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當了逃兵的可憐蟲少爺

第三章 當了逃兵的可憐蟲少爺

細細品味着格雷少爺的記憶,高競嘴角浮起一絲苦笑。

「格雷少爺,就算要當逃兵,也要選對方向吧……」

眼下他所在的位置是王國西部的灰岩山區,就在不久前,這片山區爆發了大規模的亡靈騷亂。聖武士王國絕對不容許亡靈玷污自己的國土,國王第一時間就派出了禁衛軍團,希望能夠儘快剿滅這些異邪。

可灰岩山區地處偏遠,王**一部分在東北兩面駐防,一部分在國外長期作戰,抽不出足夠的兵力來即時應變。在禁衛軍團趕到之前,如果沒能將騷亂壓制在這片山區,整個王國西部都會淪為亡靈的樂園。

按照慣例,地方守備隊、傭兵就被編組起來,由貴族們統領,建起了臨時軍團,負責抵禦亡靈的攻擊。

這對王國貴族的子弟們來說,可是獲取戰功的絕佳機遇,他們紛紛頂着臨時軍團里的指揮官軍階,參與到這場平亂行動中。

還沒滿十六歲的格雷少爺也被家族送到了前線,以旗隊長的身份,帶着二百來號傭兵,承擔起一座石堡的守備任務。

對貴族少爺們來說,指揮官身份只是一個象徵,經驗老到的副手充當着實質上的指揮官角色。他們不過是來感受戰爭氣氛,分享戰功和榮耀。

格雷少爺負責守備的石堡在山區的最西面,到目前為止,只有幾撥零零散散的亡靈出現在石堡附近,數量少得他那個兇悍的副手一個人就能解決掉。石堡東方的灰岩城傳來消息說,禁衛軍團不久后就能趕來換防,原本應該是輕鬆的鍍金之旅,為什麼格雷少爺會當了逃兵呢?

答案比格雷少爺當了逃兵這事還要讓高競沮喪。

「我,格雷·弗塔根是條可憐蟲。」

「我的父親弗塔根伯爵是王國里威名遠揚的大聖武士,統領着龍錘軍團鎮守北疆幾十年,讓王國北方堅若磐石,被譽為王國的北方之盾。」

「我的兄長埃伯羅大我十歲,年紀輕輕也已經是一位大聖武士,跟隨納夏爾王太子在外作戰,是王國年輕一輩的楚翹。」

「我的姐姐妮薇大我兩歲,在治療神術上有超乎常人的天賦,不到十八歲就已經是八級祭司,跟其他四女一同被稱為正義之神赫爾的五聖女,瓦倫丁王國的五朵黃金之花。」

「而我,格雷·弗塔根,還有三個月就年滿十六歲,這輩子不僅成不了聖武士,連赫爾的祭司和牧師都當不了。」

「生在聖武士家族,從小修習聖禱,可十多年下來,身上卻沒顯露出半點赫爾的神力。沒有赫爾的神力,當然也就用不了赫爾的神術。這就意味着,我是赫爾的棄子。這對名聲遠揚的弗塔根家族來說是一樁莫大的諷刺,而在整個瓦倫丁王國的貴族圈裏,更是一個刺眼的存在。」

「到我年滿十八歲的時候,如果還沒能獲得赫爾的神力,前途會是一片黯淡。也許是跟管家學着管賬,在家中當個執事,也許是靠父親的恩萌,在某個城市當個小小的事務官。總而言之,我將不再有貴族的身份,變成一個普普通通的平民。」

「當平民又不是下煉獄,只要能安安穩穩過日子,也沒什麼好抱怨的。可瓦倫丁王國建國幾百年來,像我這樣出身聖武士家族,卻無法獲得赫爾神力的人,卻是破天荒的一枝獨苗。以祭司們整理出來的教典律條推論,既然我得不到赫爾的神力,那麼所有善神,甚至包括所有中立神明都不會施恩於我。我不但是赫爾的棄子,還是眾神的棄子。」

「法師塔的魔法師和角斗場的戰士導師都證明了這一點,不管是魔法還是鬥氣,我都沒可能學到,魔法女神密斯雅和戰神凱薩這樣的中立神明都不搭理我,我總不可能投向邪神的懷抱,去試着修習他們的神術吧。瓦倫丁王國是專信正義之神赫爾的國度,任何邪異的存在都會被視為公敵。」

「自己不僅是貴族眼裏正朝平民一年年邁進的廢物,還是個神之棄子,未來就算成為平民,也會一輩子生活在他人的白眼之下。自從我明白這件事情之後,就開始變得沉默寡言,膽怯懦弱。久而久之,弗塔根伯爵家就有了個碰刀子臉就發白,看見血就頭暈,遇事百般逃避的可憐蟲少爺。」

「赫爾在上,他終究還是給了我機會。如果我能在討伐亡靈的戰鬥里有所表現,說不定還能有獲得他的青睞。」

「只是小弗丁太弱了,沒辦法先打掉骷髏怪的手腳,讓我好戳上最後一劍,其他人不來欺負我就算好的,根本沒可能去指使他們,赫爾啊,你是在故意折磨我嗎?」

「昨天那群骷髏怪差點衝破了防線,雖然傭兵們把它們都砍成了骨頭渣,可我身上已經挨了兩劍,連胸甲都差點被砍裂,這太可怕了!我不想死!就算一輩子活在別人的白眼下,甚至是被人唾罵、吐口水,總也比這麼打打殺殺來得安穩!」

「所以……我就逃了。」

「天上有一道白光射下,好像是沖着我來的?」

格雷少爺的記憶到這裏嘎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高競的記憶。

「要跑也該往東面的灰岩城跑啊,怎麼沖着北面的怪堆去了?」

格雷少爺的記憶如流水一般淌過高競的心頭,最終定格成三個字:可憐蟲。對格雷少爺的怯懦和路痴,他真是沒有一點吐槽的力氣。

打量著自己身上的胸甲,這是一副做工頗為粗糙的無肩鐵甲,裂口遍佈,中間隆起的雞胸脊線也多處斷裂。胸甲沒有蒙上貴族慣用的天鵝絨面,無袖罩衣直接遮住了銹跡斑斑的甲面,一張冷峻的中年貴婦面容頓時在他腦子裏浮現,那是伯爵夫人,他的母親。

格雷少爺的記憶里充斥着自己不是她親生兒子的幽怨和懷疑,而這一點高競也深有同感。格雷少爺再怎麼廢材,也終究是伯爵家的兒子,出征上陣,家中連一副像樣甲胄都給不出來。他現在穿的胸甲不過是幾個金幣的地攤貨,都比不上那些傭兵身上穿的貨色。

「神之棄子,可憐蟲……,格雷少爺,原本我還有點罪惡感,可一想到我接手的爛攤子,連聲抱歉都懶得跟你說了。」

高競對自己腦子裏那部分記憶如此說着。

「而我確信,你不僅不會怨恨我,還會對我說聲謝謝。」

麻色的罩衣上綉著一個盾形徽章,天藍底色,兩柄交叉的金黃戰錘之間是一條展翅銀龍,這是弗塔根家族的家紋。高競撫摸著家紋,向不知道去了何處的那個靈魂鄭重起誓。

「弗塔根家族,將因格雷·弗塔根而留名費恩,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我高競又何必來這裏一趟。」

將自己代入到格雷·弗塔根的身份里,高競起身,黝黑骨刃彈出,朝霧氣深處走去。

高競肯定不會再替格雷少爺繼續當逃兵,可格雷少爺被異光擊中,坐騎不知所蹤,靠兩條腿走回石堡太麻煩,還不如在這裏等着手下找過來,正好繼續刷點進化點數。這些每個只能給他一點進化點數的骷髏怪物,在他擁有骨刃之前,確實很有些威脅。可現在么,不過就是遊戲新手村外的兔子野雞之輩。

山谷里不斷響起了噼噼啪啪的骨裂聲,不過片刻工夫,高競就解決掉十多隻骷髏怪物,有骨刃在手,掃蕩這些骨架子有如風捲殘雲一般。

現在高競的自由進化點數又漲到了17點,離他的目標還差3點。進化核腦的資料庫里還有不少基礎功能矩陣的資料,但那都不是免費的。需要20點進化點數兌換,才能融合到自己的刀鋒主宰模板里,然後轉化為10點進化強度。

「點數!我要點數!」

高競殺得手順,沒過多久,四周已經是昏暗一片,視野無比模糊。這時候他才猛然驚覺過來,萬一這片陰霾中隱藏着高階亡靈,自己不是送上口的嫩肉么。雖然只差3點就能完成目標,可清醒過來的高競毫不猶豫,掉頭就往回走,留得小命在,才有經驗收。高競雖然敢於冒險,卻不是沒頭沒腦的莽夫。

沒跨兩步,細細索索的低聲如潮水一般響起,在四面八方起伏不定,讓高競頭皮發麻。這是骷髏怪的腳步聲,還是草木低伏的風聲?

拔腿就跑可不是明智之舉,至少得把情況先搞清楚。高競停下了腳步,仔細傾聽着周圍的聲響,可那潮水般的雜響飄忽不定,讓他實在難以分辨細節。

這時候高競無比想念星際世界,如果他能有蟲族的領主視野多好。不管是黑暗還是迷霧,都無法阻擋領主視野,偽裝和隱形也都逃不過領主的審視。只有幽能等級超過領主的幽靈,才有可能矇混過關。

高競從領主視野又想到了刀鋒女王,女王也擁有領主視野,同時她又身具最高等級的幽能掌控能力,這讓她的領主視野更加強大。甚至可以通過意念直接探察遠方的情況,就算是光年之外,也毫無阻礙。

再想到自己的刀鋒主宰模板只繼承了殘缺的信息,高競心中真是冰火兩重天。

思緒轉回現實,高競忽然記起,除了骨刃,自己還繼承了刀鋒女王的一個技能,這個叫幽感的技能,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雖然感覺這個費恩世界不太可能還有幽能的存在,幽感也沒什麼用處,但試試又不會懷孕……

想到就做,高競展開幽能,在那意念轉動的剎那之間,他只覺得自己的意識嗡的一陣晃動,彷彿從身體里蹦了出來,視力、聽覺、觸覺甚至嗅覺,所有的感知都消失了,一個奇異的世界將自己的意識緊緊包裹住。

他彷彿置身上無頂下無底,四周無邊的空曠世界,一陣陣漣漪從上下左右傳來,直接敲打着他的腦海,轉化成或明或暗的光暈,在意識空間里閃爍不定。

當他意念投向某個方向時,一條條隱約的輪廓線以閃爍刷新的姿態不斷呈現,這輪廓線頗像地面和山壁的輪廓素描。

意念投向遠方,隱約能見到一片密集的黯淡光團向左右延伸,似乎無窮無盡。高競嘗試着盡量將這感覺延伸出去,可大概到了四五百米的距離就再也無法前進,那裏似乎有一道柔韌的空氣牆,將自己的感知擋住。

這個費恩世界居然真有幽能的存在!

高競興奮不已,那些黯淡光團在感知里有如實物,可以伸手觸摸,應該就是幽能了吧。可惜他現在還搞不清楚該怎麼吸收幽能,也不明白要如何運用。

將意念聚焦過去,高競仔細審視這些光團。

灰黑迷濛,像是黑煙凝聚而成,隨着高競的意念一分分加重,包裹住光團的輪廓也漸漸顯露出細節來。那像是X光儀上的人體,層層疊疊地擠在一起,手上是各種武器。

那不是什麼幽能,是骷髏兵!密密麻麻,有如原野一般的骷髏海向感知遠處延伸……

高競頭皮發炸,原本他只當這些骷髏兵不過是游散的亡靈怪,現在看起來,霧氣深處居然藏着一支亡靈大軍!

趕緊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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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際蟲主在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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