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夜 如果不是林水水
女孩在黑夜裏偷偷啜泣，沒有人來幫她，沒有人來救她，沒有人告訴她到底該怎麼做。書桌上點着的一盞枱燈，就是她的世界裏全部的光亮了。
眠低垂的眸子裏，漆黑一片。
這樣的場景……她只覺得腦子的某處似乎出了問題，一些碎片的畫面從腦海里極快地閃過。
幼小的女孩縮在牆角里，抱着頭……
手裏拿着皮帶的男人……
冷眼旁觀的女人……
還有，添油加醋的老人……
嘈雜極了，令人煩躁。
眠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柒感覺到那摸得自己正舒服的手不見了，抬頭瞅了她一眼，見她揉着自己的太陽穴，一雙眼閉着，有些擔心地昂頭蹭蹭她。
「喵，怎麼了？」它說，「是累了嗎？」
眠看着柒擔心的小眼神，暫且將腦子裏那些怪異的畫面忽略過去。
揉揉它的小腦袋。
「我沒事。」眠道，然後接着抬頭看着光屏上女孩的身影，手指微動。
畫面扭曲，而後變換成了在宮家的樓下，一輛不起眼的小車裏，一個男人正給手裏的煙點火。
眠看着那人，嘴角微勾：「這事我們不好直接插手，不過……楊隊倒是可以。」
「你要找那個怪蜀黍？」柒似乎有些嫌棄楊軒。
準確地說，柒嫌棄除夏眠外的任何一個人。
眠微微一笑：「楊隊是個正直的警察，這麼多年，能保持本心，已是不易。」
柒沒說話，只是有幽綠色的眸子閃了閃，似乎是認同了她的話。
眠起身，朝一旁懸浮着的光球道：「你且在這兒待着，允諾你的事我們一定辦到。」
光球瑩瑩發光，回應着眠。
眠微微頷首，下一刻，一人一貓的身影便消失了。
**
現實世界——
正在宮家樓下蹲點的楊軒嘬了一口煙，再吐出來，煙霧繚繞，嗆得原本在副駕駛座上已經歪著腦袋睡着的小警員咳嗽著醒了。
「咳咳，咳咳咳，隊長你又抽煙。」田曉曉揮了揮手，把車窗搖下來，那股嗆人的煙味才散了去。
楊軒給了他一個腦瓜崩：「讓你跟我來蹲點，你這傢伙就知道給我偷懶！」
田曉曉無辜地摸摸被彈的地方，嘟囔：「隊長你就說蹲點，也沒說蹲誰啊。」
楊軒抬手就想再給他一個，手機卻及時地響了起來。
田曉曉鬆了口氣，終於不用挨打了，這電話來得真及時啊！
楊軒從褲子兜里掏出手機，看着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眼中劃過一絲笑意，接起：「喂，丫頭，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
一旁的田曉曉好奇地豎起了耳朵，能讓楊軒笑臉相迎，又被稱為「丫頭」的小輩，大概只有那位神秘的夏小姐了吧。
「楊隊，在查案子吧。」夏眠輕笑。
清亮的聲音從電話的聲筒傳過來，讓人好像飲下了山澗的清泉一般，覺得舒爽。
「你這丫頭，又知道？」楊軒跟夏眠合作過多次，對夏眠的本事從未懷疑過，這個來頭神秘，查案手段更是神乎其神的小丫頭，不知藏了多少本事。
「呵，楊隊可有頭緒？」夏眠靠在窗台上，一雙眼靜靜地透著窗戶看這座城市的夜景。
五顏六色的霓虹燈，川流不息的車輛，繁華的都市從來沒有停止過喧囂。
屋子裏沒有開燈，屋外的燈光輕易地照進來，映在夏眠一張精緻的小臉上，五官雖然青澀，但卻已經能預見這張臉長開后，是如何的驚艷絕倫。
柒站在窗台上，蹭着她的臉。
楊軒將拿着煙的手伸出窗子，煙頭零星的火光在黑夜中悄悄閃著。
「還沒有。」他說，「這案子着實讓我覺得奇怪。」
「不過，既然你都打電話來了，是對這案子有興趣吧。」楊軒肯定道。
他雖然沒有跟這丫頭見過面，但是合作的幾次，也讓他對夏眠的脾氣有幾分了解，對不感興趣的事情，她從不會摻和。
「受人之託罷了。」夏眠被柒蹭得有些痒痒，動了動腦袋，順手將柒撈到懷裏抱着。
楊軒來了精神，將那煙掐滅：「有你加入，這案子就容易多了。」
夏眠的眸子在黑夜裏浮浮沉沉，明明滅滅：「楊隊，這案子，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怎麼說？」
「報案人是宮家的女兒宮淼淼對吧？」
「沒錯，只是我們今天沒有見到她。」楊軒道。
「找人保護她，做得隱秘些，不要打草驚蛇。」夏眠淡淡道，「最好……將她從宮家接出來。」
聞言，楊軒心裏多了幾分猜測。
難道跟他想的一樣，那個林水水有問題？可是，為何夏眠要說保護，難道說……宮淼淼會有生命危險不成？
想到宮淼淼報案時的話，楊軒的眸子不由陰沉了幾分。
如果，宮淼淼沒有騙人，不……從夏眠的話來看，宮淼淼的話是真的無疑。
那麼，也就是說，宮淼淼的媽媽是真的死了。
可那個林水水……
楊軒的眉頭狠狠地皺起。
「曉曉，查一下宮淼淼的母親，到底是誰！」
希望不會是他想的那樣……
得到命令，田曉曉立刻調動了警局的資料庫。
「楊隊，宮淼淼的父親是宮自成，母親是……贏書！「
並不是林水水！
楊軒低低地罵了一聲該死，一雙眼睛猛地閉了閉。
一個十四歲的孩子報的警，多半是胡鬧，這種先入為主的印象讓楊軒忽視了最重要也是最簡單的細節。
他因為林水水的態度猜疑過她，但到底沒有將一個小孩子的話實打實地放心上。本來只是想單刀直入解決問題，現在看來，很有可能打草驚蛇了。
宮淼淼的母親贏書……十有八九已經死了！而兇手，很有可能是林水水！
今天警察突然上門，林水水一慌，會對那孩子做出什麼？
楊軒一掌拍在方向盤上，眼裏全是懊悔。
查案子這麼久了，他居然還犯這種低級錯誤！
「楊隊，我想你應該猜到了，宮家，對宮淼淼來說，並不安全。」夏眠低聲道。
「警方既然已經上門，我覺得林水水應該不會輕舉妄動。」楊軒道，「畢竟我們現在還沒有確切證據。」
「可是，如果殺了贏書的人……不是林水水呢？」
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