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番外(完)祁山,我原諒你了

第564章 番外(完)祁山,我原諒你了

日光任苒,十年已過,京城的繁榮如往昔一般,人群熙熙攘攘,鋪子琳琅滿目。

一輛馬車緩緩穿過街道,最後出了京城。

女子挑開車窗,望着歸鄉的路,眉眼間帶上了柔色,「雲清,回村了我們去挖筍子來吃,好久沒吃酸辣筍了。」

男子「嗯」了一聲,伸手將帘子放了下來,「這會灰塵多,小心進眼睛。」

穿着一身藍色半臂衣裳的祁安墨瞅了自家嚴肅的爹,隨後又看了他娘俏麗的臉龐,「娘,感覺你像爹的閨女。」

青色半臂衣裳的蘇安硯不客氣的笑了,「哈哈哈。」

祁雲清臉色黑沉了下來,心裏有些鬱悶了,蘇槿淡笑着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別跟兩孩子計較,隨後警告兩個孩子一句,「別說你們爹了,等會挨打我不幫你們哈。」

祁雲清不是老,而是十年在朝中周旋,性子沉穩了,加上三十歲了,輪廓更加分明了,有股成熟穩重的韻味。

而蘇槿這些年除了生意上和孩子上的事操心了一些,其他的都很舒心,自然沒什麼變化。

祁安墨和蘇安硯一向性子皮,都不怎麼怕祁雲清,主要是蘇槿在這裏,但也沒再去惹自家爹了。

一路走走停停,到月牙村的時候已經是七八天後了。

月牙村如今已經是個景點村子了,四面都是花海,這會是夏季,正開得艷。

到家后,祁雲清給蘇槿倒了一碗茶水后,看了林紅一眼,沉聲道:「姝兒去哪了?」

一個月前他就向宮裏提出了辭官,宮裏批准后,就開始慢慢收拾東西往村裏搬,祁姝比他們先回來半個月。

林紅明顯猶豫了一下,不自在的撒了個謊,「去蘇家了,奴婢去喊小姐回來。」

祁雲清沉了沉,「我去接。」

蘇槿不自然的低「咳」了一聲,幫着林紅打掩護,「雲清,我餓了,你去做疙瘩湯給我吃,我跟林嬸去接姝兒回來。」沒等他回應就帶着林紅出去了。

兩人沒往蘇家去,而是去了村子裏的學堂,這會是中午,正是放堂的時候。

祁姝一身粉衣站在堂門口,長開后的她,與蘇槿不大相似了,如果說蘇槿是淡雅的菊花,那祁姝就是濃墨的夏荷,一眼就能抓住別人的眸光。

及笄后,不少媒人上門說親。

未此,祁雲清把她看得很嚴。

蘇槿笑盈盈的喚了聲音,「姝兒。」

聞言,祁姝猛地回頭,眼神明顯緊張了一下,沒瞧見她爹,鬆了一口氣,隨後走過去拉住蘇槿的手腕,「娘,你們回來了啊?爹呢?」

蘇槿好笑的嗔了她一眼,摸了摸她的後背,「你爹被我支去做飯了,怕你爹還敢這樣,要是讓你爹知道了,肯定一個月都不准你出門。」

祁姝正是少女懷春得時候,不知怎麼看上了月牙村私塾的秀才夫子,已有十七,長相不算出塵,但也算清俊。

自身條件還算不錯,就是外在條件太差了,無父無母,還有一對年邁的阿奶阿公,比那些年小祁家還窮。

其實別說祁雲清不同意了,就連蘇槿也有點不同意,祁姝不是她,自小就沒吃過什麼苦,真要她去操持一個家,怕是有些苦頭要吃。

不過她尊重祁姝的選擇。

祁姝有些嬌羞道:「娘,你別給爹爹說。」

這時,穿着一抹灰色長袍的男子走了出來,衣裳已經洗得發白了,他的視線落在祁姝身上,很快又移開了。

同蘇槿她們行過禮后,他便走了。

祁姝姣好的面容閃過一絲失落,蘇槿自然是瞧見了,伸手拍了拍,以示安慰。

她大概看出來一些,程鞍不是對祁姝沒意,而是內心有些自卑,怕是覺得配不上祁姝,有意疏離。

幾人回到小祁家的時候,疙瘩湯已經煮好了,祁雲清看了祁姝一眼,沉聲道:「去哪了?」

蘇槿哪能不知道他這是在套祁姝的話,幫着開口了,「雲清莫不是失憶了,當然是在阿奶家接的,好餓啊,快吃疙瘩湯吧。」說着拉着祁姝一起坐下。

祁姝心虛的看了他爹一眼,隨後拍馬屁道:「爹爹,你又俊了。」

見祁雲清眉眼柔和了,蘇槿笑了笑,雲清被自家閨女吃得死死的。

吃過了飯,蘇槿就上樓歇會了,沒一會祁雲清跟着一起上來了,躺在她身邊,大手將她摟在懷裏。

他的語氣不輕不重,「娘子,以前你讓我不要慣着姝兒,現在你卻慣着她。」

「放心吧,程鞍那孩子有意避著姝兒。」蘇槿輕輕拍了他一下,好笑又道:「你總不能讓姝兒不成婚吧?」

沒等他回答接着道:「你能養她一輩子?」

「我瞧那程鞍那孩子其實不錯,就是家境差了點,這些也不是問題,到時候我們多陪嫁一些給姝兒。」

「不行。」

祁雲清想也沒想就否定了,正因為他和蘇槿走過了這些路,他清楚的知道蘇槿吃了多少苦,所以他不願意祁姝再走他們的路。

這事也不是第一次說,見說不通,蘇槿就不說了,突然想到另一事。

她撐起身來,趴在他的胸膛上,「聽姝兒說他病重了,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祁雲清自然明白他是指的祁山,當年祁山回到了月牙村,當了教書先生,不過這兩年身體不好,就沒教了。

他薄唇抿緊,沒有一絲感情,「不去。」

……

當夜就傳出了祁山的死訊,不少人家過去幫忙了,蘇槿從被窩中起來聽見這個消息還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旁邊的男子,似乎看不出什麼神情。

她想了一下道:「田福去準備些冥紙吧。」

「不用了,都回房睡覺。」祁雲清摟着她又上了樓。

第二天,蘇槿還是帶着幾個孩子去了祁山那裏,這些年祁山對幾個孩子都不錯。

祁雲清自然是知曉,但從來沒有說過半句。

祁山已經算是沒有親人了,料理身世的是他的貼身小廝。

祁姝三姐弟都紅了眼睛,蘇槿看了一眼木棺,心裏有些複雜,隨後給祁山磕了幾個頭,上了一柱香。

最後留了祁安墨和蘇安硯兩個孩子,幫着小廝一起燒紙錢。

她準備走的時候,祁山的小廝給了她一個盒子,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少夫人,這是老爺讓我給你的盒子,是給小姐、小少爺們的婚嫁禮。」

他停頓了一下,「老爺在半個月前就撐不住了,後來聽小姐說你們要回村了,才撐了這麼久,昨天聽說你們回來了,老爺說了一句:回來了,就閉眼了。」

蘇槿心裏嘆了一聲,沒說什麼接過盒子就走了。

回到小祁家,祁雲清正在劈柴,許是多年沒做了,動作有些生疏。

蘇槿將盒子給了祁姝讓她先回屋,等她進屋子,蘇槿才走到祁雲清旁邊,輕聲道:「雲清,去上個香吧,他已經去世了。」

祁山所有的不對,已經用十年的悔意和死抵消得差不多了。

她希望祁雲清過去的那些陰霾都該消失了。

祁雲清沒有接話,彷彿沒有聽見,「我挖了些筍子回來,已經剝了殼。」

……

在第七天,祁山下葬的那天晚上,祁雲清出去了一趟。

從他起身時,蘇槿就察覺了,站在窗枱看着那麼欣長的身影走遠了,她才提着一小盞燈跟着出去了。

快要到祁山墓地的山腳下,她就熄了燈,夏日的夜晚,月色很亮,依稀能看見路。

走了一會,她站在一顆松樹下,看着不遠處月色下那抹清冷的身影,男子很輕的聲音,「我原諒你了。」

平淡的聲音讓人心疼。

雲清他這輩子最遺憾的事是沒有得到過父愛,也沒有喚過一聲爹吧。

他說完了這句話,就再也沒有說話了,上了香,燒了紙錢。

等沒有一點火星了,他才轉身走了,腳踩在樹葉下,發出細微的聲響。

看見樹下的蘇槿他沒有意外,溫潤道:「娘子,我們回家。」

蘇槿「恩」了一聲,挽着他的手臂,輕聲道:「雲清,月亮好亮啊,真好看,我們去溪溝走一下吧,你好久沒有這樣陪我了。」

「明天陪你,這會夜風有點涼。」

祁雲清如何不知道蘇槿是想安慰他,隨即他彎腰親了她側臉一下,又道:「娘子,我沒事。」

……

祁雲清在月牙村當了教書夫子,教六七歲的孩子,每天卯時過出門,黃昏時刻歸家。

蘇槿則帶着幾個孩子去蘇家、黎家串門,或者去書堂看祁雲清。

這日,蘇槿給祁雲清送午飯,發現祁雲清在給程鞍講解東西,程鞍神情專註,時不時的點頭。

她輕輕揚了一下嘴角,怪不得最近提程鞍,祁雲清沒之前那麼大的抗拒了。

等了一刻鐘,兩人才講完,等程鞍走了,蘇槿才提着食盒進去了,笑盈盈道:「今個是姝兒做的飯菜,說你最近累了,專門燉了排骨湯。」

祁雲清眉間柔了一些,「讓她別做這些,隨便吃點就好了。」

蘇槿好笑的嗔了他一眼,「果然閨女是爹上輩子的小情人,平日我做這些,雲清可沒有這樣說。」

祁雲清抬頭親了她一下,眼他的眼神帶着笑意,「娘子才是為夫上輩子的情人。」

蘇槿往周圍看了一眼,沒人才鬆了一口氣,「這裏是學堂你也亂來,沒個正型。」

在一個月後,祁俏和程鞍的婚事還是訂了,是程鞍上門來提的親,那天蘇家人都來了,在蘇漢的炮嘴下,祁雲清終是同意了。

當天黃昏,吃過晚飯後,祁姝主動拉着祁雲清出去壓鄉路。

此時太陽還沒完全落下去,撒下的餘暉,映紅了大半個村子,煞是好看。

祁姝偏頭看向祁雲清,笑道:「爹爹,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程鞍嗎?」

祁雲清沉默了一下,「為什麼。」

「因為他像爹爹。」

祁姝挽着他的手,細細同他說她跟程鞍認識的經過,「我跟他第一次見面是在村口,他背着一大袋米,背壓彎了,但頭還是挺直,那時候我覺得他好辛苦。」

「以前娘和我們說過,爹爹以前為了補貼家用,經常到碼頭扛貨包,很辛苦,後來我對他多關注了一些,發現他這個人有一股不認命的韌勁。」

祁雲清想到什麼,抿唇笑了一下,堅定的搖頭,「扛貨的時候不辛苦,因為那時候有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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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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