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這裏好像有鬼

明明是陽光正好的晴天，但是一大早葉瑤剛來到教室便被自己的同桌凌子涵拉着講述他的遭遇：

「我和朋友睡覺的時候好像看見不幹凈的東西了······」

「哥們你沒有睡醒嗎？」葉瑤神色一頓，隨後五指並成刀刃，往凌子涵的頭上一錘，便收到一聲短促的尖叫。

「我可沒有騙你，」凌子涵揉了揉腦袋，開始了講述，「事情是這樣的，昨天晚上我和副會長王燁正好有點事情，於是便討論到挺晚，因為不安全，王燁就在我家裏留宿了……」

「王燁？你們不是死對頭嗎，他怎麼會同意留宿在你家？」

「留宿也只是因為不得不辦點學校里的事情而已。總之情況就是我家挺小的，一室一廳。而王燁又不肯屈尊睡沙發，我脾氣比較好，然後乾脆就讓他上床和我一起睡了。說起來其實昨天傍晚我就感覺有點不對了。現在9月份嘛，外面太陽特別大，我家裏卻很冷。王燁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罵我空調開太低，搞得我不太爽。但在他不斷催促下后，我想去關空調的時候，卻發現家裏的空調根本就沒有開。不過當時我也沒有多想，只是很普通地和他吵了幾句，晚上就還是正常睡了。結果睡到半夜的時候，我也沒做什麼噩夢，突然就醒了，特別清醒的那種。」看到葉瑤的表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凌子涵的呼吸也不由地一窒，待緩過神來，便繼續說道，「怎麼說呢，像是有人幫我把眼皮扒開一樣，根本就沒有困意了，只知道直勾勾瞪着黑暗裏看。然後不知怎麼，我突然覺得涼颼颼的，就轉頭往窗戶那兒看了一眼。」

「你知道，我的床在卧室進門左手邊靠牆，窗在另一面牆上，彼此之間離得還是挺遠的，不然我估計更害怕。我還記得自己當時順手看了眼手機，大約是凌晨4點左右吧，天不是全黑的，有一點點亮透進來，像那種很微弱的打光。我睡前一直是習慣把窗關好的，但昨天晚上不知道為什麼，窗戶好像開了條縫，我就看見家裏的遮光窗帘被風吹得一直飄。那個時候我只是覺得奇怪，但是半夜腦子也沒轉過來，就一直盯着看，發愣。過了一會兒我才發現到底是怎麼回事，雞皮疙瘩一下子就起來。因為其實不是窗帘被風吹得在飄，是有人站在窗帘後面推。」

葉瑤的表情綳不住了，連忙詢問：「有點嚇人，不過你確定你沒看錯嗎？！」

「我確定沒看錯。但是怎麼說呢·······」凌子涵抬頭徵詢葉瑤的意見，看她點頭示意便繼續講了下去，「當時我真的沒反應過來，腦子裏挺慌的，第一反應是把王燁推醒，第二反應是趕緊開燈看情況。他很快醒了，然後開燈了以後我摸下床去看，發現窗帘不飄了，窗戶果然是關好的，沒有縫，更沒有風。我發了會兒呆，回頭看王燁，發現他的臉色很難看，很難得一副被嚇到的樣子，頭髮都炸起來了。我問了句是不是他也看到了，他就咬着牙點了點頭。」

葉瑤耐心聽完了講述，表情已經開始不對勁了，勉強調整呼吸，她盯着凌子涵的眼睛，佯裝鎮定：「還是不往靈異方向想的為好，假設你和王燁不是出現群體性幻覺，那會不會是其實你家裏進了賊了？賊一開始藏在窗帘後面，後面見你要去開燈就趕緊跑路了？」

看着葉瑤的眼睛，有絲絲恐懼已經湧上了心頭，她這樣問應該是抱了僥倖心理，凌子涵有些愧疚，但為了不讓她亂想，便說道：「不，應該不是賊。我不覺得有賊可以在我和王燁面前瞬間消失，要知道我們眼力都還挺好的，而且我一直盯着窗帘看。但也不是不可能，不過當時我們也確實有想到這一點，反正也睡不着，乾脆起床把家裏的柜子、床底什麼的都檢查了一遍。結果當然沒看到人，倒是殺滅了好幾隻蟑螂。」

葉瑤服了眼前的會長大人，看着他有意輕鬆一下這緊繃的心弦，扶著自己的額頭，無奈之下提了一個建議：「你發校園BBS吧，讓大家給你分析分析。」

凌子涵同意了這個建議，便以匿名的方式發了份帖子，由於校園裏允許攜帶手機並且還有校園網絡，僅僅是幾分鐘，回復的樓數便蹭蹭上漲，大家保持着不敢相信的態度，還有人詢問有沒有是蟑螂推窗帘的可能性，凌子涵看着大家各色的評論，原本緊繃的臉色有了緩和。

而在宿舍里，王晗坐在電腦前，面無表情地關閉了校園BBS。和他同宿舍的人則站在他的身後，面面相覷。

「你突然對靈異故事有興趣了？」孫涵不解地推了推眼鏡，詢問道。

當然沒興趣。

外表平靜的少年合上筆記本電腦，心裏這麼想着卻懶得回答。他扭頭看着自己不解的室友，只是淡淡地答非所問道：「你們知道這帖子是誰發的嗎？」

室友們倒對他這幅油鹽不進的樣子習慣了，兩位都是好脾氣的人，也不生氣。

「誰啊？」「難道是我們認識的人？」

男孩子們好奇地擠在一起，鬢角滴著汗。破舊的電風扇掛在寢室中央的天花板上，慢條斯理地轉着腦袋，風把桌子上的A4紙颳起了一角。

「的確是認識的人。」王晗頓了頓，終於道出答案，「發帖的人是凌子涵。」

「怎麼可能啊？」孫涵的表情有些驚訝，「凌子涵學長這個人除了神奇的中二夢想之外，整個人都還挺唯物主義的，不像是會在校內論壇發佈靈異信息的人啊。」

「你怎麼知道這貼是凌子涵發的呢？」在一旁看着的蔡哲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詢問道。

「因為……」王晗吸了口桌子上擺着的匯源果汁，面無表情，「是我大哥告訴我的。帖子裏和凌子涵睡覺的所謂朋友，就是他。」

於是宿舍里便陷入了沉默。

另一邊在學生會辦公室里，凌子涵痛心疾首，一拍桌子，眼睛瞪得賊大。「真見鬼了，你怎麼都不信呢！」

他面對着二郎腿翹著的王燁，表示自己真不是故意將帖子放在校規校紀專區里的，純粹是因為實在太慌亂，一時間搞錯了，但可惜某王二大爺卻沒有相信的意思。

王燁後腦勺的頭髮都被關門的風給吹動了，可笑的杵了幾縷在頭頂，晃晃悠悠。原本一直在解釋的凌子涵動了動嘴角，想笑，又趕緊一本正經地憋住。而王燁不知道自己髮型已亂，慢吞吞地走到桌子前的座位上，一屁股坐了上去。接着，他先是笑了笑，突然狠狠地用手拍了拍桌面，砰的一聲巨響，把凌子涵的老年保溫杯都給震得抖了抖。

於是凌子涵也跟着抖了抖。

副會長王燁臭著張臉，問道，「刪帖了沒？」

「剛剛讓葉瑤幫忙刪了。」

王燁便撇了撇嘴，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張開嘴又換了個話題，開始檢查工作：

「接下來運動會怎麼樣了？」

「策劃案基本已經出來了。」

「········」

學生會辦公室不大，也就兩張椅子一張桌子，房間里刷了樸素的白漆。辦公室位於教師大樓的2層，平時都沒什麼人，靜悄悄的，只有舊空調嗡嗡地響。王燁就這麼坐在椅子上，背對着門不停拋問題，凌子涵便挨個回答。他做事麻利靠譜，自然沒有什麼缺漏。但是突然，他卻冷不丁變了表情，不再彙報任務，而是壓低嗓子叫了聲對面的人：「……呃，王燁。」

「咋地了？」

「……你現在背對着門坐着，可能不太清楚。」凌子涵咽了咽口水，低聲道，「但是我從辦公室的門縫下面，好像看到……」

「外面吊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