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虛大師（二）
辭別侯茂廷，但趙大力並沒有回去，而是去了**樓小賣部——剛才散煙太狠，他現在沒煙了！兜里不能沒有煙！
其實趙大力沒有煙癮，平時也就是想起來才抽兩口。如果按他原來的速度，一盒煙大約一個月才抽完。自從做了計程車司機，趙大力一天起碼得要兩包煙，凶的時候一天四包也不一定。不是開計程車讓他煙癮突然變大，而是趙大力有一個強迫症式的習慣——身邊只要有同行或者看起來像混社會的人，一律先散一根煙。俗話說「煙搭橋，酒開路」，這個習慣也為趙大力撈了不少好處，最看得見的好處就是化解誤會——趙大力本人不怎麼會說話，所以只能靠煙來替自己「說話」。平均下來趙大力每天都要散兩包煙，不過他在煙上的花費並不高。即使有時候需要多散幾包煙，但也用不了幾個錢，因為煙都是清一色的「火之舞」。
趙大力也算過煙的「投入產出比」，除去替自己化解誤會和人情禮節的「必需煙」，凡是坐他計程車並且接過他遞上的煙，下回坐車肯定找他，所謂「一支煙換兩趟」，趙大力何樂而不為呢？
不知不覺趙大力已經走到小賣部門口。
「老闆，來兩包火之舞」趙大力掏錢包。
「好的」
買完煙，趙大力才沿原路返回。
下了別克車的胖子第一時間也沒有去找他的小弟，而是從褲兜里掏出一根「滿天星」——剛才就想抽。
「媽的，老子先抽根煙！」剛走出停車場，胖子就找打火機。
「這狗日的去哪了，還想讓老子去接他，真是笑話！」點著煙，不挑地方胖子直接一屁股坐在路邊花壇上。
「老子就在這等！」抽著煙，胖子看著停車場方向。
「還敢命令老子！」
「還不讓老子抽煙！」
「要不是看在錢的份上，老子才不會忍！」
「要不是看在有警察，老子早就出來抽煙了！」
「用得著憋這麼久，媽的！」
一根抽完，胖子接著抽第二根……
「大哥！」
「沒想到你還親自來！」
「謝謝大哥！」
聲音從身後傳來，不等胖子回頭，那人已經來到身前。
胖子抬頭一看原來是自己小弟——許忠。
「你小子打電話說半個小時就到，結果連個屁都沒有！」胖子給許忠一支煙。
「謝謝大哥…」
「那個司機不知道去哪了，把我一個人丟在那」許忠恭恭敬敬接過煙。
「我也不敢亂走，怕你有什麼事交代他」把煙拿夾在耳朵上，許忠小心放下所有東西。
「後來實在等不下去，我就往前走」把煙拿下來，許忠找打火機。
「謝謝大哥！」胖子把自己打火機給許忠。
「沒想到在這遇見大哥」點完煙，許忠把打火機還給胖子。
「送你了！」胖子沒要打火機。
「謝謝大哥！」許忠很開心，因為大哥送東西就表示他信任你。
「這次受苦了，以後好好乾！」把大半截煙直接丟進花壇，胖子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土。
「謝謝大哥！」許忠有些飄飄然，因為一旦胖子說這話就表示以後他要親自帶。
「不要光謝我，還得謝你自己！」胖子從自己錢包里拿出一百塊錢。
「去買兩瓶水……」看許忠還在高興，胖子把一百塊錢直接塞給許忠。
「謝謝大哥！」接過錢，許忠二話沒說直接動身。
「這些東西我幫你看著，你放心」胖子沒想到許忠竟然帶著這些東西出院。
許忠一走遠，胖子立馬把這些水瓶、水杯什麼的統統丟進垃圾桶里……
「入行這麼久，還是改不掉這壞毛病！」胖子拍拍手上的灰。
許忠從初中畢業就跟胖子混。第一年許忠只是做一些外圍工作；第二年有人洗手不幹，許忠才頂替幫忙帶新人；第三年有一次胖子辦事缺人手，恰好此時許忠正在彙報工作，胖子一時起意就讓許忠幫忙撐撐場面。第四年許忠的老大被抓起來，論資排輩許忠剛好夠格，於是他就順利上位。第五年胖子覺得許忠還不錯，胖子就把他調到自己身邊做事。第六年胖子打算栽培許忠，因為在他身邊這一年許忠的表現確實過硬，加上之前撐場面的事給胖子留下的印象也不錯……但胖子還有顧慮「不知道許忠在關鍵時刻能不能頂的住」。第六年半，接下這單活胖子第一個想到讓許忠來辦，讓實踐來檢驗檢驗許忠的成色「看他到底是不是能扛的住」……現在看來許忠已經通過了考試。
煙盒裡沒煙了，胖子向小賣部走去……
「兄弟，你怎麼來了？」回來路上碰上許忠，趙大力有些驚愕。
「兄弟，不好意思」趙大力馬上掏出剛買的煙，然後他就開始拆包裝。
「兄弟，真是不好意思」打開煙盒，趙大力連忙給許忠遞煙。
「沒事，我來買水」接過煙，許忠直接別在耳朵。
「兄弟，真是不好意思」趙大力把拿出的打火機又收起來。
「兄弟，想喝水直接告訴我，何必跑一趟！」馬上轉身，趙大力打算去給許忠買。
「沒事，我大哥來了，他叫我來的」扯住趙大力，許忠直接去朝小賣部走去。
「兄弟，我去買也一樣」嘴上雖然這麼說，但趙大力沒挪步。
「要不是有人給我錢，我才不會來醫院接你！要不是我想要回計程車，我才不會和你們不清不楚！要不是怕你們日後翻臉不認人，我才不會對你們這麼恭敬！還浪費我一盒煙！」望著許忠的身影，趙大力摸摸口袋。
「媽的，浪費我一盒煙！」
想到胖子已經來，趙大力連忙回去。
這件事之前趙大力和胖子並不認識。兩人第一次見面時，雖然胖子說坐過趙大力的計程車，但趙大力怎麼也想不起來但還是應和「我的煙太差了，難為老闆了」。
「大哥！」看到胖子，趙大力沒有遞煙，因為他瞄到胖子手上的煙盒——比自己的好！
「大哥，您不是在車裡等我們嗎？」
「您怎麼出來了？」
「您怎麼還到這裡來了」
揉完眼裡的絲絮，胖子才重新睜開眼睛。
「我來買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