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道鎮
第二天的一大早，明白早早便洗漱完畢，看着昨夜被整理好的包袱，心中思緒萬千。
「明白師弟，方丈傳你到大殿議事。」門外的師兄傳話道。
明白遙遙地應了一聲，然後拿起包袱便走向了大殿。
大殿上的佛像莊嚴肅穆，金剛威武不屈，菩薩法相嚴慈，羅漢沉默不言。望着這些陪伴自己度過了七年的「夥伴」，明白，此時竟然有些不舍。
但終究也是離開了，臨淵寺確實不是自己久呆之地。
「再看看吧，再以後或許就沒有機會了。」方正彷彿能看透明白的心思，也回身望着這些法相念念有詞道。
「沒什麼好看的，不過是些爛泥塑造的假東西罷了。」明白扭過身來，望向大殿門口。
「千瞳小施主，我們啟程吧。」不再是熟悉的法號，方丈比千瞳更快的適應了這個名字。
「嗯。」千瞳就這樣，挎著包袱，隨着方丈，出了寺門，出了佛域，入了中原，入了道鎮。
道鎮說是個鎮，但勢力範圍卻絲毫不比佛域小。整個道鎮修建在一個山脈上，山脈上山峰無數，其中最高大的三十六座山峰上築造有三十六座道觀。
與佛域類似，36座山峰中最高的一座山峰，名為南岩峰。南岩峰上有塊巨大的天然岩石，是謂南岩。而這南岩石上，便修建有最大的一座道觀——南岩宮。而南岩宮的宮主，素來便是這道鎮的掌教。
在中原三巨頭之中，勢力最強大者便是道鎮。道鎮的掌教曾歷任武林盟主，用建造客棧的方式，將整個道鎮的勢力遍佈天下，情報網包羅萬象。
而此刻，方丈便和千瞳來到了這南岩峰之下的一家客棧前。
方丈帶着千瞳走進了這家客棧，走在櫃枱前，雙手合十道：「敢問施主，可否借宿一宿，以待明日自叩山門。阿彌陀佛。」
「大師言重了，小店能迎大師來住，實乃小店蓬蓽生輝。」掌柜拿出一把鑰匙，遞給方丈，「地字丙號房，大師可拿好了」
方丈接過鑰匙，道一聲：「施主，有勞。」隨後便帶着千瞳前往了住所。
待用過晚膳之後，千瞳在房間里又翻開了那張血信。
「我叫千瞳，是千劍山莊莊主千恭之子。我的父親被卡拉圖教的人殺死，母親不明。受養於臨淵寺八年，還需在道鎮受養十年。」
千瞳又拿了一沓紙，提筆將字寫上，又拿出針線將這一沓紙紮成一摞，貼身藏好。
不久之後，方丈在門外敲門。「咚咚咚！」「睡下了嗎？」
千瞳將筆墨紙硯收拾好，回聲道：「還沒有。」並且起身將門推開。
「你這麼晚了還來幹什麼？」千瞳有些不耐。
方正眼睛微眯，然後一笑道：「此番是你第一次下山，許多人情世故，你必然不懂，比如拿這道鎮掌教來說，你便沒有印象。」
方丈推開門，順着千瞳讓開的地方一路走了進來。
「這一任的道鎮掌教，人稱牛逼道人，喚作習望山；除此之外還有副掌教，人稱牛叉道人，喚作即墨空山。他們二人被合稱為二牛道長，在當今中原是最具聲望的二位。」
千瞳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出聲問道：「誰當我師傅？」
孺子可教也。方正欣慰的說：「自然是掌教牛逼道人啊。」千瞳聽后道了一聲，「果然啊，怎麼說接下來的師傅也應該和方丈是一個等級的人物吧？」
第二天一大早，南岩峰上便有人傳話，讓來客在卯時上殿一敘。
來傳話的人見到方丈大師自然是認得的，但對他身邊的這個小和尚卻是不無相熟，便問方丈說：「敢問大師，你旁邊這位小和尚是何許人也？」
方正看向千瞳，回頭對傳信者說：「此子……」話未講完，便突然遭到千瞳打斷。
「我乃千劍山莊莊主千恭之子千瞳是也。」
忽聞此語，言者大驚失色，說話，就有些結結巴巴起來：「千……千……千劍山莊？」
「哎，是千劍山莊。這位確實是千劍山莊莊主之子千瞳。」方丈無奈的搖了搖頭，對言者說。
言者不覺拱手道：「不想八年前的慘遭滅門之禍的千劍山莊竟然有此孤兒遺世，也是大幸啊。」
「言者言過了。」方丈請言者帶路。
「是。」言者微微欠身，便走在人前，帶路了。
南岩峰的道路上景色頗為秀麗，攀山道旁四處花鳥縈繞不絕，往遠處望去，雲霧繚繞，有如仙境，看得千瞳眼花繚亂。
山道行得越高便越寬闊，漸漸的有了一級一級的石階。
「大師可知，道鎮的石階共有多少階？」言者走在石階上，看着方丈問道，完全沒有要看向千瞳的意思。
方丈默默思考，待走過一整個大石階之後，說道：「敢問施主，這石階是否為四千又五百數。」
言者搖頭說：「敢問方丈因何得知。」
方丈見言者這等反應，便知道自己是答錯了，不免有些尷尬地笑着說：「老衲愚鈍，自以為這台階數合為九五之數，那敢問言者何解。」
言者笑笑說：「這台階共計一千一百一十一階。」
方丈嘆了一聲道：「哈哈，不愧是道界唯一，這階數乃是一呀！」
行至七百餘階時，從道路旁的花叢中穿出一個與千瞳年紀相仿的孩童。孩童身着道衣，舉止浮誇，一顛一顛地朝三人走來。
「師兄早！」那道童發着慵懶的聲音道。「師弟早。」言者微微欠身，恭敬道。
那道童看見後方的兩人，眼睛大放光彩，湊向了二人。
「師兄，這兩個人是何人啊？」
「回師弟，這位乃是臨淵寺的方丈，而他身邊的這位小師父，則是這次上山方丈帶來的客人。」言者依舊恭敬，有條不紊地說。
「哦。」小道童點了點頭，便是要向山下而去。
「師弟，切勿走遠，待會兒鍾可能會響，再遠些可能就聽不真切了。」言者依舊好言相勸道。
「是，楚師兄。」道童回答后便一下子鑽進了道旁的樹叢之中，沒了身影。
言者無奈的搖搖頭，轉身對大師說：「大師，我們繼續上山吧。」
待又行了兩百階之後，石階兩旁的樹叢換成了竹林，林中有琴音溢出。
千瞳，不禁側耳聽。
「好好聽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