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深宮暗影
元懌陪著陸梅洛走向這個皇宮的東面，身邊只帶著莫修和琴柔，原本陸梅洛想要帶璟雯的，可是元懌說琴柔更可以保護她周全，就換了琴柔。
陸梅洛沒有問過元懌，他們這是要去哪裡，可她明白住在東面的人不多，明光殿已經比較偏僻，可他們一行人還是趁著今晚皎潔的月光往皇宮的深處走去，沿著一段不是很長的路向前走，越向前走，元懌握著陸梅洛的手就緊幾分，就在這個道路的盡頭，元懌的手終於鬆開了。
陸梅洛認出來了，這是宮內幽禁柳芊芊的宮殿—暉章殿，她和柳芊芊從進宮只見過一面，陸梅洛不懂，怎麼會是這個人？宮內其他的人她都明白她們的動機，可...陸梅洛皺眉看向身邊的元懌，他只是點了點頭，什麼都沒有說。元懌揮一揮手，莫修上前推開了暉章殿內的門，門輕輕一推就開了，好像裡面的人一直在等著有人把它推開。
殿內燈火通明，即使是今夜月光明亮，在這殿內也爭不得幾分光輝。柳芊芊一身紅衣坐在桌前，擺著兩個酒杯，什麼人都不在身邊，她卻在獨酌，一杯接著一杯。
陸梅洛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柳芊芊，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看著這女子只是柔弱和謹慎，卻不想還有這樣英氣的樣子。不光陸梅洛沒有見過，就是元懌也沒有見過這樣的柳芊芊，當年她被太皇太后硬塞到後宮來，一直是低眉順眼，即使是當年的宮變，她都沒有絲毫的反抗，只是跪在他的門外一夜，求他放了太皇太后。
四人的腳步聲沒有引來柳芊芊的一絲轉頭，她的世界彷彿只剩下她自己，直到元懌坐到了她的對面，拿起了酒杯細細看著的時候，柳芊芊才出了聲音：「陛下竟然來的這樣慢！」她依舊沒有抬頭。
陸梅洛不等元懌出聲，先是忍不住問了出來：「為什麼是你？」
這時柳芊芊才抬了頭，緩緩放下手中的酒杯，看向有些急不可耐的陸梅洛，她淡淡一笑：「為什麼不能是我？淑妃妹妹應該問問陛下，為什麼是我？陛下怕是已經替我想出了最好的理由？」隨即目光一轉，對上了元懌有些凌厲的目光，卻毫不退卻，「是吧？陛下！」
陸梅洛看向元懌，元懌神色難辨，沉默了一小會開了口：「你為了那個人真的要做到這般狠毒，逼朕殺了你嗎？還是說這一切都是那個人的手筆，只為了讓朕不得安生？」
「陛下想知道是不是那個人的手筆，為什麼不親自見她？而要先來逼問臣妾呢？您應該知道，臣妾除了對那個人的恩情要還，已經沒有什麼可留戀的了？」
「那你這是承認這一切的都是你的所作所為了？」
「臣妾從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就已經在等陛下發現了，這酒已經等了陛下兩天！」柳芊芊這話說的元懌心驚，她在用必死的決心等元懌的到來。
「柳芊芊，你至始至終的目的不就是那個人嗎？何必用傷害朕的孩子這種辦法呢？」
「陛下既然知道臣妾一直以來的心愿，您一直以來連見都不願意見臣妾一面，不傷害陛下最心疼的東西，您怎麼可能來見我？」繼而轉向陸梅洛，神情有一絲愧疚：「淑妃妹妹，這件事情我不想辯解，我對不住你和你的孩子，可是只有這樣我才能守住我想守住的人。」
「你為了你想守住的人，傷害了我看做珍寶的東西，僅僅一句對不住就了結了嗎？我不想諒解你的用心，我要你一輩子都愧疚，一輩子欠我的！」說到後面，陸梅洛已經聲嘶力竭，琴柔見狀趕緊扶著坐下。
「我的一輩子已經給了這個皇宮，怕是讓你恨不了多久了，抱歉！」柳芊芊嫣然一笑，「陛下，難道您不想知道淑妃孩子的血是否沾在那個人手上了嗎？為什麼不去親自確認呢？說不准她也如同我一樣在等您？或者還有什麼其他驚喜在等著您？」
元懌看著這個和平時完全不一樣的柳芊芊，對著莫修吩咐道：「帶著她去那裡。」
陸梅洛不解「那裡」是哪裡，琴柔悄悄地在她的手心寫了一個「孫」，她瞬間就明了，原來是她的另一個仇人。
深宮的路幽長幽長，從暉章殿向北走去，穿過三道門，才看見一個荒涼的宮殿，暗暗的，只有月光如水照在宮頂發出光亮。宮門沒有看見守衛，可他們在靠近那個門的時候，卻在黑暗中竄出一個人站到了莫修身邊：「大人。」
莫修揮手，這個人立馬消失在暗夜中。他向前推開那扇厚重的門，「轟轟轟」，殿門開了，那段塵封的記憶也也隨之打開。元懌先走進去，陸梅洛緊隨其後，這裡不同於暉章殿那種明亮，一片死寂，草已經長到腳踝，一看就是無人打理，殿內只留一盞昏暗的燭火。殿內的人聽到腳步聲，慢悠悠爬起來，說了一聲：「豎子登門！」
元懌不理會，徑直走到了殿內，走進去陸梅洛才看見，這就是當年權傾朝野的「太皇太后」，不過不再是雍容華貴，看著更像一個落魄的婦人。
柳芊芊一見這位「太皇太后」立馬向前衝去，一下子跪倒在她的面前，哭到：「芊芊不孝，終是見到您了！」隨後一個大大的響頭磕了下去，聲音之大，震動了整個宮殿。琴柔已經貼心的為陸梅洛找來一把椅子坐下，因為她已經看出她家主子的體力不支。
元懌看著面前的這兩人，一老一少，一黑一紅，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最後還是太皇太后沒有忍住開了口：「當年你不是立下誓言，不再見我嗎？怎麼？今天你是來求饒的嗎？」語氣中的諷刺太過明顯。
元懌還是不說話，不過旁邊的莫修卻把一個東西遞到了太皇太后的身邊，那是一條帶血的白布，血色沒有因為時間而變得暗淡，反倒是在月光的照耀下更加耀眼。
太皇太后大驚失色，尖叫到：「元恪，元家怎麼出了你這麼個陰險之人？你給我拿開它！我不要看！拿開！拿開！」
「拿開」兩個字的迴響一直傳到了天空中，最後消散在漆黑一片的皇宮中，沒留下一點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