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往梁家去了
「哦？朕記錯了？」皇上朝老丞相笑問道，「丞相是說，自己的記性力比朕好？」
老丞相自認為對皇上的喜怒還是有數的，此刻皇上雖是笑著的，卻明顯帶著幾分警告的意味。
尤其是後面那句問話，明顯帶著火藥味。
老丞相心裡納悶不已，定國公世子確實是三日後才成親的，他絕對可以肯定。那皇上為何不滿？
略略思索了一番后，老丞相心裡便悟出一些端倪來：皇上對這樁婚事極其不滿意，所以才會如此行事。
當初這樁婚事都是那個貴妃惹出來的禍事，皇上都是有苦難言，只能認了。但是心底一定對這樁婚事極其不滿。
這不，明明今日是個難得一遇的好日子，聖上偏偏下旨讓三日後成親。可見心裡有多不待見這樁親事。
如今唱這麼一出，可能是想暗戳戳地阻止眾位大臣參加三日後的婚宴。這樁親事非聖上所願，卻不得不認下，索性眼不見為凈。
若是此刻，大伙兒都迫於皇上的龍威，昧著良心承認今日才是大婚的日子。三日後大伙兒便沒有理由缺席早朝，那麼自然就去不了世子爺的婚宴的。
文武百官全部缺席，前院空蕩蕩靜悄悄的，婚宴該有多尷尬？
這麼一想，老丞相覺得那位世子徹底涼涼了，委實太慘了。
「丞相？」皇上斜了他一眼，臉上帶著幾分高深莫測。
丞相連忙跪了下來，重重地磕了一個頭：「老臣糊塗了，可能是老臣記錯了。」
「哦？原來是丞相記錯了？」皇上愉悅地點了點頭。
後頭的文武百官面面相覷，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明明是十八日的婚宴啊……
皇上眯著眼睛看向其他人道：「你們說，是朕記錯了，還是丞相記錯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我的記性好，還是丞相的記性好。」
大臣們集體低頭禁言，若是沒有後邊那句話，還會有幾個獃頭獃腦的愣頭青「仗義執言」，可是皇上加了後邊那句話后，便是再傻再愣再一根筋的武將都不敢開口了。
難道要他們說，皇上，丞相的記憶比你好？
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此事絕對不可為！是瘋了不成？活著不好嗎？為何要如此作死。
「怎麼都不說話？」皇上冷哼一聲道：「都睡著了？」
「自然是丞相記錯了。」一個太尉鞠著躬，率先說道。
有了出頭鳥，後邊便有了一堆附和者。有的面上恍然大悟，有的一臉迷茫，卻迫於形勢，不得不學著同僚附和。
「皇上是對的。」
皇上點了點頭，這次是真的心滿意足了。他裝作一臉認真的模樣，視線在眾人的臉上逡巡了一番，最後驕傲地揚了揚下巴。
「朕就說嘛，怎麼會記錯。你看定國公今日不是沒過來嗎？可見就是婚宴就是今日。」皇上拍了拍老丞相的肩膀道：「丞相起身吧，朕差點被你帶偏了。」
「老臣愧對皇上。」
丞相一臉慚愧地說著，心裡卻在想，不用多說，定國公肯定是被皇上暗地裡支開了。否則，若是定國公在場，這齣戲皇上壓根沒法唱好嗎？
「無妨。」皇上搖了搖頭：「咱們這就去定國公府討杯酒喝。」
「是。」
皇上似笑非笑道：「諸位兩手空空，可備了賀禮。」
老丞相摸了摸腦門上的汗道：「老臣府中的賀禮一向由拙荊準備。」
「……」
***
梁府張燈結綵，一派喜氣洋洋。
今日前來送親的都是素日與梁語慧母女交好的，雖然一個個心中疑慮重重，面上卻半分不顯。
有許多不懷好意的人，借著送親的名義，不請自來，等著看梁語慧的笑話，全部都被看門小廝攔在了外頭。
「抱歉，府上地方小，姑娘/公子沒有請帖，恕小人不能放您進去。」
袁夢蝶自然也吃了閉門羹，她這些日子百爪撓心一般，就等著今日看袁夢蝶的笑話，好好出一口惡氣呢，誰知道竟是被這麼粗魯的拒之門外，讓她如何不氣？
「夢蝶姐，你別生氣。」梁五一臉幸災樂禍地說道：「我祖母說了，這些日子都盯著這邊呢，根本沒有哪家貴公子登門。倒是見到幾個商戶，有一個還是鰥夫呢。」
袁夢蝶面上果然高興起來：「你這個三姐竟是這般著急把自己嫁出去？這是何苦啊？」
「誰知道呢？總歸是有著急的理由吧。」梁五捂著嘴，語氣格外尖酸：「明顯是等不及了啊。」
袁夢蝶一驚，「你是說她……好好的貴族小姐，她竟是干出這種……嘔……」
話說到一半，袁夢蝶只覺得胃裡一陣翻騰，竟是乾嘔起來。
「夢蝶姐姐你怎麼了？」梁五拍了拍袁夢蝶的背道：「算了，夢蝶姐姐，咱們還是不聊我家三姐的噁心事了。瞧瞧，都把你嚇得快吐了。」
袁夢蝶面上的笑容有幾分勉強，她是重活一世的人，自然沒有這麼單純無知，她知道自己的乾嘔怕是不簡單。
好險，袁夢蝶深吸了一口氣，好在她馬上要嫁給世昌了，這終歸是個好消息。
眼看著吉時越來越近了，袁夢蝶正屏息以待。突然只見自家父親滿頭大汗地跑了過來。
「你怎麼在這裡？我找你都快找瘋了！」袁家大老爺攥住袁夢蝶的手道：「快，快跟我回家去。」
袁夢蝶被自家父親的臉色嚇得不輕，她趕緊跟在父親身後小跑著上了馬車。
「父親，您這是怎麼了？哎喲……」
剛問出口，馬車猛地往前一躍，袁夢蝶重重地磕在車廂上，額頭上瞬間腫了一個打包。
「外頭是誰在趕車？竟是這般粗魯？」袁夢蝶怒斥道。
「行了行了，情況緊急。」袁大老爺打斷了袁夢蝶的話道：「趕時間在所難免。」
「父親，究竟是發生了何事？」
袁大老爺揉了揉額角道：「剛才我收到消息，若是皇上率領文武百官往定國公府去了。」
袁夢蝶面上一喜，頗有些與有榮焉的感覺：「定國公府果然深得聖心。」
袁大老爺搖了搖頭，一臉複雜地說道：「你有所不知，皇上是領著眾位大臣去定國公府參加喜宴。」
「什麼？」袁夢蝶嚇了一跳，聲音尖利刺耳：「不是三日後嗎？父親怕是被人誆騙了吧？」
「千真萬確。」袁大老爺道：「咱們府上消息一向落後，為父心裡一直不安，這才花了大價錢，給幾位士大夫送了禮。」
「可是這事不合邏輯啊。」袁夢蝶一臉困惑地說道。
「聖上的性子一向有些古怪，你這樁婚事委實是走運，本就不是聖上的本意，難保沒有人在聖上面前挑唆些什麼。」
袁夢蝶心裡一動，問道：「父親可有注意定國公府的動靜？」
袁家大老爺重重地點了點頭：「這正是重中之重呢，定國公府明顯在籌備出府迎親了，顯然也是得到了消息。不然，到時候聖上進了門，要如何收場？」
「什麼？定國公府準備迎親了。我……我還在外頭呢……」袁夢蝶一臉焦急地說道：「這可如何是好？我的嫁衣還沒改好呢。」
「什麼？綉紡不是早把嫁衣給你送過來了嗎？」
袁夢蝶面上有些尷尬道：「有幾個地方我有些不滿意，所以讓她們再改改。」
「又改？改了都多少回了？」袁大老爺一臉不滿道：「罷了，你且拿你娘當年的嫁衣湊合用吧，或者看看家中姐妹有沒有……」
「不，我……」
「沒時間了。」袁大老爺一臉焦急地吼道：「誰知道定國公府的轎子什麼時候來？你還想不想嫁了？」
袁夢蝶雙手握拳：「我當然要嫁！」
盼了多久，籌謀了多久的婚事，袁夢蝶怎麼可能不嫁？
「那便別瞎胡鬧！」袁大老爺道：「穿什麼嫁衣有什麼要緊，最重要的是，你是嫁給定國公世子，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堂堂正正的世子夫人。」
「父親說得是。」袁夢蝶重重地點了點頭。
***
袁府里裡外外忙成一團。
原本精心挑選的嫁衣和頭面都沒能穿戴，袁夢蝶看著鏡中的自己，頗有些鬱結。
原本她今日要驚艷登場，結果人算不如天算，竟是穿著這件半新不舊的嫁衣。因為年代久遠還帶著一股子濃烈的樟腦丸的味道。
袁夢蝶沒忍住，又是一陣乾嘔。
「小姐且忍忍，奴婢再拿些香料來熏一熏。」
袁夢蝶嚇了一跳，趕緊推開了丫鬟的手：「什麼香料？你居然用了香料？趕緊滅掉！」
袁夢蝶心裡一陣后怕，她如今的身子可不能大意了。
「可是這衣服的味道太……」
「閉嘴。嘔……」
袁夢蝶正在訓斥丫鬟，只聽外頭傳來一聲驚慌地尖叫。
「老爺夫人，不好了！定國公府的迎親隊伍往……往梁家去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