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離是離別的離

第三十章 離是離別的離

「啊~~」店小二不禁感嘆著,「那沒辦法了,那我給兩位上點本店的美食,保證兩位吃得開心。」

扶離不管不顧,桃靈也只好自作主張了起來,說起來扶離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吃上一頓飽飯了,正好藉此機會。

出乎意料的,扶離今日吃了不少,把她最喜歡的竹筍吃了還喝了一碗粥,桃靈這才安下心來。

入了夜,不難看到外面燈火通明的繁茂長街,特別是透過那扇通觀八方的窗戶,一眼望去竟然還能看到那個府邸,那個她情之所起的地方。白色的花敗了之後露出了小果實,想必再過半個月就能看到滿樹的桃子了,一切都和記憶中的一樣,一時勾起了她兒時的回憶。她想起了很多,想起了她偷偷喝酒,想起了她偷偷爬樹,然後被撞見,被鞭打,被抱住,然後銘記至今。

人真的很奇怪,總是在不合時宜的地方想着不合情理的事情,然後回到現實的時候,又是熱淚盈眶。

她有時候在問自己到底在恨什麼......恨什麼呢?恨自己沒有能力,只能做那麼被保護的人,恨自己沒有在最後的日子裏陪着他們,恨自己年少無知動了心讓一切都偏離了原來的軌道,她恨林埕之嗎?似乎沒有理由,可她就是不願意麵對南朝的任何人,那個不曾真正重視過她的地方,那個她踐踏尊嚴央求着卻無絲毫回應的地方,那個,利益至上的地方。

她只是恨自己,無法原諒自己罷了。

桃靈敲門的時候,扶離假裝把蠟燭吹滅了,桃靈便也安心地去睡了,殊不知,那一晚,扶離瞧著窗外的夜市,看着車水馬龍的長街,看着人來人往的酒肆,看着形形**的人群,徹夜未眠。

她倒是忘了,她的「離」是離別的離......

第二日,桃靈還沒起床的時候扶離便已經收拾好了,一般吩咐著趕緊洗漱,一邊已經用過了早膳。桃靈正納悶,卻只見扶離已經走了出去要去馬棚牽馬。一時間,桃靈似乎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很是陌生。

扶離也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變成這樣,昨夜的徹夜未睡讓她今日一清早便有了倦意,可是剛到了馬棚,卻發現昨日的馬早已不見了蹤影。扶離一時愣了神,急忙衝進去詢問著,店小二木木訥訥也驚呼著怎麼會有人來偷馬,這是十幾年都不曾有過的事情,扶離半信半疑,問道:「昨日是你綁的馬,你今日反倒來問我?」

「這個,小的昨日的確是把馬栓好了啊,可是馬棚里那麼多馬,為何偏偏丟的是你們姑娘的那兩匹呢?」店小二不解道。

扶離算是聽出他話中的意思,是她自導自演想讓他們賠錢咯,「你這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本店開在這裏十幾年,從未聽說過有客人丟東西,姑娘一來就丟馬,真是不得不讓我們大傢伙懷疑。」

眾人皆跟着起鬨道:「是啊是啊,我在這裏住了也有幾天了,的確什麼都沒丟,姑娘你的馬是不是自己跑了啊。」

「怎麼可能,那兩匹馬是我們從西......」忽然,桃靈意識到自己話中的不妥,立刻停了下來,轉念一想道:「那兩匹馬有靈性怎麼可能使自己跑了,一定是被人偷了!」

「姑娘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這麼大個店還會惦記上你那兩匹破馬嗎?可別不知好歹!」

「你......」扶離見勢立刻叫住了桃靈,桃靈閉上了嘴立刻不講話了。扶離瞅了一眼那人,摔下銀子便帶着桃靈離開了。

剛出客棧,桃靈便不滿道:「公主,那些人那麼過分,為何不讓我說啊。」

「你忘了我們的身份,萬事不要太過招搖。」

「可那兩匹馬,是我們從西蜀帶過來的啊。」珍貴著呢,而且......那也是一份回憶了。

扶離不講話了,她又何曾不知那兩匹馬對她來說意味着什麼,可丟了就是丟了,誰又能找出什麼證據嗎?「算了,我們去馬場買兩匹吧。」

桃靈撇撇嘴,也只好這樣了。

可誰知,剛走到馬場不遠處,便頹然來了兩批人正在對峙,扶離桃靈皆知一震,急忙躲了起來。

兩人穿的服飾相當,看樣子應該都是來自南朝,這算什麼,自家人打自己人,恐怕也只有他們能做的出來。

桃靈和扶離躲在一旁的灌木草叢裏,準備等他們散了再進去買馬,可沒成想兩隊竟然動起了手,非死即傷。不知為何,扶離似乎看不了這樣的血腥場面,一看到就會聯想到西蜀的種種,她作勢就要暈了過去,好在桃靈接住了,可不幸的卻被前方的人注意到了。那一眾人見到兩人,瘋了似的想要衝過來,卻被那一群人牢牢攔住。扶離還來不及思考便被桃靈拉着跑了出去,可沒跑多遠,桃靈卻突然止住了腳步,扶離回頭看了眼她,卻發現她的眼神空洞,而身後站着的卻是一個騎着馬手握弓箭的男人,扶離漸漸地把目光挪了挪,盯着桃靈身後的那支箭心裏猛地抽搐了一下,話還未說出口,卻只見桃靈把扶離抱在了懷裏,緊緊護住!

從天而降的羽箭不斷地射了過來,全都落在了桃靈的身上,扶離眼眶已經紅潤,想要推開卻發現怎麼也推不開,原來她不僅需要那麼多人保護,力量還那麼薄弱,要死在她面前的人,她竟然都無能為力!

扶離沖着那個騎在馬上的人驚呼道:「住手,快住手!」

可那人怎會聽取一丁點她的話,只是朝着她的方向不斷的射箭,而桃靈則是死死地護住扶離,嘴裏呢喃道:「公主,回世子府吧,我們真的只是想讓您安穩的度過餘生。」忽然,桃靈吐出了一口鮮血,可是雙手還是牢牢的抱住扶離,「可是桃靈,無法陪着公主了,桃靈有負王上所託......」說着,她便漸漸沒了聲響。

扶離崩潰的搖着她的身子,拼盡全力卻還是掙開不得,忽然,隨着一聲慘叫,那個男人倒在了地上,羽箭散落在地上,而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正是方才一劍殺了他的人。

男人蹲下來,將桃靈撫開,驚魂未定的扶離膽戰心驚的看着眼前的人,可明明是救了她的人,她卻沒有辦法真正的去感謝。

「您快走吧。」男人道。

扶離惡狠狠的瞧着眼前的所有人,卻沒有撒腿就跑,而是緩緩起了身拿起地上的羽箭,朝那個男人刺去,卻不曾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恍然,那些人似乎被這裏的動靜驚擾,立刻跑過來,緊接着後面便是另一隊人,兩軍交鋒,旗鼓相當。

男人上前攔住她道:「您還是趕緊離開這,這有我們呢。」話音剛落,幾個人便要朝這裏射過來,都被男人一次次攔住,等福利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被推得很遠了,她獃獃的望着地上桃靈的屍體,遲遲沒有動身,這條命就這麼金貴嗎?

「桃靈,父王,母后,你們告訴女兒,這條命就這麼金貴嗎?」說着,扶離便放聲大哭起來。

千鈞一髮之刻,只聽哐當一聲,扶離便暈了過去,可憐她卻還是在閉上眼睛的那一刻想着:我終於可以去找你們了,等我,阿爹阿娘還有兄長。

......

慕容黎見到林埕之的時候倒是不急不躁也不責備也不謾罵,只是簡單地問候了一句:你來了。

再次見面,似乎他們的舅甥之情早已沒有那麼濃烈,而林埕之也只是淡淡的答一句:是。

剛剛看完奏章的慕容黎似乎有些疲憊,眼中佈滿了血絲,本打算去歇息,卻沒成想他會來,他這個外甥可是不好請,三次派人才有音訊,真是像極了他母親的脾性,「今日有些疲憊,就不下棋了,宮裏新進貢的茶葉聞起來挺不錯,崇公公,你幫埕之沏一壺。」

站在一旁的崇公公得令,笑着給林埕之沏了一壺,嘴裏還不斷念叨著這是什麼地方的茶葉,經過多少多少工藝加工而成,色澤碧亮,可謂上品,說了這麼多,林埕之倒是一句也沒聽進去,只是等茶沏好了,香味撲鼻的時候才道了一句:「的確如此。」

慕容黎笑笑,屏退了眾人,只是靜靜的看着林埕之,「你母親死的時候,朕都沒有見她最後一面。」

林埕之斂了表情,愣愣的等着他的后話。

「所以朕害怕你像長姐的孩子一樣,自此活在陰影之中,便想要把你帶回來。可是你父親堅決不同意,說那時阿虞留給他最後的念想。」

他知道,後來他大了些,皇帝便又徵求了一次他的意見,他只道他想陪着父親。林埕之開始有些摸不著頭腦,他找他來只不過想要說說這些往事,敘敘舊?

「所以朕一直想把你當親生兒子一般,十年前扶靖來了南朝為的便是西蜀的嫡公主扶離的婚事,那時朕便想要你來娶。不僅是因為西蜀的人質樸善良,更是因為西蜀的嫡公主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你和她聯了姻,自然也就連了整個西蜀。後來真正到了那一天卻是朕的皇兄爭取到了那個機會,讓他的兒子慕容燁來娶,好在慕容燁他並不喜歡那個嫡公主,最終還是落在了你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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