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修錯字)

第十一回(修錯字)

?這寧府之事,如同小石頭投入大海般,竟在京城中半點波浪未起。梓莘聞得之後,只是略略皺眉,雖一早知道賈敬早晚迷上修仙,卻不知道其中居然還有那僧道二人之事。說來也奇了,似乎兩人所到之處總有劫難發生。想罷,梓莘不覺莞爾,方記起書中似有提及這兩人是拿著補天之石,隨一干痴男怨女下凡走遭,想來自己如今也是「怨女」中一人吧。如此,自然不免想起那位「痴男」來,一時居然晃神了。

錢媽媽捧著賬冊笑眯眯的掀簾而入,見梓莘歪歪靠在錦褥之上,手中團扇輕搖,似是全然不知自己進門。平日里,梓莘是最警醒的,每每自己剛剛進堂屋,她已知曉。如今見梓莘如此,臉上笑容不覺更甚,出聲輕喚,「姑娘。」

梓莘聞聲回眸,卻見錢媽媽帶著揶揄的笑意瞧著自己,不覺臉頰一紅,暗怪自己大意。都是那人惹的禍!心中沒由來的責怪起賈赦來。

錢媽媽抬眼瞧著梓莘表情外露的模樣,心中暗暗高興起來。自打到了梓莘身邊,她對自己雖客氣有禮,銀錢之上也未曾小氣過,卻總覺得少些什麼。如今瞧著梓莘這等模樣,到底不把自己當外人了。不過,她還是怕梓莘當真羞惱,幾步上前把手中賬冊放在炕幾之上,靜待吩咐。

梓莘瞧著幾本嶄新的賬冊頗為不解,她抬眉詢問的看向錢媽媽。這下子,錢媽媽終於綳不住了,笑出聲而來:

「哎呦,我的好姑娘,可不是您早上吩咐我把那上半年各田莊店鋪出息賬冊拿給您的?」

梓莘猛記起晨間自己的指派,當下抽出帕子掩嘴輕咳幾聲,裝模作樣的翻開了賬冊,心中卻不免腹誹:男人果然靠不住!前幾日還信誓旦旦,這些天卻不見人影。也不知道忙些什麼,居然連擎蒼齋也不回了。又一面慶幸自己明智,沒有被那日賈赦言語所惑。可是,明知如此,心中卻有一絲不明的惆悵蕩漾開來。

錢媽媽瞧著梓莘哪裡是看賬冊的樣子,卻有不好點明,唯有上前幾步笑道,

「還是姑娘有先見之明。這次只是讓幾位管事帶了賬冊上來。瞧著那兩頭都盯著咱這裡呢。」

聞言,梓莘那點子女兒家的小心思終於歇了。想著那史氏與王氏動作,不覺好笑。這次端午收了店庄出息,她倒是沒著急做那散財童子到處派發節禮。這賈敏倒是有心,派送年裡時沒忘了梓莘外家,卻被史氏攔了。梓莘也不聲張,自行命人備了節禮送去。倒是太子處,史氏準備的格外用心。對此,梓莘也不予置否,聽其任之。

再說那王氏,雖小月坐蓐,卻不甘放手這府邸大小事務。史氏雖從未放權給她,到底這兩年來她從旁協助,在府邸內安插了不少人手。這次端午,王氏本意要給梓莘難堪,如今換成了賈敏,只是吩咐那些人做事更加隱秘些罷了。

梓莘見賈敏忙碌,便把李媽媽,錢媽媽另位暫與賈敏。如此,王氏所按之人倒叫賈敏好一頓收拾,此致兩人那不可言說的梁子真正結下了。

其實,那王氏心中還有不可與外人言說之結,便是那賈敏未來夫婿林如海了,此刻暫且不提。

先說這端午時節賈府非但沒出錯,而且主僕盡歡,大夥甚至滿意。如此這般,賈府眾仆對賈敏評價頗高。有女如此,史氏也甚感欣慰,對著梓莘的臉色卻越發不好了。

梓莘合上賬冊點頭輕笑,那一些些不安的心緒如今已經抹平。她心中深深吐出一口氣,面上卻不顯,只是笑道,

「有勞媽媽了。我想著大妹妹佳期應是近了。這次秋闈林家姑爺不管是否高中,都是要與妹妹完婚的。媽媽且看著準備賀禮,到時與我過目,且媽媽記得另外準備二百兩銀票與我。」

「哎!姑娘放心。這次協助大姑娘時,我冷眼瞧著她倒是個好的。穩重,知理,性子也頂頂爽朗的。我瞧著也喜歡呢。」錢媽媽管著銀錢之事,性子頗為磊落,凡事卻容易非黑即白。聽聞她說起賈敏,梓莘暗暗好笑,卻也不多言反駁。

想那黛玉妹妹的可是生得了七巧玲瓏心,若不是有賈敏這樣母親,哪裡會有黛玉那等女兒呢!只是人心多變,又怎是一兩天可知的?

「哦,還有呢!按您的指示,上半年的所有出息均換成銀錢已入了錢莊。京城田莊一切安好,無論姑娘想吃些什麼即可讓人送了進來,到無需另外採買。」

梓莘點頭,說了這會子話,居然有些累了。錢媽媽瞧著梓莘一副奄奄的,沒什麼力氣模樣,暗自決定要報了孫媽媽,當下便抱著賬本辭去。梓莘又斜斜靠在一邊,心中無端的又頗為煩悶,連修鍊都打不起精神。

日子渾然不覺,這轉眼,居然已經過了中秋。王氏見賈敏打理府邸有聲有色,待一月坐足,便早早請了史氏安,表示身體已康健,不好再讓妹妹辛苦,自願接手。因與林府早有默契,賈敏婚期應該就是定在年末,故史氏便允了王氏之求,命賈敏安心備嫁。

大戶人家的女兒嫁妝自然是從出生起一點點準備著。可史氏只有賈敏一女,自然想要她嫁的風光,可這三年內為兩子娶親,雖未動搖府中根本,到底去了不少財物。思及史氏對梓莘不滿之意漸濃。

那王家自從女兒定了榮國公的嫡次子,就起了不一樣的心思。雖說梓莘的情況與別家不同,可到底不能讓女兒因嫁妝懸殊而抬不起頭,愣是加足了嫁妝。雖無法比擬梓莘,到底也此別家盛了三分。如此,史氏在聘禮之上不好小氣。

待得長子娶親,一則賈赦是嫡長子,二則有了王氏聘禮做比,送到梓莘處的自然是更勝幾分。如今雖二位兒媳婦皆已進門,那些東西也大多隨嫁妝而回,到底成了媳婦們私產。如此,史氏到底心有不平。

這史氏心中不愉,待到兒媳婦請安之時便露了出來。梓莘察言觀色,爽快遞上了早就準備好的二百兩銀票,且許諾另有物件會親自交於賈敏。雖然這字數史氏並不滿意,卻著實不少。尋常人家再添加一二,直接夠嫁女了。

梓莘此番動作倒是惹惱了王氏,見梓莘出手大方,她暗自咬碎一口銀牙,卻不得不隨禮而出。只是到底不願出了太多,便給了史氏送去一百兩銀票,口中稱不好越過大嫂了去。此番,史氏一邊怨恨王氏小氣,一邊又埋怨起梓莘給的太少,讓王氏拿捏住了把柄。

待到秋闈之後,從姑蘇傳來喜訊,得知林如海高中解元,史氏就歡喜的忘了埋怨。

次日,林家夫人親自上門,給予了史氏幾個日子選擇,細細琢磨,兩家商訂了十一月二十這日迎娶。如此到底雙喜臨門,兩家各自喜不自甚。

得了賈敏出閣確切日子,王氏躲在房中,幽幽想起往昔之事。

還在閨閣之內,母親也曾經說起過林家兒郎。林家只一獨子,家產豐厚,雖如今沒有世襲之爵,卻聽聞那位讀書勤勉。十五六歲的時候便過了童生試,此後更是拜於當世大儒名下。是個不錯人選。她聽了,自然是歡喜願意的。

王家規矩頗重,她又怎好告知母親,那一年在姑蘇外祖母家,只是驚鴻一瞥,林家獨子玉樹臨風之貌便上了她的心頭。而後,她母親也曾託了相熟姐妹前去試探,卻了無音訊。

沒多久便傳出這林家兒郎定了榮國公府嫡女。又不多日自己的婚事也有了著落。那時的她一心想要見一見那榮府嫡女,到底是何等模樣,自己居然會輸給她。

待到嫁入賈府,見到賈敏之後,心中不覺氣惱萬分。這賈敏雖生的花容月貌,卻根本不似她那般持重。無論吃穿用度,還是行事做派,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名字居然還隨了兄長排行,這府邸真是沒有規矩。

王氏暗自不甘,這賈敏不過是國公府嫡女,毫無出彩之處,可見那林家也是趨炎附勢之徒,便心中鄙夷了一把。可如今聽到那人高中,王氏心中還是不可抑制的泛起漣漪。

當初嫁入賈府,人人都道她嫁的好。成親當日,見到了夫婿,她頗為失望。也曾耳聞那賈府嫡子相貌出眾,如今瞧著與那人相去甚遠。好在夫婿還算親厚,便也不多想了。

第二日認親之時初見賈赦,若是不是固有的定力,王氏覺得自己當下定然要失態了。居然有男子生的那等模樣,再想想自家夫婿,不敢相信兩人是親兄弟。

等見到賈敏,她發現,原來這府邸最平庸的居然就是自己夫婿了。不甘,嫉妒?王氏不知自己到底惱怒什麼。卻覺得此刻若是不宣洩出壓抑的不滿,怕是要瘋了。她暗捏拳頭,當下了新打算。

秋高氣爽,午後也不覺炎熱。賈赦風塵僕僕趕回擎蒼齋,卻止步於院門前,心中五味雜陳,不知道如何表述。離京數月非他所願,那日離去前,他與梓莘似乎有所緩和。卻不想這一走就是數月,直接從初夏進入了深秋。連那中秋都未趕回相聚。若是那日梓莘曾經有些心思,恐怕如今也淡了。

院門吱呀而開,裡頭露出一張欣喜俏麗的臉龐,歡快稱道,「大爺回來了」。賈赦冷顏瞧那人一眼,當下也不做停留,只往堂屋東廂而去。

梓莘握著筆抄經書練字,聽聞賈赦腳步聲,手一頓,白紙上暈開墨點。梓莘胡亂處理了那紙團,抓起話本斜靠在錦褥之上,心中開始默念安神篇。

此次別離居然三月有餘,起初對於賈赦避而不見,梓莘略有惱怒。漸漸的,她氣平了,想著成親以來的點點滴滴,更覺沒有讓自己淪陷徹底,實乃明智之舉。平了心恢復往日生活,卻不覺加快修鍊進度,若是突破了境界困頓,找到了解脫之法,也可早日離開此地。

可是如今聽得那人腳步聲不知為何,竟覺心中頗酸,眼底居然濕潤了。

梓莘猛然丟下話本,坐直身子,堪堪對上了那雙桃花瞳。四目相對之際,梓莘只覺得心突突跳的厲害。。.。**.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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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歪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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