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同富貴也難
第190章同富貴也難
張大林驅車到他的建築公司門前，下車接電話說：「中奎，我的杜大局長，為接你的煤炭大廈工程，我公司方方面面打點不少啦。」「大林，你知道我頭頂著多大一座山嗎？」「中奎，你好歹也是一局之長，對我們比登天還難的事，對你無非就是動動嘴而已。何況現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呀。這事兒，你我都要多動動心思才是。」「大林，我何嘗不明白。可你知道嗎？市五建司為接這個工程，竟然搬來了如來佛，官兒大一級壓死人啦。」「唉，畢竟到了這份兒上，難道偷雞不著失把米？」
杜中奎沉默片刻說：「大林啊，不論你這把米幾升幾斗，可人家就是不肯還俗。說白了吧，人家既想做江太公，又念念不忘魚……」「哈哈哈，按老規矩，秤秤那魚究竟幾斤幾兩，如數奉上，不就搞定啦。」「現在按老規矩可不靈嘍，那釣起來的魚終歸不是活物，而今人家最在乎的是能夠長期撒網捕魚。」「啊，明白了，真夠老道！也罷也罷，送他姓乾的。」「你決定了？」「唉，沒辦法，誰讓人家坐在交椅上，便可耕海牧漁呢？」「那這之後的事你就甭管了。」
張大林走進辦公室坐下，女秘書小娟進來，一甩手把幾份文件扔桌上說：「張老闆，簽大名吧。」張大林親昵地望著她說：「小祖宗，今天誰又惹著你啦？」她淡漠的笑笑說：「你手上牽著夫人，懷裡揣著二奶，還有閑功夫顧及我這個小三兒小四兒？」「別鬧啦，最近公司的事兒忙嘛。」「是嗎，修她倆的別墅時你就不忙？」
張大林有些無奈的笑笑，打開抽屜，拿出一張設計圖紙，攤桌上說：「你自己看看，這第三棟別墅是為誰設計的？」「我不想挨著她們。」「挨著住，大家有個照應嘛，有什麼不好？」「再說了，這圖紙畢竟不是房子。」「行啦，等煤炭大廈一開工，這別墅就開建，滿意了吧？」小娟嫣然一笑，突然在他臉上咬一口說：「這還差不多。」「你們這些女人啦……」「哼，女人咋啦？沒女人男人活得下去？」「別鬧了，快去把總工和樹林叫來……啊，你再打電話催一下羅金國，叫他抓緊幹完帝都大廈的收尾工程，準備好下月煤炭大廈開工。」
小娟出去，張大林心裡熱熱的，電話鈴響。
「喂，哪位？」「你個沒心肝兒的，面前站著小三兒，也就忘了老娘啦？」「啊，剛離開你就想我了？」「做夢吧，你那個黃臉婆又從鄉下來了，休想把我扔在旁邊住冷宮！我警告你，若你再不同她一刀兩斷，讓她時不時的晃在面前脹眼睛，我就挺著大肚子上法院，大不了魚死網破！」「寶貝兒，你這是幹嗎？」「啊，還有那個小妖精，你捎句話，讓她跟我小心點兒！」「蠢貨，我讓了你四兩姜，別以為我不識秤？仗著自己肚子里有了，就膽敢騎在老子頭上拉屎不成？」「你狂啥？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嘛。」「告訴你，老子現在就是有幾個臭錢，咋啦？只要老子高興，哪個女人的肚子不裝東西？你乖乖聽招呼，興許還有些盼頭；如果再不知好歹，胡攪蠻纏，真逼急了，信不信，老子就叫你光溜溜的滾蛋！」
電話里一陣嗚咽。
張大林非常憤怒，咔的掛斷電話，驅車回到他常住的別墅，妻子周桂花同女兒張芸芸坐客廳閑聊。周桂花主動招呼：「你回來啦。」張大林瞥她一眼沒吭聲，一屁股坐沙發上點支煙。周桂花轉頭對女兒說：「芸芸，做作業去吧。」「媽……」「聽話，眼看就要中考，水都淹到頸子了，你心裡還不慌？」
保姆沏上茶，芸芸攀著父親肩膀撒嬌說：「爸，媽來了，你高興一點嘛。」「你不好好學習，爸高興得起來？芸芸呀，你和文凱同桌，你看看人家多有志氣啊，一心要考市重點高中。」「好，我向他學習，樹雄心立大志，行了吧。」
芸芸上樓去了，張大林冷著臉看一眼周桂花說：「你明明知道芸芸馬上要中考，現在跑來不是成心添亂嗎？」「張大林，你啥意思？」「沒啥意思，小的不懂事，老的也不懂事？」「我是她媽，咋就影響她了？是你自己感覺我這張黃臉脹眼睛吧，別藏著噎著了。」「你揣著明白裝糊塗。周桂花，我倆確實沒感情，再這樣拖下去有意思嗎？我已經提出離婚好幾年了……你到底想咋樣嘛？」「張大林呀張大林，你勒著自己的腸子想想，結婚時你咋不說我倆沒感情？你坐班房出來象個乞丐，咋不說我倆沒感情？我爸從台灣回來探親，你指望著他投資公司，咋不說我倆沒感情？再說了，如果我倆真沒感情，那芸芸姐妹是咋出來的？」
張大林無言以對，接上一支煙，改了語氣說：「桂花，求你放我一碼，我經濟上補償你。」「姓張的，做夢去吧。我提醒你一句，我爸的遺書上寫得明明白白，他投資公司的全部股份由我繼承，我稀罕你那幾塊錢？」「周桂花，既然你不義，也別怪我無情。」「你想威脅我？我周桂花跟你幾十年來，對你不離不棄，為你既養小又養老，搭上自己的一生。現在你找到幾塊臭錢，反倒嫌棄我這張黃臉，竟然還想一腳踢開……張大林，我真是咽不下這口氣呀！你要我同意離婚，除非你殺了我！」
周桂花嗚咽，芸芸跑下樓安慰，張大林手機響起。
「喂。」「沒良心的，還捨不得黃臉婆呀？」
周桂花象聽清什麼，突然情緒失控，嚎啕大哭著衝上去，奪過張大林的手機，猛砸地上摔個稀巴爛。二人氣頭上扭打一團，芸芸和保姆好不容易才拉開。
張大林氣沖沖的開門走了，芸芸抱著母親哭泣說：「媽，這怎麼辦呀？」周桂花揩揩她的淚說：「別哭了，陪媽找你大鴻叔去。」
午飯後，大鴻同李德余英聊到工作，余英說：「大鴻哥，萬壽堂的生意，真是好得出乎意料，必須馬上增加人手。」「余英，順便提醒一句，千萬不要忽視生意紅火的背面。」「大鴻哥，你這話我不大明白。」「兩個意思，第一，這次招人，一定要注重醫藥方面的專業技術人才；第二，公司要利用多種方式，加快培訓和激勵外行員工儘早成為內行。」
余英應聲點點頭，大鴻轉了話題說：「李德，我拜託你特別關照蔣兵羅水娃兒，他倆現在啥情況？」「他倆上電大自學的商務經濟，門門考試都過關，在恆發各領一班人，獨擋一面。這兩位小師弟，真是大鴻哥所說的人才。」「是騾子是馬，到拉出來蹓一蹓的時候了。我打算讓蔣兵去萬方百貨做朱曉雯的助手，羅水娃兒去大林建築公司公關部鍛煉，二位怎麼看？」
李德同餘英交換眼色點點頭，說：「大鴻哥，你往往比常人超前一步，我們真的很佩服。另外，我還給你彙報一下，現在恆發經營舉步維艱，謝老闆已經無能為力。他今天叫我來就是請你儘快抽時間去一趟，看得出他是打算把恆發賣給你。不過，大鴻哥，恆發今非昔比，真可謂日落西山。」「沒有日落西山，哪來次日朝陽東升？」「大鴻哥，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心裡瞅準的是恆發旁邊的幾百畝地皮吧？」大鴻笑笑說：「余英，聽見了嗎，李德這話好有見識呀，他是在提醒我哩。」
余英羞澀的笑笑不語，大鴻接著說：「不錯，以發展趨勢，那片土地會越來越誘人，必將成為開發區的黃金地段，現在正是出手的好時機呀。只是還得大量舉債。李德余英，你倆想入股嗎？」余英說：「大鴻哥，我們的錢都入了萬壽堂，現在囊中羞澀。」大鴻笑笑說：「要是這事兒辦成了，我也賄賂賄賂李德大恆紅忠，給你們入份乾股怎樣？」
李德余英感激的看著大鴻，門外響起敲門聲，小潘去開門，周桂花張芸芸母女進屋坐下，小潘沏茶，李德余英告辭。
周桂花直落淚，大鴻說「芸芸，你去書房同文凱聊聊天兒，好嗎？」張芸芸點點頭去了。大鴻說：「桂花，你同大林又打嘴仗啦？」周桂花無奈地搖搖頭說：「唉，看來他是已經鐵心了……大鴻，我想問問你，現在婚姻法是不是這樣規定，只要男女一方堅決要求離婚，法院調解無效便可硬判離婚？」「桂花，你和大林真走到了這個地步？」周桂花點點頭，說：「沒救藥了。」「桂花，別把事情想得太糟糕……蜀江的條件不錯，你現在最重要的是抓緊時間，好好治治自己的病，讓我再找機會勸勸大林。」「大鴻，沒用了，他的良心早被狗吃了。唉，你說這人，究竟要找那麼多錢幹啥呢……假如有來世，我真希望他張大林，一直就是原來的那個山野村夫，或許我們還會過上平淡稱心的日子。」
大鴻面對著周桂花的弱勢與求助，對此自己又無能為力，不禁感慨萬端，心裡嘆道：「這人啦，同患難不易，同富貴也難啊！」
第二天，周桂花獨自坐火車回老家月亮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