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祭祀之光

「快讓開！」林正風一聲大喝，唐岐山幾人立馬站開，面對未知有些恐懼。

「有動靜，來了，來了！」張小強大叫。

「別吵！有點像水聲。」唐岐山側頭聽了一下。

「我擦，冒水了！」張小強一下跳開老遠。

只見被棺材板突然浮了起來，有水源源不斷從棺材裡面湧出，讓幾人措手不及，完全沒有想到這樣的情況。

「閃開！」林正風一喝，走過去一腳踹翻棺材板。

轟！一道洶湧的水柱從棺材里衝天而起，老龍吐水一般直噴墓頂，水流洶湧，空間狹小，頃刻便淹了到了幾人大腿位置。

「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大的水？哪來的？」艾琳有些站不穩。

而棺材里的湧出的洪流猶如山洪一般，沒有停歇的意思，且水壓極大，瞬間便沒到了幾人胸腹位置。這裡空氣本來就稀薄，再被水淹，真可能還沒游出去就被憋死在墓葬裡面。

「快想辦法啊！」張小強急道。

「能有什麼辦法？現在水流太大，冒然游出去，會被水流捲住，說不得磕死在石頭上。大家抱成團抓住那青銅鼎，等水過去。」唐岐山四下一看急中生智。

幾人拉手連成一串，林正風離棺材最近，瞬間便抓住了青銅鼎。剩餘幾人一動身子，瞬間站立不穩，被水沖向墓室外，幾人都是死死的拉住對方，成了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林正風的壓力是最大的，不僅要對抗洶湧的水流，還要拉住身後幾人，差點沒把他撕成兩半。不到兩分鐘整個墓室便被淹沒了，唐岐山幾人水沒頭頂前都大吸一口氣，潛入水下。

唐岐山的水性一般，憋了好幾分鐘便是一臉漲紅，青筋暴露，眼看不能呼吸了，他感覺眼前漸漸模糊，意識逐漸遠去。生死一線，一張溫潤的嘴唇貼上了他的嘴。

有氧氣的渡入，唐岐山回過神來，瞪大眼睛看著面前抱著自己的人，是艾琳。艾琳正雙手抱著唐岐山的腰，唐岐山本就意識模糊，回過神來，已經鬆開了前面張小強的手，他和艾琳又在最後，兩人相擁著便被水流沖走，在墓道里不斷隨波翻轉沉浮，接著似乎撞到了什麼東西，兩人都是暈厥了過去。

……

滴答！滴答！等唐岐山醒過來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了，他撐起身體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圍一片漆黑，接著他四下摸了摸，卻摸到了一團軟細膩柔軟的東西，且非常有彈性。唐岐山腦子裡電光一閃，手像觸電一般縮了回來，不用猜，他身邊是艾琳，他記得暈厥之前和艾琳抱在一起的。

「感覺不錯吧？」艾琳低聲問道，聽上去十分虛弱。

「啊？嗯！還好……」唐岐山道。

「你這個災星！我真想……」眼看艾琳要動怒。

「我不是有意的，我看不見。」唐岐山急忙解釋。

「你個傻叉！手錶上有微型手電筒。」艾琳虛弱的爆粗口，恨不能一頭撞死他。

等唐岐山打開手電筒，借著燈光便看見身邊的艾琳躺在地上，臉色蒼白，濕漉漉的身體呈現出一具凹凸有致，玲瓏誘惑的身體，血氣方剛的唐岐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看夠了嗎？」艾琳有氣無力的說道。

「額……」唐岐山這時才發現不對，艾琳的脾氣他摸清楚了，不可能讓自己如此肆無忌憚，仔細一看才發現艾琳腰上有殷紅的血跡。

「你怎麼樣？嚴重嗎？」唐岐山皺眉問道。

「走不了了，傷了脊椎。」艾琳閉目說道，嘴唇微微顫抖。地宮藏於地下深處，氣溫很低，水又冰涼，現在無法取暖，艾琳失血，被凍的嘴唇有些發紫了。

「背包在外面，沒有急救包，沒有火，這樣下去你很危險。」唐岐山說道。

「用得著你說？跟著你，是落不到好下場的。」艾琳嘆氣說道。

「我四處找找有沒有出口，你別動。」唐岐山起身說道。

唐岐山用微弱的手電筒四處打探，這是一個空曠密閉的空間，跟他們進來的墓葬大廳完全不一樣，這裡四周沒有開鑿修繕的痕迹，看似是天然形成的岩洞，但是唐岐山卻發現了中央有一座祭台，和在大廳看見的祭台如出一轍。只是這座祭台十分高大，且祭台上面有一根兩人合圍的圖騰柱延伸向上，黑黝黝的山洞看不清頂部。

圖騰柱旁邊又是一尊青銅鼎，這鼎比外面的大了不知道多少，已經是銹跡斑斑。順著燈光往下看，是一個殉葬坑，裡面白骨累累，嚇了唐岐山一跳，這裡的白骨已經不是牛羊牲畜，而是一地人骨。

「咔擦！」

「誰？」唐岐山聽到從黑暗中傳來的聲音，豁然轉身，手電筒照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卻並沒有東西。

「艾琳！」唐岐山叫道。

「我在這裡。」艾琳也聽到了響聲，回應著唐岐山。

「林大哥，是你嗎？」唐岐山再次出聲，空間里只有他的聲音在回蕩，一片寂靜。

「咔擦！」聲音又從身後傳來。

唐岐山略微緊張，轉身照向祭台處。這一照，嚇的他一個趔趄，燈光打在了一張死人臉上。

殉葬坑裡一個衣衫襤褸，一身爛肉的屍體盯著唐岐山。屍體身上有些地方已經是白骨森森，一張臉也沒剩多少血肉，露出光禿禿的牙齒和眼眶，一動不動的看著唐岐山。

「咯咯咯…」怪物口中發出怪聲，剛才的聲音就是他踩斷了枯骨的聲響。

「咔擦！咔擦！」怪物動了，踩著枯骨向唐岐山走來。

「你快走，這屍體有問題。」艾琳看見這怪物后對唐岐山喊道。

「走，我往哪裡走？我走了你怎麼辦？」唐岐山吞了吞口水望著逼近的腐屍開口說道。

「雷符！」艾琳提醒道。

唐岐山過於緊張，忘記了秀緣給他的符咒。頓時想起，一摸褲兜，結果拿出來的是一團水淋淋皺巴巴的黃紙，把他急的抓耳撓腮。

「完了，全濕透了。」唐岐山絕望的說道。

「吼……」腐屍戾吼一聲沖了過來。

艾琳艱難的撐起上半身，順手抓了一塊石頭向腐屍砸了過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腐屍頭上。腐屍停下，側頭看向艾琳的方向，半邊鼻子嗅了嗅，聞到了艾琳身上的血腥味，放棄了唐岐山。

情況危急，唐岐山顧不得許多，把手裡皺巴巴的符咒在地上攤開，從中間拿出兩張還算完好的，上面的硃砂還未曾被水模糊，直接起身念咒，手指在嘴中一咬，精血抹在了符咒之上。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天罡雷法，風雷受命，敕！」符咒一甩，貼在了腐屍背後。

黑暗之中，一道刺目的電光攜雷霆而下，轟的一聲擊打在腐屍頭上。空間里回蕩著雷聲，震的唐岐山耳膜生疼。

腐屍遭受雷擊，一個腦袋瞬間被劈走一半，只剩一些粘稠之物在肩上。腐屍停頓，繼而又向艾琳撲去。艾琳動撣不得，眼看便要喪命於屍口，已經能聞到屍體身上散發出來的惡臭，唐岐山第二張符咒終於落下。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天罡雷法，風雷受命，敕！」唐岐山只會一道法咒，其他的符咒就算給他也用不了，他的精神力只能支持他用三道雷符。此時的唐岐山接連用了兩道雷符，渾身力量被抽幹了一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喘息。

那腐屍遭受第二道雷擊，身體被劈的亂七八糟，只剩下半身還算完好，倒在艾琳身前，一地的腐肉和粘稠之物，還有那屍臭，讓艾琳不斷作嘔。

稍做休息，二人渡過危機都平復了下來，這裡怎麼會有屍變的屍體存在？張小強不是說過這裡不會存在屍變的可能嗎？唐岐山皺眉想著。

「我身上有火摺子。」艾琳虛弱的沒有一絲力氣了。

「你還帶著這玩意？在哪？」唐岐山爬過去。

「剛才你沒摸到嗎？」艾琳沒好氣的說道。

「剛才？」唐岐山想到了那令人血脈膨脹的感覺。

「你腦子裡能不能裝點有用的？在我胸口衣兜里。」艾琳氣的臉色煞白。

唐岐山用火摺子點燃了祭台上的火把，與其說是火把，還不如說是一團爛布浸在了一個油盞裡面，這也不知是多少時間的東西了，居然還能點燃，倒是件意外的好事。

有了火光，照亮了整個空間。這裡是一個不規則的圓形空間，地面是傾斜的，在殉葬坑旁邊有一條河溝一樣的溝槽，順延向下，是一個漆黑的大洞。

「這裡應該才是真正的祭台，而且連接著地下河，不然水沒地方去，我們早被淹死了。」唐岐山說道。

「看看有沒有出路。」艾琳道。

除了祭台，在二十米開外還有一個石砌的平台，平台上有一口棺材，棺材旁邊有一個圓形石墩。而棺材正上方有一個洞口，長方形，上寬下窄，跟下面的棺材一模一樣。

「難道，上面就是主墓室？水就是從這裡噴出去的？」唐岐山說道。他扶起艾琳，讓她躺在石台上休息。

「應該是了，那我們怎麼到這下面來的？」艾琳也看到洞口。

「是從上面的祭台掉下來的。」唐岐山指著圖騰柱上方的一個洞口說道。

「那我們怎麼上去？」艾琳問道。

「先看看再說。」唐岐山來到棺材面前，這是一口空棺，棺材蓋不知道去了哪裡，裡面空無一物，屍體很可能就是剛才所見的腐屍。應該是棺材被水沖開，整個墓穴又進了空氣，他們又被水衝進了這裡，腐屍嗅到陽氣，導致屍變。

「這個應該才是這座墓的正主了，只是不能確定他的身份，棺材里的陪葬品都被沖走了，棺身是固定在石台上的，所以完好無損。」唐岐山說道。

「這石墩是做什麼用的？」艾琳恢復了一下，有些力氣，撐起身體問道。

唐岐山仔細查看著石墩，石墩周身刻畫的儼然就是外面主墓室青銅鼎上的饕餮，再看那祭台圖騰柱上，竟然也是饕餮圖騰，令人毛骨悚然。饕餮是貪婪的化身，是災難的象徵，這裡居然祭祀饕餮，到底是為什麼？

石墩上面是平的，打磨的像一面鏡子，中心有一個凹槽，四周都有一條條被鑿出來的溝槽連接中心的凹槽處。

「這是做什麼用的？」唐岐山也不明所以。

「應該是祭祀時，引人血的。」艾琳說道。

石墩上面的凹槽確實有一層黑色的污垢，應該是人血，只是這凹槽怎麼看都不像是專門盛放人血用的，太小了。

「你試試這個！」艾琳從脖子上取下一塊玉墜。

「這個不是老先生從第一樓得來的玉件嗎？怎麼在你身上？」唐岐山驚訝道。

「我爺爺叫我隨身攜帶，他說他也不能保證這東西在醫館萬無一失，所以叫我跟著你出來，也好避人耳目。」艾琳說道。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唐岐山恍然大悟。

「你以為，你以為什麼？」艾琳瞪著唐岐山，讓唐岐山一臉尷尬，唐岐山本來想說是不是艾琳的爺爺看上自己了，要招他入贅呢。

唐岐山接過圭玉，比了比形狀，居然和石墩上的凹槽如出一轍，便鬼使神差的把圭玉放進了凹槽。異變突起，山洞內狂風大作，石墩上的圭玉冒起一道血光衝天而起，石墩上的溝槽似乎是被一支沾血的毛筆在勾勒一般，沿著溝槽的痕迹慢慢畫出了一條條的血色紅光，遍布石墩周身，像一個極為複雜神秘的圖案，又似乎是一個驚人的陣法被複活一般。

四周陰風慘慘，似是地獄門開，陰兵列陣，那祭台上的圖騰隨著石墩上的圖案亮起，也是有一條條血紅色的紋路蔓延而上，瞬間遍布整個圖騰柱，一明一暗的閃爍著。山洞內的空間中漸漸蕩漾著一層妖艷的紅光，似一層紅色的薄霧。忽然，整個空間開始劇烈搖晃起來，唐岐山立馬站立不穩，跌坐在石台上。

「你幹什麼？快取下來，不然要塌了！」艾琳看出這一系列的異變都是那圭玉引起的，立馬叫唐岐山取下來。

唐岐山被眼前景象震撼，猶如痴獃了一般，竟然雙眼迷離起來，慢慢站直身體，張開雙手。艾琳見唐岐山無動於衷，奮然起身，用手抓向石墩上的圭玉，那圭玉卻像是長在了凹槽內，怎麼摳都摳不下來。艾琳一急，伸手抓住唐岐山的右手，一口咬了下去，唐岐山頓時回過神來，看見艾琳的模樣，明白了她想做什麼，也來不及多想，伸手向圭玉拿去。

奇迹出現，唐岐山的手放在圭玉上之後，空間瞬間平靜了下來，他右手先前用符咒的時候咬破了手指，以精血引動雷符。由於慌亂，下口死了一些，現在還有鮮血從手指冒出，那圭玉沾染了唐岐山的鮮血，紅光瞬間暗淡了下來，而圭玉居然稀釋了唐岐山手指的鮮血。隨著紅光暗淡，那圖騰上的血色紋路也是消失，石墩上的血色溝槽也歸於平靜。唐岐山手指輕輕一扣，那圭玉就拿出了凹槽。

艾琳一臉驚恐的看著唐岐山，而唐岐山一臉驚恐的看著圭玉。然後兩人四目相對，說不出話來，都是一臉驚駭。

「你剛才有點嚇人。」艾琳說道。

她剛才抓住唐岐山，在唐岐山回眸望向她那一瞬間，面目猙獰，眉心有一道刺人的紅光，似能攝人魂魄，眼神冰冷，滿臉都是血色紋路，和那圖騰柱上的紋路如出一轍，猶如地獄羅剎，鬼氣森森。

「我剛才沒有感覺，但是我又看到了那個夢境，那個許久不曾出現的夢境，這次的感覺更深刻。」唐岐山渾身冷汗，軟弱無力的坐在艾琳身邊。

「現在怎麼辦？這裡的一切充滿詭異，我們還能出去嗎？」艾琳平靜的說道。

「不知道林大哥他們如何了。」唐岐山也是沒有一點辦法。

「岐山兄弟！你在下面嗎？」林正風的聲音從圖騰柱上的洞口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