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破迷(20)
吳亮別有深意的看著眼前的女人,「我一直以為你們倆是一道的。」
尤禮從兜里摸出支煙來,點上,抽了一口。
「算不上吧,頂多是奔著同一件事來的。」
字裡行間,讓吳亮之前的猜測全部成為了子虛烏有。
「看來你來這裡這件事徐放並不知道。」
尤禮笑了一下,道:「我舅舅已失蹤多年,吳警官,這件事麻煩你們了。」
吳亮食指中指伸直,其餘手指垂彎,隨後貼近額角,「我的職責。」
尤禮配合吳亮錄入關於舅舅吳遲的信息,接近下午四點的時候才出了警察局。
她坐在車裡,車窗開著往外散氣,風嶺的天氣不明不暗的顯得十分溫吞,尤禮覺得分外的心煩。
她望向窗外,看著來回行走的行人,突然腦子裡閃過了什麼。
拿出手機打給陳子。
陳子接電話總是格外的快,聽聲音好像是在路上。
尤禮說:「陳子,方便的話你今天去找個人,就說是我讓你來的。」
「誰?」
「我周叔。」尤禮想了想,很快的補充了一句,「周渡的父親。」
風寥寥的颳了起來,刺的她太陽穴冰涼,她將車窗關了,長出一口氣,「這事千萬別讓我爸知道,具體的內容待會微信發你。」
陳子聽得雲里霧裡,周渡他爸爸?小老闆這是要打聽周渡?
可是為什麼不讓她父親知道?
疑問沒過幾分鐘,尤禮的微信就傳過來了,陳子拐進一衚衕,倚著牆低頭看。
越看眼神越凝,看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乾脆連呼吸都停頓了幾秒。
小老闆這是要幹什麼?陳子心裡忽然咕咚咕咚的亂跳,但是來不及他想太多,出了衚衕口,在路邊招了輛車,指揮著往要去的地方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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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禮在這邊租了個房子,短期月租的,小樓不顯眼,樓道烏漆墨黑,單元口的燈和樓梯間的燈不知道是壞了多久,偶爾詐屍一下。
進屋之後將門反鎖,拿出剛去電器城買的小型印表機,與手機網路關聯。
從雲儲藏調出幾張照片下載到手機上,開始挨個的列印。
昏暗的室內,只有印表機咯咯工作的聲音。
很快,第一張照片便列印出來,尤禮捏起一角,盯著照片看,看了半晌似乎覺得看不真切,起身去開了燈。
照片中的人一副男相,面無笑意,下巴微抬,眼神透過一張死紙不耐煩的盯著尤禮。
照片人長得很符合大眾的審美,而且很明顯的是,這張照片不是獨照,男人被半個身子擋住了他的下半身,那個擋人的看不見頭,因為照片是直接從脖子連接肩膀處撕掉了,只留一人獨照。
她對舅舅的記憶不多,記得住的全是舅舅見到她時候,笑的炯炯有神的眼神,歡悅的聲音,但是轉頭對別人,便是個渾人。
吳遲初中肄業,不知道從哪結識的一批狐朋狗友,都不是什麼好人。
吳家二老思想封建,重男輕女,就吳遲這麼一個兒子,對他報了很大的期望,供他念書,望他成人。
但不知道是對兒寵溺過了頭,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吳遲從小叛逆,拿著學費翹課早戀,打架鬥毆,壞事干盡,沒活成那種別人嘴裡的好孩子,倒是成了人人嘴裡的吳家小痞子。
誰見了都繞著走,繞不開還得在背後吐兩口唾沫的人。
他初中就念了兩年,吳遲的父母不知道跟被打的孩子家長低頭道了多少次歉,背後抹了多少淚。
後來終於成年了,在一磚頭將人掀進了醫院,掀成了重傷之後,吳遲進了監獄。
吳家父母也終於對這個兒子死了心。
尤禮四歲的時候,吳遲出的獄,出獄的時候,跟爹娘也不對付,打聽到姐姐的去處之後,投奔而來。
滴滴的聲音讓尤禮猛然回神,她視線在最後一張上停了良久,隨後記憶的閘被打開,往事如同倒放一樣在腦子裡喧囂,久久的不能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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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收到尤禮發來的位置信息分享,七拐八拐的才找到她暫居的地方。
不是五星大酒店,就是個上了個年歲的小破樓,從樓底下往上看,能看到隨風飄蕩的床單,襪子,枕巾一類的晾曬品。
在那其中,尤禮頭探出窗外,沖他揮了揮手。
陳子立馬回應,隨後一步三個樓梯的跑上了樓。
進屋之後,廢話不多說,陳子從外衣的里兜里掏出一隻錄音筆放桌上。
陳子說:「我按照你說的問了,周老闆也回答了,你聽聽這和你當初聽到的一樣不一樣?」
說來神奇,吳遲那麼個二痞子,竟然能和天之驕子周齊關係混的比較好,這讓認識二人的人,到今天都不怎麼理解。
開頭是千篇一律又沒靈魂的自我介紹,錄音看不到任何人的表情,但是能感到陳子說話有些底氣不足。
陳子確實有些慌,周齊氣場非常之強大,他一個頭一次見,就被委派了任務的戰五渣,不慌就不正常了。
尤禮讓陳子問的是關於吳遲的事,當初吳遲來這邊的話風,也是尤禮從周齊與尤國章的談話中偷聽到的。
對話和多年前她聽到的別無二致,周齊說:「他當時執意要來這邊,說是要找一個男人,只說那人和他姐姐有關。」
周齊的語氣一頓,道:「就是尤禮的母親。」
然後他說,他多次追問吳遲,才問出他要找的人姓徐。
周齊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那年吳遲出發的票是他起的,他還將人送到了火車站。
那也是他最後一次見到吳遲,自那之後,一個活生生的人消息全無。
錄音里,只聽陳子問周齊,「那當時尤老闆呢?不在北京吧。」
周齊沉默了一瞬,道:「這我就不清楚了。」
錄音里周齊說的最後一句,像是對尤禮說的。
說尤禮要是想知道些什麼,她父親比他知道的多。
尤禮聽完半晌沒說話,陳子不安的看會尤禮,看會錄音筆,覺得整個空氣都擠滿了不自在。
尤禮將錄音筆握在手裡,漫不經心的打了個轉,偏頭問:「馮三事辦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