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綉品
趙大丫聽到價格后，皺起了眉頭，雖然知道那種布可能不會便宜，可一尺就要八十文，也太貴了點。一個素包子才一文錢，八十文，等於八十個素包子啊！
「收是收，可……」
布鋪掌柜後面的話沒說出來，可趙大丫也能猜出來，怕是人家覺得自己綉不出什麼好看的。
「掌柜子，你看，我買了兩套衣服，還要買三尺綢布，能不能免費送我一些線和針呢？我會綉一些新樣式，到時候你覺得好就收了，價格好商量，要是不好，您也不虧，是不是？」
趙大丫開啟大媽討價還價模式，巴掌大的臉，顯得眼睛格外的大，過分瘦弱的樣子有些嚇人，可這鄉下的孩子大多這樣，特別是災難年，餓死的孩子不在少數。
「行，小婦人就當同你交個朋友了，你要什麼線自己挑，針我送你三口，夠了嗎？」
趙大丫很滿意的點頭，隨後在綉線里挑了十幾種顏色，挑的布鋪掌柜一陣心痛，本以為是個小姑娘，也就挑幾種顏色，誰知道人家看着人小，可那挑線的姿勢卻很是熟練。
這布鋪掌柜是個婦人，模樣不老，臉上也沒啥皺紋，看上去只有二十五六的樣子，一身老色衣，一雙手蒼老的像一位老嫗，雙眼總是不自覺的迷起，可見是位常年做綉活的人，而且還是個習慣晚上刺繡的。
「大娘，我就先挑這些，等我修好了，准讓你賺個滿盆金。」
趙大丫總算是找到一條能賺錢的路子了。在這男尊女卑的世界，她想自力更生難啊！可也不能放棄，對不對？
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哪天老天爺就睡著了呢？
最後，兩套衣服，三尺綢布再加一雙布鞋花了五百九十文錢，早上李獵戶賺的二兩三十文錢就花去了三分之一。
衣服是一百文一套，三尺綢布是二百四十文，布鞋最便宜，五十文，還免費得了三口針和一大把綉線。算起來，趙大丫還佔了便宜。
出了布鋪，太陽已經接近響午了，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
「你還有什麼想買的嗎？」
李獵戶提着東西走在前頭，而趙大丫緊跟其後。
「相公，要不我們找個地方休息會吧，現在太陽正曬，容易中暑。」
趙大丫只想躲在李獵戶的影子裏，可太陽都升到頭頂了，幾乎找不到什麼陰涼處。
「餓了嗎？那先去吃飯吧。」
李獵戶以為自己的小娘子是餓了，走進一家類似現代小吃的茶棚，就是四處立着木樁，頂上鋪了一層稻草，四周沒有牆的大棚子，老闆就在東角砌了一個土炕，在上面做些吃食，而西面擺了一架酒櫃，不是什麼美酒，就是自家釀的米酒等。
「客官來點什麼？大紅袍，碧螺春，毛尖，還有黑茶咱家都有。」
店小二看到李獵戶和趙大丫后，立馬跑了過來，又是擦桌子又是倒兩杯涼茶的，忙的一頭汗。
「有什麼吃食嗎？」
李獵戶直接開門見山。
「今個我們有玉米餅子和豬蹄湯，還有黃瓜和牛肉乾。」
店小二熟練的報出今日菜單。
「先來十張餅子，兩碗湯，再來一碟黃瓜和六兩牛肉。」
「相公，牛肉就算了吧，我不喜歡吃牛肉。」
趙大丫聽到李獵戶還點牛肉，趕緊開口阻止。雖然不知道價格，可在這物質匱乏的農耕時代，肉，一定很貴，不管是什麼肉。
「那……牛肉就不要了。」
其實，李獵戶挺喜歡吃牛肉的，可自己小娘子不喜歡吃，那就不吃吧，大不了以後自己偷偷吃。
「好嘞，十張餅子，兩碗豬蹄湯，一碟黃瓜！兩位客官稍等，馬上就來了。」
店小二大聲沖東角喊出了李獵戶點的菜單，說了一句稍等，又去招呼新來的顧客了。
此時，茶棚里已經坐了三桌，一桌是三個大漢，已經開吃了，一桌就是李獵戶和趙大丫了，而剛來的是兩位十幾歲的學子打扮，身上雖是長袍，卻洗的發白，其中一人的長袍上還有幾個補丁。
「子學，你就不要同他們鬥了，顧長好他爹可是鎮上好客來的老闆，限領爺還同他家是親戚，我們只是平民百姓，鬥不過他們的。」
兩人就坐在趙大丫的旁邊，他們說話也沒有刻意小聲，全都一字不落的進了趙大丫的耳朵里。
「為何我要服軟，天子都說了讀書之人，不分貴賤，只看本事，為何明明是他顧長好做錯了事，偏生要我來頂鍋，不是我做的，我是死也不會認得。」
趙大丫偏著些頭，發現說話就是那位身上有補丁的少年，臉上全是倔強和不屈，眼睛有些微紅，可眼裏卻無淚水。
「客官，您的菜來了，慢慢吃，還需要什麼叫我一聲就是。」
其實這位店小二瞧著年紀也不大，貌似同那兩位學子是一般大的，可人家卻是已經練成一副逢人就先笑的商人品性，生活不就是如此，縱使生活虐我千百遍，我還是只能笑嘻嘻的任它欺負。
「吃吧，吃完我再帶你去集市瞧瞧，看看有什麼喜歡的。」
李獵戶遞了筷子給趙大丫，自己就著湯吃了起來。這時趙大丫才細細瞧著自己的相公。
一把絡腮鬍遮住了一大半臉，可是眼睛是有型又深邃，眉毛也很濃，一頭黑髮雖然被綁住了，可還是散落了不少在四周，好像這人毛髮也太旺盛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也有胸毛呢？她可不喜歡有胸毛的人。
這樣看來，難怪會被村裏的人喊成野人，毛髮這麼多，膽小的人事容易被嚇到。
「相公，你名字是哪兩個啊，我都還不知道你叫什麼，我聽別人喊你也只是李獵戶的喊。」
「如常。」
李獵戶頭也沒抬，說了兩字。
「啊？如常？一如平常的如常嗎？真好聽，比起我這爹隨口喊的大丫好聽多了。」
趙大丫其實是很反感這原主名字的，可是她現在只是個不認識字的鄉下丫頭，改名字是不可能的事。不過，如果以後她有錢了，或許能為自己改成以前的名字，趙清筱。
「不喜歡自己的名字？那以後叫你姳姳可好？」
李如常聽到趙大丫的話，停下了動作，望着趙大丫，突然「姳姳」這兩字就出現在了腦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