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游湖
「她當真是這麼說的？」
溫悲栩坐在庭院里聽著臨淵的回話，一旁的沈時風都要笑的在貴妃榻上打滾了。
「屬下聽得真切，二小姐就是這麼說的。」臨淵也沒想到這女子在得知是世子幫了她之後，第一反應竟然是躲遠遠的。
溫悲栩握緊了茶杯，鳳眸一掃：「笑夠了？」
「哈哈哈，笑夠了笑夠了，不過這水二小姐還真是聰明，知道你不懷好意。要不你別下手了，給我吧。到時候我幫你拉攏水千寒也是一樣的。」
沈時風忽然對水千秋來了興趣，他是真好奇這女子還能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
「我拿捏不了的女人你就有辦法了？這步棋我勢在必得，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那浪蕩公子的名聲，水千寒肯點頭就怪了。」
溫悲栩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沈時風坐直了笑道：「這水二小姐看起來不是個輕易能被你哄騙的，比起你這冷冰冰的樣子，你大哥那副溫文爾雅似乎更有效果吧。」
「不必理會他，他後院十幾個女子，我就不信水千秋還敢往那個火坑裡蹦。」
溫悲栩輕笑中還帶著一抹深意，對著臨淵淡淡的吩咐道：「明日請各府小姐公子游湖。」
「是。」
水千秋這一覺就睡到了次日清晨，腦子也格外的清醒，一早跑了步更是神清氣爽。
「小姐，昨日夫人差人來過，說今日世子邀約游湖，讓您和大小姐一起去呢。」
秋葉給她遞了巾帕，水千秋接過手擦了擦臉，道：「三妹妹和四妹妹不去嗎？」
「三小姐不喜人多的地方，四姑娘膽子又小還是庶女，更不會去了。」
「那就回稟了夫人，我身子不爽，便也不去了。」水千秋可沒忘記昨日那個世子爺無事獻殷勤的事，今日他又來請游湖，沒什麼算計就怪了。
「二妹妹怎的身子不爽？我瞧著精神頭倒好呢。」水千姿帶著人浩浩蕩蕩的走了過來，水千秋嘆了一口氣——她怎麼來了？
「實不敢瞞大姐姐，我這掉了一次池塘，心裡對水怕的緊，更別提是游湖了。」水千秋一副真的害怕的樣子，而水千姿想的則是，上次她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出醜，這次也是個好機會啊。
「二妹妹別怕，這次大姐姐陪著你，保證你不會出事。你快些梳妝吧，馬車正在外面等著呢。」
水千秋張口還想推脫，水千姿卻不聽了的樣子，坐在一旁等著她。
她無奈，只能讓秋葉和綠枝替她梳妝。她之前的舊衣服都被拿走燒了，這會兒只能穿著剛送來的新衣裙。她見水千姿一身素色，心念一動選了一身紅色的長裙。
她可是看過小說的，穿這種顏色艷麗的多半都是張揚的人，而這樣的人是不會讓人眼前一亮的，畢竟女子多的時候，鶯鶯燕燕爭相比美唯有素雅才引人注目。
水千姿一等她梳好妝就拉著她出門了，水千秋坐在馬車上聽著她嘰嘰喳喳的說著虞州府里的八卦事。
「二妹妹，到了。」水千姿著急似的先下了馬車，這會兒岸邊的亭子里已經站了不少人。
水千秋打了個哈欠也下來了，果不其然岸邊的女子一個個花枝招展，自己也是那花枝招展中的一個，想來應該不會引起太多人注意吧。
水千姿一下馬車就扎進了人堆里，水千秋不喜湊熱鬧，也自認與她們沒有什麼共同話題，便獨自走到了岸邊垂柳下，欣賞著湖中美景。
「小姐，您也該過去同那幫小姐們說說話。」綠枝在一旁忍不住勸道，自家小姐怎麼什麼都不爭啊，一點用都沒有。
水千秋揪著垂柳，道：「有什麼話可說的？左不過是家長里短胭脂水粉，我不懂的湊過去了也是無用。」
「那小姐就自己在這兒，瞧著多……可憐啊。」
水千秋也知道，自己就像是學校時期被孤立的學生，但她是自願的。不是什麼人都一定要與人為伴，安靜而自在也是好的。
「請問，是水家的二小姐嗎？」水千秋回頭，就見一青衫男子對著她微微行李，她拿起團扇遮擋了半張臉，還禮：「是，請問公子是？」
「在下溫卯，二姑娘為何獨自一人自此，怎的不過去與其他姑娘們一起閑聊？」溫卯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讓人一看便心生好感。言語更是有禮，只是水千秋卻微微往後退了兩步。
「我話少，去了也是閑聽，倒也無趣。」
水千秋又行了禮，不等溫卯再說話，便又開口：「男女授受不親，溫公子請便。」
語畢她便繞著垂柳的另一側躲開了溫卯，旁人或許都覺得溫卯溫柔有禮，可偏生她不這麼覺得。
「這溫卯又是什麼人？」不怪她不知道，原身從來不出府，對外面的人事更是充耳不聞，整日里抱著女誡看個沒完，都要待成傻子了。
「是肅清王府的庶長子。」秋葉接了話，水千秋挑挑眉——怕是今兒這事王氏也該知道了，麻煩啊。
她這一愣神的功夫，一群小姐少爺們便走到了她的附近，水千姿更是先人一步挽著她，道：「船已經到了，二妹妹不會是不敢上吧？」
「是啊，我膽子小，大姐姐就別為難我了。」水千秋是真不想上那個船，與其上去聽她們嘰嘰喳喳，不如自己一個人在岸邊觀景呢。
水千姿還想說些什麼，只聽不知道誰喊了一句世子來了，一群人便都齊刷刷的靠了過去，連水千姿都鬆開了她，往世子那邊靠攏。
水千秋像是得了解脫一般，走向了涼亭。溫悲栩個子高，目光越過人群一眼就看到了正往亭子里去的她。
也看到了端著一盞點心走過去的自家大哥。
「二姑娘，瞧你出門這麼早，應是沒吃早膳吧？我這有點糕點，你先墊墊肚子吧，別餓著了。」溫卯將點心放到了她的面前。
「多謝溫大公子。」水千秋掙扎了一會兒還是伸手拿了一塊吃，她早上的確沒吃飯就被水千姿給拉了出來，點心確實好吃，溫卯見他吃的歡喜又把糕點往她前面推了推。
水千秋輕輕一笑，這笑容卻讓溫悲栩不開心了。打發了面前的眾人，他抬腳走到了亭子里。
「大哥，往日里你最喜歡熱鬧的，今兒怎麼轉了性躲到這清凈來了？」溫悲栩神情還是淡淡的，溫卯輕聲說道：「瞧著二姑娘不大合群，怕她不適應呢。」
「這眾人都上了船，大哥怎麼好特立獨行？這不是給二姑娘找麻煩？」溫悲栩委婉的提醒了一句，水千秋反應了過來，起身行了禮匆匆往船上趕。
所有人都上了船，那不上船的她就成了與別人不一樣的人，更容易引起麻煩。加之剛剛兩次與溫卯獨處，難免有人利用這個做些口舌是非，自己剛剛大意了，竟然忘了這一點。
溫悲栩見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眼底浮現著淡淡的笑意。
「二弟難得對女子如此上心，卻怕是襄王有意神女無夢了。」溫卯被攪和了好事臉上依舊不顯分毫，溫悲栩眯著眼睛，不與他多爭辯轉身跟著上船了。
「二妹妹，剛剛世子跟你說了些什麼？你竟是肯上船了。」水千姿故意說得大聲，引得不少女子目光不善的看向她。
水千秋垂眸，低聲道：「世子不是與我說話的，溫大公子剛好在亭子里歇息，他們之間的對話罷了。」
「原是如此，我還以為世子對妹妹情有獨鍾呢。」水千姿捂著帕子嗔笑，水千秋垂眸沒有再多解釋。
「情有獨鍾？難不成上次二小姐無故落水，落進了世子爺心裡不成？」
上次在水府溫悲栩忽然提出去院子里閑逛，卻左逛右逛直接走到了水千秋的住處。在場的人心裡都覺得狐疑，而剛剛世子又在她身旁不知說了什麼，這能不讓人胡思亂想嗎？
溫悲栩默默的觀察著，覺得眼下是個好時機，挑眉走了過去。
「還真……」
「還真是冤枉我了，剛剛世子爺的確跟我說話了，說的卻是讓我不要再打肅清王府的主意了，離他和大公子都遠些，我這心裡聽到難受，便離開了。若真的像是各位想的那樣，到還好了，那有什麼難以啟齒的？」
水千秋就知道溫悲栩要說話，可不管他要說什麼，她都不能讓他張這個口。一旦他說話了，與自己的形勢更不利。
旁邊不少姑娘聞此都掩嘴嘲笑，水千秋自己也不在意，趁她們不再為難自己索性躲遠了些，免得再招禍端。
溫悲栩沉眸盯著她，旁人看到這目光只會覺得水千秋說的是真的，世子厭惡她，並沒與想到別處。
而此刻他心裡卻像是著了火一般，燎的他不舒服。她為了堵住自己的嘴，連名聲都不要了？怎麼就不想想她說了這話之後，回去她爹能饒了她？還以為是個聰明的，結果竟是個笨蛋。
水千秋倚在角落裡的船欄上，綠枝和秋葉站在了遠處，看著別人家小姐的奴婢有吃有喝還能與貴人說上話，她們這心裡都不是滋味。
「小姐，您剛剛怎麼不說實話啊？」綠枝很是不懂，水千秋苦笑了一聲，並沒有說話。
溫悲栩盯著她那抹苦笑若有所思，似乎這場游湖好像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