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章 帝國之災

002章 帝國之災

天央之國自古以來都是萬邦共主,其民黑眼黑髮黃皮膚,體型中等,崇尚修真,多智而長壽,以龍的傳人自居。當朝國號大康,領土一千三百七十二萬平方公里,生民逾四億,國壽三百一十餘年。

大康帝國自成一陸,橫長縱短,西寬東窄,南暑北寒。整塊版圖左低右高,宛如一條伏身欲起的巨龍。北望羅希亞豪族,隔海相對;南臨無邊汪洋,拋五珠海島以守;東往萬妖之國,落死亡天途相護;西接異域之邦,惟有一條皇家商道相通。

商道以南是席爾瓦拉大沙漠,幾無飛鳥走獸,遑論生人,漠際西南是教化未開的原始黑民;商道以北是龍頭山脈,山脈的另一側是腐爛的沼澤灘地,其輪廓是綿延數千里的沙岸,沙岸以外星羅棋佈了數以萬計的海島。海島群的北面自是隔斷了大康帝國和羅希亞帝國的北冰洋內海,向西則有世界另一處的繁華。

如果把大康帝國的版圖比作一條巨龍,那麼龍嘴便是炎炎大漠,龍角是高高山脈,那成千上萬個海島便如鑽石一般點綴着它的皇冠。東北部高聳的龍背有連綿的長恨山,那是它堅硬的盔甲,使羅希亞強兵在此處僅隔一條布裏海峽亦只能敢望而不敢戰。龍爪是南海五島,龍尾如一根尖尖的長矛,斜向下深深插入妖獸的國度。環境如此得天獨厚,是以大漢民族,炎黃子孫,數千年來能安守中央富土,高坐萬族寶殿之首。

此泱泱大國,有三條長達數千公里的河流。一條自龍頭山脈東部的雪峰流入陸地中部巨大的龍心湖,猶如一條蜿蜒盤旋的血管,叫做紅河;一條從潮濕多雨的南部丘陵,橫跨半個大陸,向東流入南海,叫做萬江;還有一條叫做瀾滄江,從東北長恨山脈向西南洶湧而下,亦歸於南海。此三條父母河,哺育著大康皇朝的攘攘國民。

現如今,大康帝國分三十六州,五百五十三府,五千八百九十四縣。南邊五海島各為一州,龍尾蠻荒蒼涼之地為一州,中腹陸地東西南北各七州;首都為京陽州,位於中部偏東,乃天子居所;陪都為紫陽州,位於西部偏南,乃直轄地。當然,南部福州已割讓於西方列國,三十六州有一子流落在外。

萬江中段有一條支流叫怒馬江,灌養著青平州的黎民百姓。張家寶的家因為離府里的魔法啟蒙學堂只有十一二里地,算不得遠,所以不寄校生活,每天乘坐馬車經過這條江上下學。此時已近黃昏,他便在怒馬江的一座橋上,坐在馬車裏悶悶不樂地啃著管家帶來的精美點心。

「小魚下手真狠啊,是她自己讓我說實話的」張家寶還在想着課堂上說長大后要娶虞先生然後被打屁股的事情。他也搞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眼睛就是離不開虞瑾,她的長頭髮,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巴,她的手,每一處都那麼好看,怎麼看都看不夠。她的聲音也很好聽,聽她講課舒服極了。要是能抱她一下就好了,可是今天她的手打在屁股上真疼,不然那雙冰涼的好看的手摸在身上應該很舒服……張家寶臆想着,不知不覺地睡着,被口水濡濕的點心一半握在小手上,一半窩在張開的嘴巴里。

睡得正沉,車廂突然翹了起來,張家寶從躺凳上滾落,屁股再受重創。

「少爺,快出來看!」還沒來得及發火,駕馬車的管家於伯急沖沖地拉開門簾大叫。

張家寶便跳下車,看到自家的大黃馬跪卧在地,馬面朝下不敢上視,馬車重心前移,后軲轆抬了起來。

「黑鬃神現世啊!」於伯腿一軟,跪倒在地,「我這一把年紀,竟能看到黑鬃神!我活夠了啊,活夠了啊!」雙臂平伸,淚流滿面,對着天上一拜再拜。

張家寶昂起小腦袋,看到天上有一隻體型龐大的生物,遮天蔽日,投下一團巨大的陰影。那充盈於視野的衝擊力壓得他呼吸急促。這神獸四蹄奔騰,如履平地,不一會兒就從這片雲團沒入另一片雲團。

「你要去哪?」張家寶追着它,朝天上大喊。

神獸的眼珠微微向下動了動,漠然地看了一眼在橋上奔跑的小蟲子。那一眼所透出來的威嚴讓張家寶打了個激靈,他一言不發,咬牙繼續跟着它跑,恨不得它能載着自己在天上飛個幾圈。

神獸通體漆黑,外形像一匹馬,不過黑色的鬃毛從頭上一直長到屁股。沒有尖角、銳齒和利爪,長相透著蒼古之意,讓人由衷地敬拜;亦沒有翅膀,卻能在天上自由地翱翔,似與太陽同高。應有日行萬里之能,一刻間便隱入天際。

「喂~你回來!喂~」張家寶眼看它不見了,懊惱地大叫。他感覺它是能聽得懂人說話的,為什麼吝嗇於載他一程。

「哎唷我的小祖宗噢,你跑丟了我可怎麼跟老爺交待,」於伯連撲帶爬地追了過來,哆嗦著腿牽着張家寶往回走,「咱們回家報喜去,小少爺開學第一天就見到了黑鬃神,以後肯定是個響噹噹的大人物。」

大黃馬好催歹催才像活了過來,慢悠悠地往家裏趕。剛回到張家村口,便有機靈的孩童去報信,好去族長家蹭晚飯吃。

「族叔好。」一群十幾歲的少年笑嘻嘻地跟下了馬車的張家寶打招呼。更有一個婦人,對懷中抱着的兩三歲嬰兒說:「快叫族爺爺。」

嬰兒果真奶聲奶氣地叫了聲「族爺爺」,張家寶習以為常,學大人背着手輕描淡寫地回了聲「嗯」,便跟着管家往張家大院走去,馬車自有下人牽去安置。

張家這等大族講究輩分,名字中間必須按照字輩譜來排。「武功恆久遠,文才百世芳,縱可傳家學,橫則興國邦。」張家寶的父親張傳政便是傳字輩,他這一脈向來生孩子比較晚,所以張家寶是同齡人的爺爺輩。而且張傳政是族長,又只有張家寶這麼一個獨子,自然寶貝得很,所以族人不管心裏如何作想,表面上都對張家寶很尊敬。

張家寶沒走幾步,就被一個美艷的婦人抱了個滿懷。「我的寶兒啊,娘親想死你了。」張家寶的臉被擠在軟軟的胸脯上,幾乎喘不過氣來。這婦人名叫曹小小,大約二十七八,身着華貴的羅衣,渾身珠光寶氣。

聞着娘親胸脯的氣息,張家寶覺得有些羞臊。「娘,我已經長大了。」他不滿地說道。心裏咯噔一想,假如虞先生也像這般把自己抱在她的胸脯上,那會是什麼樣的滋味?頓時便有些呆怔了。

「是,我的寶兒已經六歲了,是個小男子漢了。」曹小小溺愛道,她看到兒子的表情以為他第一天上學有點累了,便說:「走,娘親帶你回家吃飯,你爹也有一天沒見你了。吃完飯娘親給你洗澡,晚上睡個好覺。」

張家大宅里已經傳出陣陣的飯菜香氣,幾條黃狗和黑狗不時發出三兩聲吠叫,呼朋喚友地在院子裏逡巡,等主人們吃完飯後扔出來鮮美的骨頭。

突然間,犬吠聲戛然而止。不管是自家的還是鄰家的狗都蜷縮在角落裏,發出不安的嗚咽。張家寶看到路邊爬出來好多手指粗的蜈蚣,鴨蛋大的蠍子和像盤子一樣大的蜘蛛,還有很多前所未見的巨大毒物。曹小小嚇得尖叫連連,在原地直跺腳,一步也不敢走了。

就像幻覺似的,整個天地篩糠般抖動起來。幾間根基不穩的房屋瞬間便倒塌了,幸好張家大宅建得牢固,只是落下幾片屋瓦。

曹小小一下沒站穩,摔倒在地,把重心低本來能站穩的張家寶也給扯倒了。「寶兒不怕,娘親保護你。」曹小小死死地抱住張家寶。兩個跟過來的丫鬟早已蹲在地上摟在一起恐懼地抱頭大哭了,於伯只好爬過來護住夫人和少爺。「奇怪,黑鬃神現世不應該出現災禍才對啊,難道書上的記載有誤?」他納悶地心想。

「傳政,傳政啊,快來見咱們娘兒倆最後一面吧!」曹小小呼喊道。

說來奇怪,她的聲音彷彿有魔力似的,可怕的地動山搖隨着她的話語而停止了。整個張家村恢復了寧靜,除了幾堆坍掉的房屋廢墟,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張傳政已經領着一家大小從宅子裏出來了,村道上站滿了驚疑未定的族人。所有人都聽到了曹小小剛剛的那句話。

焦灼的張傳政在看到妻兒安好之後便放鬆下來,他表情怪異地看了曹小小一眼,以族長的身份向眾人發號施令:「我張傳政在此,族親們不必驚慌。三舅爺你先帶着所有老弱婦孺去南邊的穀場暫避一二,以防餘震發生。於伯你去通知各家長輩,讓他們派出青年壯力展開搜救,行動要快,不管是死是活,都要拉回到這地面上來。張家誠你駕着馬車火速去鎮上請幾名大夫過來,多帶一些治傷殘的藥品和材料。」

張傳政和於伯便去組織救人去了。曹小小讓一個膽大的家僕去大宅里拿了一些飯菜,讓張家寶席地就餐,天大的事也不能餓了寶貝兒子呀。想了想,又派了幾個人手,把所有飯菜都取了,分給那些還沒吃飯的村民。這一個舉動倒是幫張傳政維護了族人的秩序,許多哭鬧的嬰兒也停歇了。

人多力量大,不到一個小時便有了結果。共有五間房屋倒塌,七人當場死亡,十九人受傷,其中有兩名重傷者未治而亡。

「讓各家各戶都捐一些錢財吧,闔族戮力料理亡者後事。至於生者,各位叔伯覺得應當如何安置?」張傳政皺着眉頭和幾名族老商討道。

「族長,村頭的石崗中發現一條大蛇,應該是死了,有碗口粗。」一名青壯氣喘吁吁地過來彙報。

張傳政便領着人群過去,張家寶掙脫了曹小小,也跟着過去。那條大蛇將近10米長,渾身覆蓋白鱗,睜著沒有神採的眼睛,倒是挺恐怖的。曹小小嚇得一手捂住張家寶的眼睛,一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一名見多識廣的族老上去檢查了一下,說道:「通體沒有傷口,已有百年之壽,不過我認為它不是老死,應該是嚇死的。」

「嚇死?」張傳政覺得不可思議,「我們的居處竟然有這樣的巨物,為何此前沒有現身過?」

「此等生物有靈,如若不死,再過一二百年便可成妖,修得人身。」族老嘆道,「它此生未曾為害人間,我等把它好生安葬吧。」

此時於伯上前一作揖,恭敬說道:「仆身在接少爺下學的途中親眼見到了黑鬃神。」

「什麼?此言當真?」張傳政不可置信地問,因為就連他這一族之長也只是從書本上知道黑鬃神。

「當真,此神物與書中所述並無二致。其形似馬,踩雲跨日,所到之處,萬獸皆伏。」於伯指了指自己的額頭,「不敢相瞞,仆身的額頭就是磕頭磕青的。」

「黑鬃神現世,卻有大災降至,又有靈蛇枉死,看來天下要生大變啊。」族老捋著白須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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