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戰慄
等到了城門口的時候,江離沒有下馬,士兵們手上提著的燈籠照亮了江離的臉,黑夜裡這張臉認不出沒關係,主要馬的脖子上套著的寫著「江」字的木牌子守城的士兵是認得的,這是江家的人,自然是要敬畏三分。
所以破格從城門旁邊的小門給他行了個方便。
夜間的燈籠只照亮了江離的臉,並沒有照見他手臂夾著的東西。
儘管,血腥氣息十分刺鼻。
江離沒有帶燈籠,黑夜裡他的臉綳的很陰沉,嘴巴也抿的緊緊的。
守城的士兵沒敢多輕慢,就放江離出去了。
一般來說,入夜之後是禁止行人進出的。但是在江南錦州,江家可以。
頭頂上高懸的明月灑下的光照著地上的路亮堂堂的。
若是不竄出來什麼擋道妨礙的東西,江離騎馬的速度便也不會放慢。
他不愛惜別人的命,但是他愛自己的小命。
江離每回處理屍體的時候都是他自己親自來的,所以也是輕車熟路了,麻溜的出了城之後直奔亂葬崗而去,他得動作快些,大哥回來了肯定是要來找他的。
所以儘早將這死丫頭給丟了,解決了一樁麻煩事不至於給自己造成威脅。到了地點之後江離甚至都沒有下馬,直接將李極彩給遠遠的拋出去了。
「砰」的一聲,李極彩被拋了出去,重重的落到了那堆的跟個小山坡似的死人堆上,有不少野獸受了驚立即四下逃離,遠遠地盯著站在亂葬崗旁邊的江離,眼中射出兇狠貪婪的光芒,食死肉的畜生能是什麼好畜生?馬兒煩躁不安的踢踏了兩下,有些想要往回走的衝動,正好自己的主人的韁繩也是往回拉了。
那些野獸也只是站在不原處定定的看著,等到江離打馬離開了之後,才慢慢走回他們剛剛趴伏的地方繼續撕咬,它們還並沒有吃飽。
其中有一頭似狼非狼似狗非狗的動物,身材較大體型威武、強勁。目光如炬,看起來戰鬥力十分強悍。兩隻尖尖的耳朵,嘴尖而長,尾巴是掛垂著的,背毛油亮四肢健壯有力,身上的毛髮黃色和黑色相間,毛質十分堅硬。
與其他野獸不同的是,它放棄了原本自己還在啃食的脛骨,而是去尋覓剛剛那個人拋下的屍體。
一般來說,如果不是對自己的戰鬥力十分有自信的話,是輕易不敢爭搶最新鮮的食物的,而且那具屍體還散發著極為濃重的血腥氣息,對他們來說不用撕咬,就像是舔舐肉醬一般,就更加令它們瘋狂了。
上面這隻暫且稱為狼狗的它自然也是衝到了最前頭。
只見它結實有力的后小腿蹬起,箭一般的踩著那些死屍衝進了包圍圈裡,這座死屍堆上已經有許多的野獸站著了,但是它還是穩穩的佔據了最中心的位置。
沒錯,此時此刻它正站在李極彩的身上,雄赳赳氣昂昂的看著圍在它周圍的其他犬類,十分的得意,至少它現在是正值壯年。
難道這些狗想要挑戰他的權威嗎?
它的嘴巴裡面發出「呼嚕呼嚕」似乎是威脅的聲音。
無論哪一隻的蹄子,稍微踏近,它便沖著那一隻齜牙咧嘴,低聲咆哮,宣誓自己的主權。
獸群中唯獨它敢這樣囂張。
不知不覺之中,已經過了許久,月兒都已經上了中天。
但是這群野獸還是眼巴巴的守在旁邊,狼狗仍然踏在李極彩的身上,虎視眈眈。
誰也沒有下口咬第一口。
長期與死屍打交道的他們也不願意吃活人,有的送過來還沒有死。
所以,一般這些野獸,也不願意生吞活人,這會被那些在旁邊圍觀的人類給抽打趕跑的。
同樣的,他們能夠感覺得到李極彩的呼吸,顯然這個人還沒有死透。
所以其他野獸因為這個狼狗,因為李極彩還有活人的氣息,所以它們一直在等。
數十隻野獸守在這裡,有些耐不住肚子餓的已經走到旁邊,繼續吃他們的食物了,有的則是還想吃些新鮮的。
狼狗一直踩在李極彩的身上,站著站著就覺得蹄子有些累了。
於是就慢慢的將前肢舒展了一下,然後將整個身子壓低,趴在了面朝下的李極彩的背上略作休憩。
這狼狗不輕的啊。
李極彩略微恢復了些知覺的時候,覺得自己被什麼東西給壓的喘不過氣來。
渾身火辣辣的痛,又覺得重,十分難受。
她記得她是被那個江離給暴打的昏了過去。
艱難的將眼睛給微微的開了一個縫,想看清楚周圍現在是什麼情況。
窒息的胸口猛的咳嗽了兩聲,吐出了一灘血來。
身上的重量也好像忽然就消失了。
狼狗受驚跳到了旁邊,圓溜溜的大眼睛死死地盯著李極彩,眼中透露著疑惑不解。
但是李極彩卻被這突然嗆入口鼻之中的惡臭氣息給逼的嘔吐了起來。
這是亂葬崗,死屍堆。這氣味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難聞無比。
李極彩的腹中空空,嘔吐也吐不出什麼東西來,只能是這樣不斷的在乾嘔,吐出胃裡的不少酸水來。
只是悶痛、刺痛的感覺在胸膛之中流竄,就連呼吸都是上氣不接下氣。
這可比她從桌洞之下醒來的時候要更加艱難了。
那個江離真的是心狠手辣。
黑夜裡李極彩一時無法分辨她所處的環境,她只知道她摸到了許多涼冰冰濕膩膩臭烘烘的東西。
掙扎著逃離。
那狼狗被李極彩嚇了一跳,警惕的看著李極彩,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它只是好奇的盯著她看。
至少在這座爛葬崗上還沒有出現死人從死人堆上爬下來複活的事。
但李極彩是個例外。
江離或許都沒有想到自己都把李極彩打成什麼樣子了,居然還能醒過來還能復活。
這個女人難道是妖怪嗎?
但是此時此刻他已經在宴會廳上喝的爛醉,當然不會再看到這一幕了。
李極彩艱難的從屍堆上爬下來之後又往遠處爬了,約莫十幾米的樣子,鼻尖嗅到的氣息不再是那麼惡臭,方才停了下來。
儘管渾身痛的都抽搐,但是比起難以忍受的惡臭,她還是寧願忍著痛也要挪走。
等鼻尖嗅到的是青草的氣息,她才懈怠了下來,然後又昏了過去。
狼狗被李極彩這番動作給弄的有些茫然,瞅了瞅其他的野獸,它們都是一副受驚的模樣。
自己看上的獵物,爬走了也要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