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意外之喜
晚間，府里送走了賓客，水千秋自己的院子裏也做上了晚膳，只是還沒等吃呢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過來了。
「父親夫人安。」水千秋恭恭敬敬的行了禮，眼下她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縱使不甘願也不能讓人尋了錯處出來。
水老爺坐在主位上，看着院中陳舊的擺設也沒有說什麼，秋葉奉了茶上來，水老爺只是聞了一下便放下了茶杯：「今日為何落水？」
「女兒也不知，本在池塘邊喂著魚，好似身後有人推了一把便不慎跌入池塘。至於是誰，女兒沒有看見。」
水千秋說的是實話，原身不是故意掉進池塘里去的，而是被人推下去的。
「難道不是為了賴婚？」水老爺有些不善的看着她，水千秋低垂眼眸輕聲道：「女兒怎會如此糊塗？在這麼重要的場合為了賴婚故意跳水？豈不是敗壞了府上的名聲？」
王氏捏著帕子點頭說道：「是呢，二姑娘斷不會如此糊塗，想來其中定是有誤會。」
「到也希望是誤會，別的讓外人以為二妹妹是怕我嫁的好了，高處她一等來故意這樣子做的，攪黃了宴會。」水千姿幽幽的嘆了口氣，水千秋微微挑眉：「大姐姐怎麼會如此想？我們姐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便是我嫉妒大姐姐，又怎麼會拿自己清譽做玩笑？身為水家的女兒，這點氣節還是有的。」
這話說的水老爺心裏頗為滿意，臉上的不善也收斂了許多，看着她關心道：「今日落了水可傳府醫看過了？沒發熱吧？」
「多謝父親關懷，女兒並不覺身子不爽，向來是往日裏粗活做多了，身強體健也不易受病。」水千秋一副溫順的樣子，倒是水老爺聽見女兒這麼說，不免有些埋怨的看着王氏：「你是怎麼管理宅院的？你看看二姑娘這裏的破舊的，平日裏連個丫鬟都沒得使，如此有失公允傳出去不讓人笑話？」
王氏神情有些委屈，起身行了禮說道：「是妾身的不是，往日裏竟也不知道這幫子刁奴如此怠慢了二姑娘，二姑娘性格又是軟的，從不與妾身說。妾身已經買好了粗使丫鬟婆子，稍後便會送過來了。」
「嗯，是該如此。這院中的陳設太陳舊了，還是嫡女呢讓人看見了不笑話？你好些打點着，別落個苛待嫡女的名聲。」水老爺淡淡的說着，王氏福身應道：「是，妾身知曉了。」
水千秋心下瞭然，這父親今兒這麼關心她，倒不是為了那點子親情，而是為了自己的名聲。
「多謝父親和夫人的關懷。」她依舊是恭敬的行禮，水老爺也沒多做便離開了，本是要來興師問罪的，但她的幾句話也讓自己沒了挑錯的由頭。
處處以水家的名聲的着想，他又怎麼責罰？這要是被多嘴的奴才傳了出去，那可是會影響仕途的。
「對了，往日二姑娘院裏的一應份例都別少了，這茶葉也別再喝了，不新鮮。若是有人苛待了你，儘管告知父親，我給你做主。」
水千秋福身，也沒有太大的喜怒，依舊溫順的說道：「是，女兒知道了。」
王氏沒有跟水老爺一起走，而是留了下來，正好買來的粗使丫鬟也都送了過來，她握著水千秋的手，柔聲道：「這些年你受苦了，往後有什麼委屈也儘管跟母親說，知道嗎？」
「多謝夫人。」
王氏拍了拍她的手，又叮囑了下人幾句便帶着水千姿離開了，水千姿臨走之前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那神情彷彿是在說——你別得意的太早！
水千秋壓根沒往心裏去，她倚在軟椅中，看着那發酸的茶葉嘆了一口氣。
「二小姐，該去沐浴了。」秋葉過來收拾著茶盞，順便輕聲的提着醒。
她起身去往浴間，秋葉身為貼身丫鬟自是要跟着伺候着，水千秋泡在木桶里，眼前是淡淡的霧氣：「秋葉，你今年多大了？」
「奴婢十六歲。」秋葉給她梳着長發，水千秋側頭看着她：「瞧着你倒像是個穩重的。」
「奴婢讀過幾天的書，知曉傲不可長志不可滿的道理。既奉命伺候二小姐，自當忠心為主絕無二心。」秋葉慢慢的給她洗著頭髮，水千秋輕笑了一聲：「也是個聰明的。」
她沐浴好了便坐在銅鏡前由著秋葉擦拭著身子，外面傳來了乒乒乓乓的聲音，秋葉看了一眼，擔憂：「要不奴婢去看看？」
「不必，由着她去吧。」
綠枝倒了盆子裏的水又撒氣一般的將盆子扔了出去，都是貼身的丫鬟憑什麼自己就要做這些粗活累活？她瞥了一眼屋中的人，忍不住瞪眼——一個不受寵的小姐，又能得意幾天？
次日一早水千秋便穿了一身緊緻的衣裳，隨手將頭髮挽起便在院子外跑步。晨練對她來說是必須的，這是前世養成的習慣，這副身子骨本就羸弱，若再不鍛煉那便是任由他人拿捏的。
秋葉起來的開始打掃院子的時候，她已經跑得滿是是汗，正準備休息了。
「小姐，水備好了，去沐浴更衣吧。還得去給夫人請安呢，莫遲了。」
水千秋點點頭，擦了擦額頭的汗去沐浴了。出來的時候秋葉也將早點都備好了，她囫圇吃了兩口，便急匆匆的去了王氏的長青院。
「難得二妹妹會出來請安，倒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水千姿看着她眼底便滿是不遮掩的嫌棄，水千秋不介意，微微一笑道：「既都是水府的千金，自然該來給主母請安敬茶。」
水千容頗為怪異的看了她一眼，怎麼二姐掉池塘里一次，性子還變了這麼多？她往日裏可是最怕母親的，更別提主動來請安了，恨不得在自己的院子裏自生自滅。
水清柔一直低着頭不言不語，只是偶爾會瞥幾眼，眼裏也滿是關心，好似在擔心她昨日落水的情況。
「幾位小姐，夫人請你們進去。」夫人身邊的王媽媽出來迎了她們幾人進去，水千姿不屑的看了水千秋一眼，自己先走了進去。
「給母親請安。」
王氏擺擺手，滿臉的笑意，看着水千秋來了微微吃驚：「二姑娘也來了，快些做吧。昨兒睡得可好？夜半可難寐？」
水千秋起身淡淡的福身，溫聲細語的說道：「多謝母親掛懷，昨日睡得很好，並不曾有惡魘。」
「那就好，你這孩子，規矩忒多了，坐吧。」
王氏一副好母親的樣子，水千秋也配合著她演戲。只要王氏掌權一天，她就得表面恭順一天，直到她能挺直腰板說話的時候，方算結束。
這期間王氏也是對她頗為關心，水千姿心裏不滿，等到請安之後出了院子，她拉住了水千秋。
「你以為你上趕着巴結母親，母親就會疼愛你嗎？別做夢了，那是我娘。」
水千秋對她的挑釁不以為然，淡淡的點頭附和道：「大姐姐說的，妹妹自然清楚。」
「看看你那小家子氣，跟你娘簡直一個德行。我問你，你是怎麼勾搭上肅清王世子的？」水千姿握著拳頭，昨日世子爺非要散步，拉着一眾人拐到了二妹妹的知梅閣來。
而是昨日二妹妹落水也是世子爺身邊的侍衛去救的，可他的侍衛若沒有他的意思，又怎麼會去救人？
水千姿心裏愛慕世子爺已久，想到這裏妒火中燒。
「什麼世子爺？」水千秋倒是不解，原身的記憶中似乎沒跟什麼男子扯上關係，長這麼大別說外男了，自己父兄都沒有見過幾面，哪裏會認識什麼外男，還是位世子？
水千姿冷笑了一聲，道：「少裝模作樣了，你若不是勾引世子，他又怎麼會讓自己的侍衛救你？又怎麼會帶着父親來的你院子，不是為了幫你還是為了什麼？水千秋，你最好離世子爺遠點，否則別怪我不講情面。」
「我並不曾認識什麼世子，他所作種種為何我也不清楚，若有疑問大姐姐自該去問他。至於情面，大姐姐何時與我講過情面？」
水千秋對着她微微點頭，不等她再說別的，便開了口：「大姐姐慢走，妹妹先回去了。」
水千姿咬唇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狠毒。
她似乎感受到了身後的視線，微微側頭見此心中默默的嘆了一口氣，拿着帕子緊緊的攥在手中，有些事不是怕了就能躲掉的，既然沒辦法和平相處那就得為自己謀個活路了。
她低頭想着，目光卻無意間瞟到了自己手腕上的一個印記，一個水滴形狀的印記，半個銅板大小。水千秋記得原身手上是沒有印記的，那這個是哪來的？她下意識的用手指輕輕擦拭，看見眼前的情景卻猛地頓下了腳步。
「小姐，怎麼了？」綠枝和秋葉不解的看着忽然停下來的小姐，水千秋搖搖頭，手指不動聲色的又擦拭著印記，這才抬腳繼續走。
任誰都不會知道，剛剛水千秋的面前，有着一個半透明的方格子，而那格子是一個隨身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