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許阿娘在廚房忙碌的時候看到只有小囡囡一個人進來，疑惑的問道，「你阿志哥哥和阿安哥哥呢？」

這倆混小子，一進門不來自己這裡都幹什麼去了？

小囡囡又蹲到爐火旁揚起白白凈凈的小臉兒說道，「阿志哥哥說他有事，先回屋了，阿安哥哥還在院裡子呢！」

許阿娘聞言嘟囔一聲，「這倆孩子，一天到晚都不知道在忙什麼呢！」

看著灶台里的飯已經差不多了，許阿娘又出門去看了看，院子里的那個小子不知道在對著一盆水幹什麼呢，「阿安，你在幹什麼呢？」

「阿娘，洗手呢！」許承安扭頭看向許阿娘答道。

許阿娘一時間有點不敢相信，這小子，什麼時候一回來就去洗手過啊？那天不是不把自己渾身上下搞臟都不肯善罷甘休。

許阿娘皺眉看向他，「洗什麼手？你大哥呢？怎麼不見他？」

阿娘這麼說自己，承安心裡就有點兒不高興了，怎麼自己就不能洗手了？阿娘怎麼能這麼瞧不起自己呢？看樣子以後一定要勤洗手，給阿娘留下一個好印象。

「在屋裡啊，」承安說著又朝屋裡喊了一聲，「大哥，阿娘找你呢？」

許承志聞聲放下手中的書籍問道，「阿娘，您找兒子有什麼事嗎？」

即使是對著向來懂事的大兒子許阿娘也依然皺著眉頭訓斥道，「沒事兒就不能找你們了？看你們現在一個個的都成什麼樣子了？」

跟在許阿娘身後，站在廚房門口的小囡囡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嬸嬸今天怎麼這麼凶啊？怎麼連阿志哥哥都要說兩句呢？明明阿志哥哥也沒有做錯什麼啊？

許阿娘看著這兩個越來越大的混小子，一個個的真是把自己的話都拋到腦後了，對這兩個人都有點兒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吃飯了！」

說完許阿娘又轉身回了廚房，有些話還是私下裡再和他們說一說吧，真是越大越不讓自己省心，一個個的都這麼不懂事。

許承志不知道這是怎麼了，怎麼阿娘的脾氣這麼大呢？看著阿娘進了廚房，承志承安和小囡囡也忙跟過去幫著阿娘一起把飯一起端出來。

坐上桌之後承安又開始活躍起來，「阿娘，你不知道，今天我們夫子的女兒也去上課，學堂上的那些人都炸鍋了，紛紛說道女子無才便是德，就應該養在深閨，還來上學幹什麼？以後可能會不容易找到好婆家的。」

許阿娘淡淡的回道，「咱們村什麼時候有那麼多規矩了？還女子無才便是德？你們和村裡的那些小嬌嬌在一起玩泥巴的時候怎麼不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啊？」

承安心道，阿娘這是怎麼了？那些話又不是自己說的，怎麼感覺反倒是要怪到自己身上呢？

承志卻知，因阿公也曾是許家村的夫子，阿娘或多或少也從阿公那裡學到一些東西，所以才會對女子讀書這件事這麼贊成。

「不過……」許阿娘沉吟片刻又說道，「你們夫子不是從京城來的嗎？怎麼也這麼無所謂呢？真是讓人難以想象。」

承安又馬上說道，「夫子拿一個帘子擋著呢，讓他自己的女兒就在帘子的那一邊，我們這些男子就在這一邊，但是夫子讓我們談論是否真的女子無才便是德，大哥提了不同的見解呢！」

「哦？」許阿娘贊同的看向許承志，這個兒子總能讓自己意外，還以為自己這個兒子太過沉悶，一定也是一個迂腐的人呢，沒想到竟然也有這種看法，不過想一想也對，如果這個兒子真的迂腐的話，又怎麼可能同意自己在夫子不在的時候為他講授一下東西呢？

許阿娘看向許承志，有些期待的問道，「阿志當時是怎麼說的？」

承安又先一步搶著說道，「大哥說，說女子無才便是德的人肯定都是特別沒用也特別自卑的人，覺得女子有才之後自己的學識可能不如那些女子，所以才會說出這樣的話，大哥還說，女子有了才識之後說不準反而更能幫助家裡呢？偶爾和自己的家裡人就一個問題討論，可能反而幫助家裡人有了截然不同的想法呢！」

許阿娘微微點了點頭，又看向一邊早已經想要說點兒什麼的小丫頭問道，「小囡囡有什麼不同的看法嗎？」

被點名的小囡囡乖巧的說道，「爹爹說過，說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才是真正的無德之人，就像阿志哥哥說的，那些人肯定又迂腐又特別無能。」

「對對對，夫子好像也是這麼說的。」小囡囡話音未落，承安就接著說道。

囡囡想到，所以爹爹那時候才會給自己請夫子，教自己知識，有什麼事也會問問自己的想法，雖說自己的想法很幼稚，大部分情況爹爹也不一定會聽，但是爹爹每次也總是鼓勵自己說下去。

許阿娘欣慰的摸了摸小囡囡的頭，心想，為官的男子，能有這番見解已經很難得了，恐怕也只有這樣的男子才會教出來這麼乖巧懂事的女兒吧。

從出事到現在，即使再難過，小囡囡也很少真正哭出來過，總是眼淚快要出來的時候又生生的自己忍下去，一點兒都不想給自家人添麻煩，甚至很多時候也在考慮自己家人的想法，就擔心自己做的不好讓他們不高興。

這般秉性，可一點兒都不像一個官家小姐的做派，大部分官家小姐可能會窮不起他們這些鄉下人，可是至今為人小囡囡都沒有這樣過，甚至剛開始吃不下飯的時候都沒有說過飯不好吃不想吃之類的話。

「哦，對了！」正吃了兩口飯承安又咋咋呼呼的說道，「蘇夫子說了，如果家裡有適齡的女學童也想要讀書認字，也可以一起去，免費教，小妹妹要不要也跟著我們一起去啊？」

許阿娘不知道是不是自從小囡囡來到家裡之後，她就特別的容易胡思亂想，有種草木皆兵的感覺，之前覺得蘇夫子把自己的女兒都帶到學堂里就已經讓她覺得很不可思議了，現在許阿娘更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