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五十九章：絕不
大概是他的言語多少也是有一點效果，也有可能是因為趙曰天自己心中此刻也滿是慌亂，幾乎沒有什麼想法，他坐起身來看，向了那些混元真氣。
都已經變成這樣了，還能怎麼救呢？他的臉上再次浮現出一絲苦笑。
趙曰天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最後強行打起精神。
他低頭看向懷裏的棠溪，目光之中帶着一絲溫柔和眷戀。
「如果我現在選擇了離開的話，你會難受嗎？」他輕聲地說道。
棠溪的枝椏微微動了一下，勾住了他的手指，似乎是在安撫。
「我是說，如果我也變成那個樣子，我可能再也沒有辦法陪在你身邊，你會難過嗎？」
趙曰天聲音沙啞本就因為剛剛的反噬吐了一口鮮血，顯得臉色蒼白憔悴的樣子，看起來更加的讓人心中生出一絲不忍。
一旁的東方駿能夠感受到那種極大的悲哀。
他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想要當一個鹹魚的想法，究竟是不是正確的。
如果不曾接觸過他們的話，或許他不會有什麼別的想法，只覺得能夠安逸的生活是極好的。
然而在現在這種時候，他忽然之間就對自己以前的人生產生了懷疑。
他一直以來都覺得這些人都是無所不能的，天底下沒有他們辦不到的事情，也沒有他們不能夠做到的事情，畢竟他們的實力那麼的強大，如果連他們都做不到的話，那又有誰還能夠做到呢？
這是所有人的想法，大概也是他們自己的想法。
然而事實上他們其實從某些程度上來講，也只不過是從一個普通人一步一步的修鍊到現在，只是因為他們去承擔了那麼多才能夠有現在安逸的生活，但卻並不代表着他們就一定是無敵的，他們就一定是無堅不摧的。
只是因為沒有更加強大的人幫他們開路，所以他們才身先士卒的去為所有人開路。
東方駿一直以來對他們的了解其實也都是從那些影像資料也好，世人杜撰出來的一些劇本也好，但那都不是真實的，他們他們也是有血有肉有淚有笑，有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追求的人，誰又天生喜歡戰鬥？
哪怕是那些真正的戰鬥狂，在面對這樣的事情的時候，只怕也很難繼續產生什麼強烈的鬥志，因為現在這種時候根本就不是所謂的戰鬥。
如果無牽無掛，那麼隨便一場戰鬥便是死了也沒有什麼遺憾。
然而他們卻選擇了讓自己成為所有人的依靠。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所承受的壓力是極大的，一旦他們輸了，那有可能會讓整個三元都面臨着慘痛的局面。
可是換言之，誰又該天生去承擔這些東西呢？
誰都不是無堅不摧。
尤其是對於他們來說，他們本身自己也有着自己想要去守護和保護的人，就像剛剛趙曰天的選擇一樣。
其實他並不覺得這個選擇有什麼關係，如果換成是他，他也會選擇退縮，因為他還有自己的父母，還有自己的夥伴，有自己的親人，他會想要去再看他們不甘心，就此話成了一團混沌之力，從此世間再無此人。
那該是有多麼的痛苦？
尤其是此刻又聽到趙曰天的這番話，他的心中更加不是滋味，甚至有些後悔自己剛剛說的那些話，可是如果不說的話，那要有誰能夠去救他們呢？自己總沒有那個能力。
東方駿第一次這麼痛恨自己，為什麼不珍惜自己的修鍊天賦，在自己該好好修鍊的時候，好好的修鍊，提升自己的修為。
種花養草什麼的，明明也可以放一放，什麼時候不能夠去弄這些？
這就導致現如今的自己實力低微到這樣的程度，原本承蒙唐遠的抬愛，收了自己做徒弟，他更是不曾要求過自己什麼，甚至還鼓勵自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並沒有因為身份就給他什麼的壓力。
然而此刻他卻十分的難過。
倘若自己當初但凡在修為上面稍微下一點工夫，起碼自己現在的修為能夠稍微高一點吧，又或者說在唐遠收自己做徒弟的時候，他選擇的是讓唐遠教會自己如何快速的提升力量，或許此刻的自己也總不至於站在這裏只能夠乾瞪眼。
不，其實那個時候唐遠還是給了自己修鍊的東西的那份法則之力，就算那份法則和現如今的法則已經不一樣了，可如果那個時候他修鍊的話，此時此刻也是能夠站出來的。
但是當時他的心思根本不在這件事情上，只是把它儲存起來，想着等日後還是能夠用得上的，卻並沒有立刻使用。
趙曰天輕柔地將棠溪放在了一旁，棠溪的枝椏還在勾着他的手指不肯鬆開，她似乎也已經感知到了趙曰天要做什麼。
所以她身上帶着濃重的悲傷，她沒有那麼多的思考能力，只知道自己此刻鬆手很有可能就會再也見不到自己這個，身上有着自己氣息陪伴着自己的愛人了。
哪怕現如今的她沒有那些過往的記憶，她刻在骨子裏面的，對趙曰天的情感始終都放在那裏。
趙曰天露出一絲苦笑，溫柔地摸了她一下，然後毅然決然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他知道這麼做的話，可能十分的對不起棠溪，終究還是沒能夠兌現和棠溪的諾言。
然而在現在的這種當口，他所有的夥伴包括魚糖糖在內都已經變成了這樣子，如果他選擇的是逃避的話，那麼他將會十分的看不起自己，往後的餘生，他恐怕也難以心安。
身為一個修士，如果沒有辦法做到問心無愧的話，只怕未來陪伴着他的就是極大的痛苦和心魔，他甚至有可能會直接廢掉。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和現在就直接選擇犧牲和死亡，其實並沒有任何的分別。
與其等到那個時候自己圖留着悔恨和痛苦，還不如直接就從現在選擇，直接慷慨的赴死好了。
既然終究要有離別的那一天，那不如就讓所有的一切都還能夠在自己想要掌控的範圍之內。
他曾經已經對不起過一次自己的同伴們，這一次絕對不能夠拋下他們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