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秘密

凌子涵捂著顴骨，下意識哎呦了一聲。

無論如何，在這種恐怖的地方，換個房間踏出的第一步就撞到迷之物體絕對不是什麼好事。然而，當撞到的那個東西擁有活人的氣息，並且看清這個人就是平時沒事不是在冷笑就是臭著一張臉的熟人後，事情可能就不一樣了。

是的，凌子涵撞上了王燁。

這可是誰都沒能預料到的大事！凌子涵的內心波瀾起伏，臉上倒是勉強維持了平靜。換句話說，就是看起來已經完全呆掉了。

王燁也不遑多讓，英俊帥氣的面龐難得透露出一絲獃滯，右手捂著鼻子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為身高的緣故，剛才他鼻子撞凌子涵的胸膛上了，現在鼻樑還酸著呢。

「你……」兩人同時開口，接著卻又觸電般收了回去，空氣中的氛圍一時之間有點微妙。該說點什麼呢？該不該喜極而泣呢？？說什麼都不像是他們，眼淚也絕對不適合他們。最後，還是王燁率先開口了。他收起難得的獃滯，放下捂著鼻子的手，眼睛里閃著平日難得一見的光，重新扯出一副帥的不得了的表情，笑著說道：「又見面了，哈？」

凌子涵則一把把他拽進了懷裡，大笑著給了個結結實實的擁抱。

是的，他們又見面了。

十秒過後，王燁終於不自在地推了推凌子涵的肩膀，對方才終於捨得放開他。凌子涵盯著近在咫尺的那雙眼睛，不好意思地輕咳一聲，臉上卻掛上了不合時宜的傻笑。這裡這麼大，重逢這麼難，他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麼快、這麼輕易地就和王燁匯合，簡直就像是受到了什麼神秘力量的庇佑。

難道說這地方除了鬼，還真的有神靈存在嗎？這麼想著，凌子涵一個激靈，趕緊朝四面八方擺了擺，口中念念有詞地做著感謝。

「毛病啊。」王燁抱著臂站在一邊，表情十分嫌棄。孤獨褪去，恐懼消失，站在凌子涵身邊，他現在彷彿又是那個威風凜凜的學生會副會長了。

「不要這麼說。」凌子涵卻一本正經道，「能這麼快就匯合，說不定是咱們祖上積了德呢？」

「祖上有沒有積德我不知道，你腦子是可能積水了。」王燁面無表情地甩下這麼一句，眼睛卻眨也不眨地盯著凌子涵，大有要瞪死他的趨勢。終於，在王燁不懈努力釋放的死亡凝視之下，凌子涵終於停止了他突發奇想的愚蠢舉動，意識到自己是激動過頭了。於是在幾輪深呼吸過後，兩人（主要是凌子涵）終於都冷靜了下來。

「下次上廁所可別關門了。」凌子涵鄭重其事道。

「那你別看。」王燁不置可否地翻了個白眼。也許是本性作祟吧，他就是忍不住想說點什麼刺一刺安迷修，就像現在，王燁就很想戲弄一下凌子涵，讓他別露出那種傻乎乎的笑。當然，他很清楚這不算是個好主意，但他樂意。

於是王燁突然說：「你就沒想過說不定我根本不是王燁本人嗎？」

「……啊？」

「你就沒想過說不定我根本不是王燁本人嗎？」

凌子涵一愣。

「你看，不是經常有這樣的劇情嗎？」王燁把手一攤，壞笑道，「主角和隊友失散之後，歷盡千辛萬苦終於找回了隊友。但這個時候，隊友已經不是他自己了。」

滿意地看到凌子涵有些呆愣的神色，故弄玄虛般換了一種聲線：「凌子涵，說不定，我其實是個鬼。」

話說到這裡，其實明眼人已經可以看出來王燁就是在開玩笑了。雖然這種典型的玩笑是否好笑還有待商榷，但一般來說也不至於會有人把他說的這種話當真。然而，話音剛落王燁的心裡就咯噔一聲，因為凌子涵的表情突然變得無比嚴肅。我靠，這死腦筋好像是當真了。

……他就知道這不是個好主意。

「說的也是。」死腦筋的古板會長認真點頭，「我也總覺得不會那麼順利就和王燁見面——那你證明一下你是王燁吧。」

「凌子涵，我剛才開玩笑的。」

「也許吧，但我覺得很有道理。」凌子涵卻是鐵面無私，「放心，我一會兒也會向你證明我是凌子涵的。」

所有人都知道，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沒有人能讓凌子涵改變主意了，因為他本就是這麼固執的。王燁兇狠地瞪著他，恨不得給他一拳，再給自己一拳；不過他很快就泄氣了，因為以他對凌子涵的了解，與其無限僵持下去，不如速戰速決。

「那你給我提一個證明我自己是我自己的方案。」王燁作罷，揮了揮手。

「這個簡單。」凌子涵溫和地笑笑，「你說點只有我們兩個知道的事情就可以了。」

「是嗎。」王燁面無表情道，他決定不去吐槽這個一點都不謹慎的破方案，「什麼事情都可以？」

「那麼……」王燁收到了點頭示意，頓了頓，鬼使神差般決定還是把那件事情說出來，「好吧，我們兩個其實接過吻。」

額······

凌子涵真沒想到王燁會拿這件事證明。

那實在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

學院里的確有這樣的傳言，極少數人曾賭咒發誓，他們見過水火不容的學生會正副會長在月黑風高的小樹林里激情打啵。大部分人對此不屑一顧，小部分人則對這畫面笑得不行；至於傳言中的當事人，學生會長凌子涵和副會長王燁，則從未在公開場合對這一傳言發表任何言論。

因為，那竟然是真的。

事情的起因也很簡單，兩人夜跑時狹路相逢，左突右沖都繞不開彼此，說話間也就夾槍帶棒上了幾分火氣。恰逢當時兩人心情都不算好，衝突升級，也就從最低等級的嘴炮演變成了面對面的頂牛，甚至險些就要動上了拳腳。當時兩人的臉離得極近，氣氛劍拔弩張，月光明亮，連彼此眼睛里盛著的憤怒都看得一清二楚。然而，也不知是因為荷爾蒙上頭，還是年輕人太過血氣方剛——怒氣沖昏了頭腦的瞬間，凌子涵卻低下頭，狠狠地親了王燁一口。

一大口。

而且意外地王燁沒有反抗。

據說在激烈的運動中，男人很容易在各種意義上激動起來，導致種種意外的發生。安凌子涵和王燁不曾證實過這個說法，此刻卻也不得不拿它來給自己的異常行為打補丁。這個兇狠的吻實際上只持續了短短一瞬，然而親完這麼一口，架肯定是打不成了。臉也差不多算是丟光了。凌子涵和王燁面面相覷地站在小樹林里，一邊擦嘴一邊懷疑人生，最後勉強是給自己找了些白爛理由糊弄過去，並鄭重約定再也不要談論這件丟臉破事。

而現在，王燁算是單方面毀約了。

「想起來沒。」王燁臭著張臉，顯然不太樂意回憶這麼件破事，「夠我自證了嗎？」

「夠了夠了……」凌子涵沒想到他會挑這個說，一張帥臉紅紅的，後退半步忙不迭擺手，「這件事情可以不要再說了。」

「哎喲，你還害羞上了。」王燁啐了一口，突然覺得很煩躁，「誰先親誰的？」

「……你不是也沒反抗嗎……」

「你很得意？」

「得意什麼呀，虧死了。」凌子涵自認為小聲地嘀咕道，「這還是我的初吻呢。

「有什麼稀奇的。」王燁卻也別過臉去，小小聲抱怨道，「那也是我的初吻。」

大家都是初吻，所以，誰也別怪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