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另有他圖
宋明祈愕然，脫口而出道：「你是叫我反串慕白？」
慕白，是《國色》的男二，設定是武功高強而又風流俊朗的京都公子哥，神秘莫測，朝堂江湖兩手抓的權利弄潮兒！和女一凌霄有着亂七八糟的曖昧關係。
作者描寫這個慕白時，常用什麼「男生女相」「說是女子也不為過」這類的短句，作為把《國色》翻來覆去看了六七八百遍的忠實讀者宋明祈，不難猜出霍景煥想讓她演的角色。
霍景煥摩挲著下巴，說道：「這個角色的分量，比一個女三重要得多。能演好嗎？」
比預期中大一百倍的餡餅從天而降，宋明祈卻沒有第一時間接住，她盯着霍景煥，沉默半晌，才揚起唇角，「當然可以，謝謝霍先生給我這個機會。」
「謝謝你自己的長相和身高吧，我不是慈善家，如果你在片場表現太差，我會立刻換人。」
霍景煥說着，站起身離開病房。
……
呼出口濁氣，宋明祈打開手機自拍，準備一會在微博發個美美的自拍，向為數不多的粉絲宣告這個好消息。
「以後那樣的拍照姿勢，還是不要擺了吧。」
清純甜美的女生驟然響起。
宋明祈手一顫，手機掉到被單上，見病房門旁站着個「小女孩」，童花頭，淡妝，穿的是可愛風的連衣裙，設計卻意外的乾淨簡約不拖沓。
「霍總沒通知你嗎，我是你的經紀人，鄭秋秋，今年大學剛畢業，已經有兩年的工作經驗了。」
鄭秋秋臉上一直掛着程序化的假笑，初看還覺得有點可愛，看久了讓人心裏毛毛的不舒服……
宋明祈面露難色，還未開口說話，一沓文件砸在她隱藏在被子下的大腿上。
「這是簽約合同，確認無誤后就快千字吧，我才能把慕白的劇本交給你。」
說罷，鄭秋秋又丟了支筆過來。
咻——
不偏不倚，這支做工精美考究的鋼筆，正好砸在宋明祈鼻樑上。
「簽合同？簽什麼合同，不是直接跟製作方簽的嗎？」
宋明祈揉着鼻子，拿起文件一看，封面上黑色正楷字體清晰映入眼睛。
「辰星影業簽約條款……」
她輕聲念出那行標題。
霍氏集團的子公司，辰星影業，可是現下影視圈的龍頭，旗下有不少優質演員和知名導演。最有代表性的，便是將出演《國色》女一的雙冠影後秦慕嫣和前段時間榮獲國際大獎的陳琛導演。
宋明祈清楚自己的段位，是沒資格簽約辰星的。
意識到這一點后，她粗略瀏覽過一遍合同，然後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想起霍景煥方才在病房裏的出言不遜，宋明祈突然有點想笑。
那人還真是矛盾。
「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就要正式開拍了，慕白雖為男二，戲份卻和男一相當，好好熟悉劇本，別在片場丟霍總的人。也別把這件事透露出去，你的這次反串，算是個不大不小的亮點。明天我來接你，要聽話哦。」
鄭秋秋食指輕抬眼鏡，留下劇本之後，又像進來時毫無聲息的離開。
病房靜了下來。
宋明祈拿過劇本，卻沒有翻看的心思，她飲下幾口涼白開，打開病房內的小電視，習慣性調到娛樂頻道上。
「辰星為《國色》傾注了很大的心血，相信無論是讀者觀眾，還是未接觸過原著小說的純電視劇觀眾，都不會失望。」
霍景煥清冽溫涼的嗓音，通過光纖傳入病房。
電視屏幕上的他，一身黑色西服襯的身姿愈發俊挺，五官輪廓分明，眉眼間透著淡淡的疏離，落在他身上的陽光細碎斑駁。
面對鏡頭時從容不迫，條理清晰的談論起辰星影業的優勢。這份自信瀟灑，相當吸引眼球了。
學生時代的他，完完全全是另一種樣子。
宋明祈不由好奇，霍景煥在曼哈頓經歷了什麼，他才能有這樣大的變化。
嗡——
電話震動聲想起，宋明祈思緒被拉回來。
來電是一串「陌生」號碼，沒有加備註姓名，但電話那頭是誰，宋明祈一清二楚。
「幹得不錯，照這個架勢，宋城應該明後天就能出獄了。」
宋明祈冷笑，回道：「別開這種莫名其妙，惹人反感的玩笑。」
「外媒口中不近女色的霍景煥，對你這個青梅竹馬倒是格外優待，是我低估了你，也低估了人對幼時情誼的珍視程度。你就這麼心安理得的騙他，不會愧疚嗎？」
對方用輕浮的語調繼續說着，那無所謂又不知所云的態度，讓宋明祈心中很是窩火。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
宋明祈心重重一顫，嘴上卻很快回應，氣勢沒有絲毫減弱。
「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情。」
說完，她就飛快掛斷電話。
剛平復好的心境又亂了，宋明祈把碎發一股腦全都攏到而後，索性關了電視，換個更舒服的姿勢躺在病床上刷著微博。
【遇三流演員攔車，霍景煥稱：被訛錢！】
【害人流產，欺辱同學，扒一扒詐騙犯宋城之女的黑料。】
【宋明祈將出演《國色》？霍景煥的回答亮了……】
……
來回翻了翻，只有一個新聞標題又是「流產」又是「詐騙犯」的，像是一根魚刺卡在宋明祈喉嚨里，她看着那極高的閱讀量，忍不住也點進去。
內容半真半假，但對於事件的描述卻都格外清晰有邏輯，不像是了解到一點消息就貿然發出來的感覺.看到署名處寫着「爛蘋果娛樂周刊」，宋明祈不免有些窩火。
「真夠討人厭的。」
舉報屏蔽一氣呵成。
……
新聞發佈會結束后，霍景煥回到辦公室，他翻看着文件，似是突然想起什麼，「譚森，《國色》的監製是誰？」
「是祁望，去年公司不少優秀作品都是他監製。」
譚森很快回應。
霍景煥沉聲吩咐道：「把他換掉。」
微微一愣，譚森雖心中有疑，仍是應了下來，把這條安排記在隨身攜帶的備忘錄上。
「算了。」霍景煥很快再次開口，把手中文件隨手往桌上一丟，「直接開除，違約金不用公司的錢，從我的私人賬戶里取。」
「了解。」
……
《國色》開拍后，進度很快，一切都很順利，宋明祈爭了口氣，演技一直在水平線之上。三個月後，拍攝完成，殺青宴訂在溫莎酒店。
投資方霍景煥也很賞臉的決定出席。
「霍總一般不參加這種活動，此行算是給了你面子。」
鄭秋秋替宋明祈整理好裙擺，細細打量了一番，又搖搖頭，自顧自拿起另一件墨綠色的長裙。
店員像是個外人一樣獃獃站在旁邊，她是今天才入職的，聽前輩們說，上班經常會遇到女演員，沒想到她第一個遇見的，就是沒有什麼作品卻熱搜和話題不斷的宋明祈。
這服務熱情頓時被削減了一半呀。
「他要是不來才好，我也不太想去，畢竟不會喝酒，還得花錢買衣服。」
宋明祈毫無形象的張大嘴打哈欠，等到《國色》播出后，她再注意維持形象吧。拍攝期間全劇組所有的角色對外界進行了保密，這可能是霍景煥的營銷手段。
話說回來，她自己也很期待觀眾的反應。
一直在猜她宋明祈到底演了女一還是女二女三女配，沒想到吧，她演了個男的，還是坐擁千萬粉絲的高人氣角色。
輕抬眼鏡，鄭秋秋正色道：「這種活動以後會更多，你必須要適應，這次不去可以，你能確定霍總能罩着你一輩子？」
霍景煥這人想些什麼，宋明祈可從來沒有看出來過。這幾天的相處，她和鄭秋秋關係進了很多，她知道對方是真心想讓她好。
「我肯定是沒這個自信啦。」她嬉笑着回答，視線一抬，看見櫥窗后的街道上，走過一熟悉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