謝了。」方諾尷尬的笑笑,轉身走向門口。
「小姑娘。」身後響起年輕人的說話聲:「沒事別在這轉悠,白天別來,晚上更別來。」
「為什麼?」方諾走到門口回頭問。
「你身後已經貼了個黑影,恐怕會對你不利。」年輕人悠哉游哉的說。
「哼,就知道嚇唬人。」方諾轉頭離開,「要不要我在這裡提前預定副棺材,好照顧一下你的生意。」
方諾邊走邊嘟囔:「還黑影呢,騙誰呢?奸商!」
方諾拐了個彎走進了一所破舊的小區,連大門都沒有。
小區里也是非常的安靜,但是或多或少能看見幾個人。
不遠處亭子里三位老大爺在下象棋,方諾朝著他們走了過去,總算是看見正常人了。
走進了亭子,兩位大爺在下棋,一位站在一邊認真的觀戰。
「不好意思。」方諾先開口問。
站著觀棋的老大爺轉過身來問:「什麼事啊小姑娘?」
「我想問一下,這個小區里有沒有一個叫穆藍的女人?」
「穆藍?」老大爺說:「是不是穆家的女兒?」
「你們這裡只有一家姓穆是嗎?」方諾似乎看到了希望。
「應該是,穆家有兩個女兒,前幾年死了一個小女兒,現在還剩一個大女兒,但不知道哪個叫穆藍。」
「死了一個?」方諾倒吸了口涼氣,「那您知道她家住在哪嗎?」
「前邊一直走,最裡邊的那棟樓,中間門,幾樓我不知道。」下棋的老大爺頭也不抬。
見其餘兩個老大爺也沒有搭話的意思,方諾便道謝后離開了。
「不過想找個人,簡直費了牛勁,鹿瑤要是個人,我肯定狠狠敲她就幾頓飯。」
方諾走到樓下,看著中間的樓門,難道我要一層一層去敲嗎?人家不會以為我是小偷嗎?
剛要走進去,一個女人裹著風衣走了出來,手裡拎著垃圾袋,臉色十分的蒼白。
「你好。」方諾跟女人後邊問:「請問你們這單元里有沒有一個叫穆藍的人?」
「穆藍?」女人忽然轉過身來,把方諾嚇了一跳。
「你找穆藍幹什麼?!」
「啊,您認識她嗎?」方諾問。
「找穆藍?哈哈哈哈哈!」女人忽然放聲笑道。
直覺告訴方諾,這個女人精神不太好。
「你是誰?她的朋友嗎?穆藍死了好幾年了你會不知道?」
「穆藍,死了!!」方諾張大嘴巴,這都什麼事啊。
「是啊,死了三年了,就從我們家樓頂上摔下來的。」女人忽然瞪大了雙眼,看向了樓頂。
「藍兒啊,藍兒,你別跳,你別跳啊。」她忽然大聲喊道,就向樓梯上沖了過去。
方諾也看向樓頂,卻沒看到半個人影,心想這女人怕不是發了病。
於是趕緊追上去抱住她,兩個人不禁在樓道里撕扯在了一起。
兩個人正鬧著。
「媽,怎麼回事?」樓門口忽然多了一個人,跑向了這邊。
「媽,媽,您又犯病了。」女孩在身後抱著了女人,大聲呼喊道。
「穆藍?穆藍?」女人的眼神忽然恢復了清明。漸漸停止了掙扎。
「媽,我是穆清,我是穆清啊。」女孩焦急的說:」你好好看看我。」
「清兒啊,清兒。」女人終於恢復了理智,「你回來了?」
方諾一見如此,趕緊鬆開了抓著女人的手。
眼前的女孩和畢業照上的穆藍長的十分的相似,只不過眼角有顆痣,她應該就是穆藍的姐姐。
「你是誰?」穆清疑惑的問道,臉上一臉防備。
「她是穆藍的朋友,快叫她上來坐。」女人的眼睛又開始變得渾濁。
「一會藍兒就回來了,你先等等。」
「媽,您先回家,我有話和她說。」眼看女人又要犯病,穆清溫柔的對她說。
「好,好,別說太久了,怠慢了客人。」女人微笑著,哼著歌上樓了。
聽見母親關門的聲音,穆清才開口問道。
「你找穆藍有什麼事?」
「我,我是想問問她十幾年前的事,可是沒想到....」方諾一臉為難。
「我妹妹已經死了三年了,這裡沒有你想知道的事情,不要再來了。」穆清一臉送客的表情。
「我能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嗎?」方諾小心翼翼的問,生怕自己下一秒就要挨揍。
「自殺。」穆清嘴裡冷冷的吐出兩個字,便丟下方諾一個人上樓了。
「自殺,剛才她媽媽也說了,穆藍是從她們家樓頂跳下去的。」
「穆藍死了,成小雅也死了,現在只剩下那個叫葛箏的男人。」
方諾帶著一腦子的疑問離開了,經過剛才問路那個壽衣店也沒有多加註意。
壽衣店的年輕老闆倚在門口擺弄著紙人,抬頭一看:「嗬,才一會功夫這丫頭身後又貼了一個黑影,還真是搶手貨。」
考試的前一天方諾去鋼琴室找鹿瑤,卻沒有等到她,不知道又跑哪玩去了。方諾抱怨道,看來,只能等考完試了。
考完試的第二天,方諾便悄悄配了看門老大爺的鑰匙,在他中午打盹的時候偷偷溜進了學校。
「鹿瑤!我可是為了你把我愉快的假期都耽誤了,你要是再不出現你對的起我嗎?」方諾推開了鋼琴室的門。
鹿瑤正坐在後門邊,最遠離陽光的地方。
「我說,姑奶奶你終於出現了。」方諾走了過去,「我前天在這等了你一下午。」
「我昨天有些事。」鹿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能有什麼事,你連校門都出不去。」方諾覺得奇怪。
「秘密。」鹿瑤說。
「切,該不會是約會去了吧。」方諾坐到了她對面。
「有什麼事怎麼著急?」鹿瑤岔開了話題。
「哦,對了對了,我去找了穆藍,就是我和你說過的,你曾經的好朋友。」
「嗯。」鹿瑤面無表情。
「她死了。」方諾說:"就在三年前跳樓自殺了。」
「自殺?」
「嗯,她媽媽現在被刺激的神志不清,一會正常一會不正常。」
鹿瑤皺著眉頭若有所思。
「還有啊,你有個叫成小雅的朋友,是在5年前患病死的,不過什麼病我還不知道。」方諾說。
「你說他們倆的死,會不會有什麼關係?」
「一個患病,一個自殺,能有什麼關係?」鹿瑤嘆了口氣。
「現在線索越來越少了。」
「沒關係,彆氣餒,你不還有個好朋友叫葛箏,只不過他現在離得太遠了,方諾從包里掏出來零食。等高考完我和我媽說我要去J市旅遊,順便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他。」
「方諾。」鹿瑤開口說:"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會報答你。」
「哎呦,下輩子你可得給我做牛做馬做丫鬟,不然,我做鬼也要纏著你。」方諾吧唧了一口薯片。
鹿瑤笑著點點頭。
「我還有點事,先走了,我怕一會門衛老大爺巡邏把我當成賊,過幾天再來找你。」方諾把零食放回包里,嘴裡塞著薯片含糊不清的說著。
「我覺得穆藍的姐姐很可疑,我想去調查一下,你如果哪天看見鋼琴室門開了,就是我來了,記得來找我。」
方諾神秘兮兮的笑了笑,總感覺自己最近在干一件大事,一身的使命感。
「方諾,真的謝謝你。」鹿瑤非常想擁抱方諾,但是她做不到。
「客氣什麼,反正下輩子你還是要報答我的。」方諾調皮的眨了眨眼睛。
「先走了!」說完瀟洒的離開了。
鹿瑤輕輕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方諾彎著腰偷偷摸摸的從學校離開,在經過大門時,忽然感覺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回過頭去張望,發現身後並沒有人。難道最近查案子查多了產生幻覺了?
方諾晃了晃頭,在門衛大爺眼皮子底下偷偷打開門溜了出去。
鹿瑤站在窗邊想目送方諾離開,卻忽然發現方諾的背後似乎貼了兩個黑乎乎的影子,看不出是什麼,似一團黑漆漆的霧,團在她的背上。
方諾,鹿瑤著急的喊著她的名字。方諾站住回了一下頭,並沒有看見她。待鹿瑤躲避著陽光追到門口,方諾已經離開了,鹿瑤被大門上的結界擋住了。
看著方諾已經走遠的背影,鹿瑤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