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一眨眼,竟已來到安梁三月有餘,時間如水流逝,倒也不覺得漫長,養病這期間一直待在宅子里,整日飄飄然,偶爾喝喝茶,晒晒太陽,日子過得好不瀟洒。

終於這一日,雲舒捨得出門了,一個人閑來無事跑到星落湖散步,這些個日子裡來,她一直過得很壓抑,雖然沒有什麼不好的消息,但卻開始迷茫和無所事事,原本強硬的目的開始動搖,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毫無弱點,向死而生。可能這就是她無聊之際的無病**,竟也覺得有幾分矯情,為了定定心,她想一個人靜靜,好好想想自己的計劃,也想趁有些事還未發生前,珍惜最後的友誼,畢竟當她做了那件事之後,她們之間就再也不可能坐下來安靜的談心了。

雲舒一個人穿著樸素簡單,白衣素衫,沒有任何多餘的點綴和裝飾,只一根玉簪固定頭髮,行走于山林溪水之間,綠蔭盛夏,清澈見底的水底還看得到幾隻小魚兒游來游去,青苔布滿石頭表面,溪間的石子堆下還有著幾隻小螃蟹和透明的小蝦米。

一個人心情亂的時候,多出去走走,你會發現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美好,你見過的,沒見過的,都值得你去觀察。

越往深處走,樹林越安靜,時不時冒出幾隻活蹦亂跳的野兔,四周長得比人還高的野草放肆的隨風而動,遮住雲舒的視線,只有一片綠色和鳥兒的清脆叫聲。

突然,一陣打鬥聲引起了雲舒的注意,她雖膽子不大,卻又好奇心極重,忍不住湊向前,躲進野草叢中,小心翼翼的扒開一點,卻看到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人,司月白。

此時,司月白正與一群黑衣人打鬥,貼身侍衛也不知道去哪兒,只有他一個人滿身血痕的站在包圍里,殷紅的鮮血浸透了明黃色的長袍,手裡緊握著滴血的劍,嘴角滲出血,拚命咬著牙,讓自己意志保持清醒。

雲舒在草叢后看著,不禁生了幾分憐憫之心,但可憐歸可憐,她並不會傻到為了個不是很熟的男人而搭上自己的性命,所以她並不打算幫忙。看了一會兒,正準備轉身離開,沒想到踩到枯樹枝,發出了聲音,司月白朝這邊看過來,她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幾個黑衣人向她襲來,她側身避開了鋒利的刀劍,卻也被劃破了衣服,越想越來氣,一腳踹開眼前的黑衣人,提起裙擺就要跑。剛跑沒兩步,一隻手拉住了她的衣袖,她回頭看到司月白虛弱蒼白的臉色,有一瞬間的憐憫,但還是甩開了他的手,誰知司月白也不是個善茬,手臂一用力,把她拉到自己身前。雲舒正要衝他發脾氣,迎面一把泛著寒光,尖銳無比的劍襲來,雲舒想跑卻被司月白抓著,一時激動,下意識的伸手按住司月白的頭,一起蹲下去,避開了劍招。

正在雲舒鬆了一口氣的時候,一道強烈灼熱的視線讓雲舒忍不住回頭看,原來剛才她一巴掌按得有點用力,司月白正一臉幽怨的盯著她,然後突然狡黠一笑。

一道寒光劃破虛空,折射出的光落在了雲舒的眼睛上,雲舒正要回頭看,卻被司月白一隻手按住,緊接著攬過她的腰摔在地上,順著草堆滾了幾個圈,壓在雲舒上方。

這曖昧的姿勢讓人浮想聯翩,空氣中有這微妙的氣氛,司月白定定的看著雲舒的眼睛,捨不得離開,雲舒看著魔怔的司月白,喊了幾聲沒有反應,有些氣極。

「起開,不然我廢了你。」

只聽司月白嘴裡迷迷糊糊說了句什麼,聲音太小,雲舒沒聽清,只好靠近一點,貼著對方的胸膛,湊在他的嘴邊,仔細聆聽,卻聽得司月白一句帶著笑意的調侃。

「丫頭,你這算是投懷送抱嗎?」

雲舒瞬間臉就黑了,伸手在他腰上狠狠的擰了一把,這一下子可下手不輕啊,疼得司月白眉頭都皺起來了,然後一巴掌拍在他臉上,使勁往外推,推開司月白后,雲舒拔腿就要跑,卻又再次被司月白抓住小腿,動彈不得,心裡只想著,脫離危險后,一定將司月白這混賬碎屍萬段。

黑衣人朝雲舒而來,當時她特別想一腳踹開這討人厭的男人,但已經來不及了,危機之際,雲舒看了眼周圍,除了青草什麼防身的都沒有,只好認命的閉上眼。良久,那劍也沒有落到她身上,抓著自己的那雙手也沒有了,她小心翼翼的睜開眼,看到的卻是已經死了的黑衣人,而司月白站在中間,手裡提著一把滲血的劍插進土裡,半跪的耷拉個頭,看起來一件沒有力氣了。

雲舒朝他走去,心想這傢伙真的病弱嗎,怎麼一點都不覺得,而司月白聽到雲舒的腳步聲,便放心的沉沉昏去,然而他真的高估了雲舒的心胸。

一向記仇的雲舒看著司月白鮮血淋漓的傷口,莫名刺眼,認真的思考該怎麼報復,就在雲舒發獃的時候,南開已經悄無聲息的走到她身後了,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然而正在想做虧心事的雲舒被嚇了一跳,一臉委屈的看著南開,像只受了驚嚇的兔子,聲音懦懦的對南開說,「師父,你幹嘛突然出現在人家身後啊,嚇死了。」

南開看著這樣子的雲舒並沒有覺得疼惜,也並不打算哄哄她,因為她真的太會裝了,她是他看著長大的,她什麼性格,他再清楚不過,這丫頭什麼時候都想著算計別人,淡淡開口,說了句話讓雲舒撇了撇嘴。

「又在想些什麼壞主意?」

被戳穿的雲舒也不裝了,讓南開把昏迷的司月白拖迴避月山莊,此時夜已經深了,月黑風高,最適合殺人放火了,而客房裡有人正在策劃喪心病狂的計劃。

雲舒從廚房找來一碗辣椒水,先簡單粗暴的幫司月白把大的傷口包紮好,然後看著對方手臂上的小口子,用刷子沾了點辣椒水均勻的刷在傷口上,昏迷中的司月白皺著眉,看起來有些痛苦。雲舒雖然有意整治司月白,但也並非極度姦邪狡詐之人,所以還是良心未泯的用清水把傷口擦乾淨,然後上藥包紮,不過做完之後,心情確實解氣了不少。

南開看著被自家公主當試驗品整的安梁太子,只能在心裡默默為他祈禱,但還是忍不住開口:「公主為什麼要折磨這安梁太子,他不是剛還救了你一命嗎?」

雲舒聽了之後,消了的氣又恨得牙痒痒,但看了眼床榻上任人宰割的司月白,還是深呼吸平靜下來,咬著牙說:「救我?他分明就是硬拖著我墊背,他不死誰死。」

南開看了眼臉色蒼白,緊皺眉頭的男人,只能心裡默哀,這太子什麼腦子,得罪誰不好,要招惹自家公主。自家公主那記仇的勁可大了,這太子恐怕要倒霉了,不過轉念想想,有一個能制住自家公主的人也是極好的,兩個人身份也是般配的,容貌也都是極佳的,況且司月白或許真的可以救關蜀。

等司月白蘇醒的時候,只覺得手臂火辣辣的疼,拆開一眼傷口已經紅腫了,雖然雲舒用清水擦洗了,但還是殘留了一些在傷口裡,導致發炎。司月白眯著個眼,眼睛里那孤傲霸道的狂野之血不斷被激發,嘴角上揚,勾起一哥魅惑的邪笑,手裡緊緊握著拆開染了血的紗布。

兩個城府極深的人走在一起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然而這也是一切故事的悲哀,當所有人都在一個局裡迷失了方向,有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有的一如初見天真無邪,有的生,有的死,但都比不過她。

本以為故事的主角,這場陰謀的最大受益人,卻沒想計劃不受控,因為某些人的突然闖入而走偏,以至於她眾叛親離,家破人亡,而這一次輸了就再無翻身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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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天下渡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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