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曾經滄海

萬丈高空，仙霧縹緲的伏羲山上，此時，一片空濛景象。

絕色女子步步生蓮，慢慢走到伏羲山口，，沉默地望著，暗無天日、大雪紛飛的天空，腳下是白雪皚皚的冰雪世界，銀裝素裹，卻帶著一股肅殺的死寂。

她絕美的臉上，露出淡淡的哀愁。

這些天，她都在想辦法補救這極端天氣。

這種極端天氣，已經給人類造成了重大雪災。

造成了億萬生靈的死亡和滅絕，可謂天災，亦是人禍。

伏羲塔的封印被天劫打開之後，其毀天滅地的巨大能量，造成了天空的塌陷。

目前唯一的補救措施，便是將塌陷的天空補起來。

然而，僅憑她的力量，無法完成這重大的補天任務。

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便是保證蜀山的溫度不再下降，其他的地方，她暫時還無法做到。

她沉吟了片刻，伸出纖纖玉手，捏出繁複的手訣。

金黃色的仙氣，從她的手掌心源源不斷地冒出來，在半空中設置出一個巨大的金色結界。

隨著巨大金色結界的形成，結界籠罩的範圍所及，厚達幾米深的積雪，逐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

草木開始發芽，就連樹木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飄綠，結界中的氣溫逐漸回升，直到恆定在一個舒適的溫度，不再變化。

絕美的女子，膚色晶瑩剔透，五官精緻絕美，纖長的睫毛彷彿蝴蝶的羽翼，輕輕地煽動。

那一身雪白的衣裙，勾勒出美好的曲線。

衣袂飄飄，出塵絕世，渾身金色仙氣涌動。

那出塵絕世的仙姿，彷彿九天下凡的仙子，神聖而不可侵犯。

那輕靈高貴的姿態，讓天地黯然失色。

金色的蓮花，圍繞著她慢慢旋轉，綻放，周而復始，生生不息。

她那雙流光溢彩的美目，帶著一股高貴的霸氣。

她蓮步輕移，金蓮在玉足下朵朵綻放，周而復始，生生不息。

她每行一步，半空中都形成一道金色的幕牆，自成法則。

金色之氣所及之處，冰雪融化，草木發芽，煥發出無限生機。

絕色女子悲憫地望著山下一望無際的白雪，用空靈的聲音喃喃自語道：「如何化解這場災難，我目前也不得而知。但我一定會想辦法解決這場劫難。」

她擔憂地望著遠處白茫茫的一片，那裡，是昆崙山下人族生活的地方，不知經過這場天災之後，將有多少人能存活下來。

那一雙美目，盈盈地望著遠處，深深地長嘆一聲。

就算她是神族，就算她如今仙力已經達到了靈神境又如何？

她根本就沒有把握制止住這場天災，或者說，她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制止這場天災。

伏羲宮前，一位高大俊俏的男子，只手拿著一把掃帚，在仔細地清掃著伏羲宮前的落葉。

他身著一身玄色長袍，失去了一隻胳膊，只剩下一隻手。

然而，他的脊背依然挺得筆直，桃花眼依然魅惑。

那張俊俏而又略顯蒼白的容顏，再也不復之前的冷漠無情。

他好看的薄唇緊緊抿著，迷人的桃花眼中此時充滿了自責和倦怠，還有一絲溫情。

他雖然站在破敗的宮殿前，然而，卻讓整個宮殿都變得鮮活了起來，整個人散發出優雅而又高貴的獨特氣質。

落葉紛紛，殘敗枯萎。

男子一雙魅惑至極的桃花眼，含了無限情絲，正怔怔地望著絕色女子那美麗的倩影出神。

他想起前世今生的點點滴滴，心中充滿了無限悔恨。

曾經，他是如此愛她。

可是，愛她多深，對她的傷害就有多深。

一切都是他的錯。

他被伏羲塔所控制，走火入魔的那一段時光，最令他不堪回首。

如今，不要說讓他做奴僕，就算是要他割肉，他也是心甘情願的。

為了面前的女子，他心甘情願地挽起衣袖，做起了下人才會做的事。

他心甘情願當她使喚的僕人。

絕色女子靜靜地站立山上，秀眉緊縮，愣愣地望著萬丈之下的皚皚白雪。

她輕輕揮手，玉足輕移，朵朵金蓮綻放，散發出金色的光芒。

眨眼之間，她便回到了伏羲宮。

伏羲宮的床上，躺著一位白衣男子。

男子五官俊美無雙，雙目緊閉，嘴唇蒼白，肌膚蒼白得幾乎透明，一頭雪白的頭髮披散著，彷彿睡著了一般，顯得十分安詳。

絕色女子伸出纖纖玉手，輕輕撫摸著男子蒼白的臉頰。

她用空靈的聲音，輕聲說道：「九哥哥，你何時能醒過來呢？如果有你在，一定會告訴我如何化解這場災難的。」

女子絕美的臉上充滿了傷感，一雙盈盈美目中，緩緩流下來兩行清淚。

伏羲宮外的花草樹木，彷彿瞬間感受到了絕色女子的悲傷，表面慢慢凝結成一層薄冰。

那些開放的花朵瞬間凋零、枯萎，天上竟紛紛揚揚下起雪來。

玄衣男子望著漫天飛雪，停下來手中掃地的動作，愣愣地出神。

此時此刻，她一定又在傷心了吧？

他摸了摸他的心口，那裡一陣絞痛。

只要她傷心難過，他一定能感受到。

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感覺。

伏羲宮內，絕色女子伸手擦掉臉上的淚水，勉強笑道：「九哥哥，現在還不是我該傷心的時候，你需要我，天下需要我，我不能垮掉，我一定要想辦法將你救醒。」

然而，床上的俊美男子依然緊閉雙目，臉色蒼白，彷彿睡著了一般，沒有任何反應。

玄衣男子提著一隻木頭，推開門走了進來。

他手中拿著一塊抹布，正在仔細地擦洗宮殿內的桌椅板凳，窗檯門扇。

他擦完桌子之後，將抹布放進水桶之中，用一隻手仔細揉搓了片刻，這才拿出來擰乾水，重新去擦一旁的椅子，直到將那把椅子擦得油光錚亮。

他做著僕人才會做的事，心底竟然沒有一絲不情願，而是充滿了平和。

擦這桌椅，望著絕色女子那曼妙而又孤獨的倩影，他不由想起以前的種種。

他還是水顏夕時，曾經帶著她，在西荒大草原策馬飛馳。

他彷彿看見布滿紫色花朵的草原上，俊美無雙的年輕男子，帶著一位美麗的少女，在歡快地奔跑。

他們彷彿兩隻快樂的小鳥，飛在廣闊的藍天上，一路撒下他們的歡聲笑語。

那時的他，身份是西冥仙門的少主，還沒有回憶起小蝶，雖然擁有一眾姬妾，卻早已深深愛上了她。

他對著她唱情歌，和她一起策馬賓士。

他們一起面對困難，對抗蛇妖玉錦郎君。

他對她深情地承諾：「小月亮，等著我，我一定會來娶你的。」

那時，他分明從她美麗的眼中，看見了一絲希冀和羞怯。

是的，他那時異常肯定，其實她也是喜歡他的，不是么？

一切都是他的錯。

如果軒轅無情沒有奪舍成功，從而回想起前世。

如果水顏夕遣散了姬妾，前去迎娶她。

如果軒轅無情真的放棄了天下，帶著她去隱居。

如果，

如果軒轅無情沒有將今生的明月投入煉丹爐，著了魔一般，非要煉製出玄冥洪荒……

如果，這世上沒有如果。

因為，一切發生過的事，都不會再回頭。

他還記

得他強行將她，殘忍投入煉丹爐的情景。

他曾經以為，只要將讓小蝶煉製出玄冥洪荒，只要他擁有了玄冥洪荒，那麼，他便能夠統一四海八荒。

那麼，他便能夠獨自擁有小蝶。

那麼，小蝶便會不離不棄地跟著他，再也不會離開他。

從此以後，她便永遠是他一個人的了。

如此，他們便能永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永不分離。

可是，在進入煉丹爐之前，她掙扎著道：「軒轅無情，你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我不想變成白痴，我真的不想成為白痴！」

其實，那時候的軒轅無情是猶豫過的，他也擔心，小蝶從煉丹爐出來后，再也認不出他。

可是，當時的他一意孤行、鬼迷心竅，執意要將她扔進煉丹爐中。

他還記得對她說過：「小蝶，等你出來后，我便帶你到一個無人的地方隱居。這世上的一切，將再與我無關。為了我們的幸福，你要暫時忍受一下痛苦。」

……

他想著曾經的一幕一幕，不由有些失神。

如果，他的前世沒有奪舍將會如何？

那麼，水顏夕將還是水顏夕。

那個風流倜儻、不為瑣事操心的花花公子。

如果，他在還是水顏夕的身份時，便遣散了眾姬妾，娶了明月會如何？

兩人是不是，正過著神仙眷侶般的甜蜜幸福生活呢？

如果，他沒有鬼迷心竅，而是選擇和明月成親，將會如何？

……

這世上並沒有如果，也沒有後悔葯。

時光不能倒流，只要他的身份是軒轅無情，那麼，他便身負了魔族的諸多責任，從而身不由己。

只要他還是魔帝，那麼他就一定會想著奪取神族的玄冥洪荒之力，一心想著報仇雪恨、稱霸世界。

不，不，不，他最初並非這樣想的。

他最初，只想和小蝶安安心心、快快樂樂的過完這一世啊！

可是，最後結果卻變得不可控。

這一世，他到底還是辜負了她。

他錯了，他大錯特錯。

此後，他決定將自己交給她，隨她處置。

生也好，死也罷，無論她如何處置他，他都會心甘情願，對她不離不棄，永遠不再離開她……

一個多時辰后，他終於將大殿上下打掃得煥然一新。

他走到明月身邊，恭敬地說道：「神尊，收拾好了。」

絕色女子轉過身，一雙美目冷冷地看著他，彷彿看著一個不相干的陌生人。

兩人對視良久，過往的一切宛然還在昨日。

他對她說：「小月亮，等著我，遣散了姬妾便來娶你。」

那時的她，羞怯地注視著他，俏麗的臉上有一絲感動，美目中含著一絲期待。

「小月亮，我很想你，沒有你，我總覺得心頭彷彿丟了什麼東西一般。」

……

看著那雙冷漠至極的美目，軒轅無情心頭猛然一痛。

他終於明白，如今，兩人之間橫著一條深深的溝壑。

曾經滄海難為水。

往事不可追，此情可待成追憶。

一切，都已經隨風而去。

那些美好的承諾，曾經的一切，都因為人魔之間的戰爭而煙消雲散。

他們，再也回不到從前。

她不再是他的小蝶，也不再是他的小月亮。

而他，於她而言，竟連朋友也不是了，可能，就算他想做她的僕人，也是勉強的。

絕色女子的美目，變得凌厲而冷漠。

她扔給他一把鋒利的匕首，和一隻玉碗，淡淡地吩咐道：「將你的心頭血取一碗下來，本神尊要為夫君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