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龍老座談
自上官宏離開后已經過了兩天，卓岳終於清醒。看著潔白的房頂，卓子軒說的那些話在他的腦海里回蕩，用手捂住眼睛不讓眼淚流出，「只是一個夢么？」
如果是夢那未免也太真實了，甚至能夠回憶起那個溫馨房間里一切擺設，以及父親消失之前那雙滿含深情與愧疚的雙眸。
床上躺了許久之後他才意識到這是個陌生的地方，摸著纏滿紗布的肚子想起暈倒前看見的那道身影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他試著在房間里走了兩步，身體只有一點輕微不適，似乎那道巨大的傷口只是他在恐懼下產生的錯覺。
走出房間，映入眼帘的便是雕刻著龍鳳花紋的古木樓梯。他被栩栩如生的雕刻所吸引，怔怔的凝視著龍鳳圖案，忽然升起一股荒誕的感覺——似乎它們是鮮活的，有生命的一般。
正在櫃檯后擦拭著茶具的龍老見他下樓，微笑著說道：「醒了。」
卓岳這才發現自己是在昨晚那家茶屋內，如此說來救下自己的就是那個倒茶的女人。
他的心中有點不知所措，向老人鞠了一躬說道：「謝謝。」
「不用多禮，況且也不是我救了你。」龍老示意他直起身子，指向一旁跪坐式的茶桌，「坐下休息會吧，嘗嘗我們的靈茶。」
卓岳依言坐下，在店內張望了一圈，沒有看到昨天晚上那個冷艷的女人。
龍老端著茶壺和器具坐到了他的對面，一邊做著令人眼花繚亂的沏茶步驟一邊說道：「蘇陌出去了，就是救你的那個人。你都昏迷兩天了，沒關係嗎？」
卓岳一驚，沒想到自己竟然昏迷了這麼久，一時間竟然不知能說些什麼。
見他沉默，龍老也沒有介意，倒出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水推到他的面前，「試試看，對你的身體恢復有好處。」
卓岳聞言端起茶杯小心的嘬了一口，這才發現裡面的茶葉閃著星星點點的綠光，喉嚨處也感到一陣清爽很是神奇。
「如何？」龍老滿是笑意的問道。
「很神奇，感覺身體輕鬆了不少。」
「你應該有很多疑惑吧，不問問嗎？」
卓岳自然不可避免的想到夏芙，猶豫了一會他才開口道：「夏芙......那個到底是什麼。」
「她是妖魔。」龍老淡淡道。
他的心裡其實早就有所猜測，可得到確定之後心中不免暗自難受，而後又問道：「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神仙？」
龍老忍俊不禁，搖搖頭道：「有沒有神仙我也不知，但是修仙者真實存在。」
在他震驚的目光中，龍老的身體離開座位就這麼盤著腿漂浮在空中。此刻他的心真是亂到了極點，一直傻傻的看著龍老那和藹的雙眼，無法言語。
「我之所以會和你說這些也與你本身有關，若你真的是一個普通人我只會抹去你相關的記憶。」龍老將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將向說明，「你是否發現自己的身體有什麼變化，或者多了一些記憶？」
卓岳瞬間明白那根本不是一個夢，卓子軒是真實存在的，那個男人真的是他的父親。
頓時，一股眼淚不可遏制的就要流出，卻被他生生的憋了回去，不想讓龍老看出異樣。
他閉上眼睛仔細的回憶腦海里的記憶，發現真的多了一些從未見過的記憶——他站在一間布置溫馨的客廳內，沙發上躺著一個不大的嬰兒。
「卓岳」靜靜的看著沉睡中的小不點，短暫停留後轉身走進裡面的房間。房間內空空蕩蕩，沒有任何東西，他走到中間，突然一劃手掌，鮮血湧出，一顆顆滴落在地板上。
空無一物的地板上突然出現一個白色石盒，鮮血全都被石盒吸收之後變成了紅色，隨著一聲響動，石盒自動打開了，露出裡面擺放的兩本古籍。
記憶在這裡戛然而止，不論卓岳怎麼嘗試都像是身陷一團遮天雲霧內，再也無法看到後面的場景。
除了這段記憶之外，還有一段數千字的古文，不過他全然不懂。並非是他的語言功力不夠，而是其中的內容都是他聞所未聞，無法理解。
「如何？」龍老問道。
「沒有。」他沒有忘記卓子軒的囑託，這些東西不能出現在道宗修士面前。眼前這個和藹的老人到底是什麼身份他不清楚，但他還沒有傻到會將一切透露出去。
「哦？那看樣子是我弄錯了。」龍老似乎相信了他的話，很快一揭而過，「對了，要不然你留在我這裡工作吧。」
卓岳有點驚訝，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想要留下自己，呼吸驟然一滯，本能的產生一絲戒備。
「蘇陌喜歡四處晃悠，弄得茶屋裡時常沒有人在。我到是覺得你很合適，相應的我也會支付給你修鍊必須的靈石。」
卓岳有點心動，他對這個修行界全無了解，留在這裡能夠請教老人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不過他還是謹慎道：「冒昧的問一句，您這裡好像幾乎沒有客人。」
「哈哈哈」
龍老大笑起來，中氣十足，把卓岳嚇了一跳，「經歷過這些，你還認為我這茶屋僅僅是賣茶？」
「你也不用害怕，又不是第一見我和蘇陌，還記得太陽花敬老院吧，李天齊你總是認得。」
卓岳正鬱悶，憑蘇陌的相貌和氣質任何人只要撇過一眼都不會忘記，自己不可能毫無映象。待聽到敬老院和李天齊后，這才瞪大了眼睛，不確定道：「您是龍大爺。」
「想起來了，虧你還幫我按過摩，這麼久都沒認出來。」龍老說出這話的時候完全沒有想過，如果不是蘇陌的提醒，他自己也沒認出卓岳來。
卓岳苦笑著摸了摸後腦勺，那時候龍老和蘇陌都頂著帽子，臉上戴著一副超大墨鏡，從頭到尾也沒摘下來，他能認出來才怪呢。
不過，有了這層關係他的戒備心消退不少，也答應留在茶屋幫忙。只是沒想到，那個看上去走路都艱難無比的李爺爺竟然會是一位神通廣大的修仙者。
兩人又聊了一會後，卓岳離開了茶舍趕回學校。失蹤兩天杳無音訊，還不知道宋玉會急成什麼樣子。
果然，剛回到捨身正迎上宋玉充滿怨念的表情，恐怖到可怕。
「睡神，兩天沒回來打你電話也關機，我差點就要報警了知道嗎？」宋玉掐著他的脖子不停的搖晃，心中卻總算鬆了一口氣。
被他這麼一鬧卓岳的心情也好了許多，直接將他找到工作的事情說了出來。
「什麼情況？我以為你失蹤兩天是因為和那女孩進展神速，怎麼突然變成找工作了。約會到底怎麼樣了？」宋玉被這神轉折下了一跳。
「她走了。」卓岳只有簡單的一句。
宋玉頓時不再追問了，以為那個女孩是因為嫌棄卓岳沒錢離開了，所以他才會去找工作。
「那你上課怎麼辦？」宋玉問道。
「反正也沒怎麼去過，還擔心這個。」卓岳知道宋玉捨不得他離開，宿舍原本四個人，因為受不了他們兩個詭異的作息時間因此搬走了兩人。
如今他也要走了，就只剩下宋玉一個人，龍大爺交代過絕對不能向普通人透露修士的存在。更何況他的身份成謎，從卓子軒的話中能聽出修行界有他未來需要面對敵人，胖子和他再一起或許也會有危險。
宋玉沒有阻止他，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即使他和卓岳的關係再鐵，再怎麼捨不得也不會出聲挽留，這就是男人之間的感情。
卓岳給了宋玉一個擁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原本他並沒有著急回到茶舍，可在回來的一路上又有新的記憶浮現——「卓岳」的懷裡抱著一個嬰兒在黑暗中奔行，不時回頭張望，似乎背後有什麼東西在追趕他們。
卓岳意識到在自己父親的身上一定發生了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也正是這些事情導致他的死亡，導致他成了一個孤兒活在別人的白眼之中。
一想起這些讓他如何能不著急，如何不生氣。他曾想問問龍大爺是否知道卓子軒這個人，可是他不敢，在沒有弄清楚他的父親因何而死之前，他不能透漏自己是卓子軒的兒子。
另外，他不明白為什麼卓子軒絲毫沒有提到他的母親。父親是修士，那麼他的母親也很有可能也是修士。
想要了解這些，就必須儘快融入修行界，這樣才能打探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收拾完以後，宋玉將他送到校門口，「自己小心一點，以後別總突然倒在地上睡覺，嚇到老闆直接給你開了。」
卓岳再次給個宋玉一個擁抱，嗜睡的毛病隨著封印術式的解除消失了，總是昏昏沉沉的感覺一掃而光。
「行行行，別肉麻了，又不是見不到，大不了以後我按時上課，快滾吧。」宋玉裝作十分洒脫的樣子。
「走了。」這句話是對宋玉說的也是對他自己說的。
從今天開始他將踏入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