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開鋪子

第三十一章 開鋪子

李棠不曾想自己的直白會讓藍田如此狼狽,顧不得猜想他是激動還是難堪,忙起身扶住他,幫忙怕背順氣。

藍田趴在桌上咳嗽不停,身子劇烈顫動,眼淚都嗆出來了,藍田想讓自己停止咳嗽,握拳捶打著胸口。

「藍田哥,你別激動,慢點慢點,別打了。」

此時李玉拿了經書回來,從廳前檐下走過來,見此情景,忙關切問:

「藍兄這是怎麼了?」

看著李玉滿臉擔憂,李棠有些心虛,又有些驚訝:果然,兩人已經暗通心意了么,該怎麼辦呢?還有倘若被爹娘知道了又該如何?

藍田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抬頭朝李玉揮揮手,說話還有些喘不過氣來:

「李兄,我...沒事。」

看藍田明顯是一副包庇的樣子,李玉知他每回李棠犯錯都包庇袒護,此時看李棠小心翼翼縮在一旁,心下明了,邊在一旁幫藍田撫背順氣,邊佯裝怒色:

「棠兒,你怎麼總是這樣頑皮,看把藍兄嗆成這樣。」

若是往常,李玉也這樣訓誡她,可是今日,李棠剛知道了這樣的驚天秘密,她是害怕的;且打小他們兄妹二人感情甚好,這件事李玉卻一直瞞著她,從未透露過半分。

現在又斥責她,這一下感覺委屈得無處可訴,眼睛泛紅,熱淚上涌,怕眼淚在人前流出來,一轉身跑書房去了。

「棠兒,棠兒...」李棠仿若未聞不理會他,李玉有些不解,疑惑看向藍田:

「今日這是怎麼了,還說不得了!」

藍田已經緩和下來,李玉這才回到對面坐下,藍田小心的喝一口茶順順,方才想起那紙箋還在桌上,抬頭正欲伸手卻遲了,另一隻手已經早一步將它拿起。

李玉看著紙箋上的字,隔桌望著藍田,唇邊似有笑意看向藍田,看得他一陣心虛:

「李兄,你聽我解釋...」

不曾想李玉打斷他:「藍兄不必解釋,你那點心思,我早就知道了。」只是藍田絕非登徒浪子,對李棠一直兄妹相待,愛護有加,他也不好說什麼。

藍田有些意外又有些意料之中,意料之中是他知道李玉應該早看出來了,意外的是他此刻的坦誠布公!既已經挑明,他也就不好再裝模作樣:「那李兄...」

李玉喝一口茶放下茶盞:「藍兄於我是益友,於棠兒...是兄長。」

藍田心想,又不是親兄妹,半點血沒有,這根本就不算事,李玉為何說這個,誰知下一句卻讓他怒氣陡生:

「可藍家之於我等寒門,怕是門不當戶不對,所以李玉認為,藍兄該適時而止。」

藍田怒起:「李兄這是何意?相交此久,藍田在你眼中竟是這般人?」

李玉起身拉他坐下:

「非也!藍兄莫急,你在我心中實乃真君子,並非說藍兄是看中家世門楣之人,莫要怪我話不中聽,可是門不當戶不對這是事實,棠兒她尚不知情,我也不希望她因此受到傷害,難道藍兄想害了她嗎?」

「李兄,我自己的事自己做主,父母做不了我的主。」

雖知他是真心真意,可是李玉知道這事是萬萬不能,所以不打算就此含糊過去:

「可藍兄你該知道,棠兒的事,我父母做得了主,家父怕是不會允諾此事。」

換做旁人,這樣的好事怕是搶著去,可李大夫是決意不會允許李棠入藍家這樣的高門,不是心有卑意,也非怕人詬病,而是豪門是非多,他李家兒女,平平淡淡才是最安心的。

藍田不再言語,李玉既已坦言,相信藍田自有斟酌,便不再多言,只專心同他喝茶,豈料藍田沉默良久后開口:

「棠兒心意,我們可做不得准,我也不會就此放棄的,還請李兄莫怪。」

李玉眼中稍顯厲色,放下茶盞:

「棠兒還小,也不懂這些,她平日待你是何位置,你心裡當是清楚的,別到頭來連兄妹情誼都沒了,況且,婚姻之事,我想,棠兒也必會聽從父母。」

「我不著急,也請李兄莫要阻攔,若她只當我是兄長,便再說吧!往後再談這個,喝茶喝茶。」

李玉心想,李棠的心思他是再清楚不過的,既然這樣,那就等他自己死心好了,便不再勸說,只顧和他喝茶。

第二日,李棠抱著盛了紫鳶花種子的瓶子,還有一些自己做的瓶瓶罐罐去了柏府,早前李棠總給柏梅雪送這些東西,她在當中挑揀了幾樣,央著柏夫人用。

一開始柏夫人並不知道那些東西是小小年紀的李棠做的,只是用著用著便覺出好來,問了柏梅雪,才知道是鎮上李大夫家的女兒做的,不免驚訝,便叫柏梅雪邀了李棠去家中。

李棠同李夫人講了,李夫人便又給她做了些阿膠和氣血膏,她才厚著臉皮上了柏府的門。當時李棠第一次進柏府院子,有些拘謹,但是柏夫人卻是溫和慈善的,李棠才稍稍放下心中的顧慮。

除了李夫人做的東西,李棠還拿了自己新做的兩罐凝膏,柏夫人簡單問了兩句,李棠如實答是照著《千金要方》的方子加了幾樣東西調的,柏夫人便高興著收起來。

此後,因著有柏夫人這層關係,李棠便得了機會常常去柏梅雪,今日李棠又帶了兩罐花蜜乳,柏夫人樂呵呵地收下,讓她去閨閣找柏梅雪,又讓丫鬟送了點心上去。

看著手裡的琉璃瓶子,柏梅雪甚是歡喜:

「這瓶子真是妙極了,咦,這底還烙了花。」

一說道這裡,李棠獻寶一樣把秋棠和冬梅那兩隻指給她看,眼中暖暖面頰生熱,柏梅雪見她這模樣,明了卻不再多言。

拿起李棠給她送來的一盒青黛,李棠便提起筆給她試色,墨青色還隱隱有一點藍,另還有一盒是調了蠟的青膏,用來畫眼梢。

看著專心為自己描眉的李棠,柏梅雪忽然輕聲問她:

「棠兒,你喜歡做這些東西,何不開個鋪子?肯定有很多夫人小姐踏破你的門檻。」

李棠訝異,她只是喜歡動手做,卻從未想過要開鋪子:

「開鋪子?能行么?我爹大抵也是不許的,他肯定又要說,一個沒出閣的女兒家,怎麼能在出去拋頭露面呢?」

李棠學著李大夫說話的模樣,逗得柏梅雪挽住袖子作勢要打她:

「那可是你爹爹,怎地能這麼說!」

李棠假意躲開,放下手中的畫筆又說:

「萬一開個鋪子卻沒人看得上我做的東西,豈不是笑話,再則我也沒有本金啊,要開鋪子的話,需要很多東西,做胭脂蜜乳水粉凝膏,需要的材料可就多了。」

柏梅雪拿起一罐花蜜乳道:

「你做的東西,你看娘親那麼喜歡就知道了,肯定不愁沒人買。本金么?我可以資助你的,至於你爹那裡,你便說可以雇個人看鋪子,你只管在背後做你喜歡的東西,當你的小老闆就好。」

想了一想又說:

「材料咱們城裡就有,去採購就是,倘若需要外地的,我讓大哥差人上外地採購的時候一併給你捎回來。」

李棠苦思:「其他的都好說,可我怎好用你的錢。」

柏梅雪握上她雙手:

「你這是和我生分見外么,你我還需計較這些?再說,我也不是白給你,你賺了錢可是要分紅利與我的,也算是你的東家。」說罷沖她眨眨眼。

李棠愛動手做這些東西,又跟李夫人學了這描眉修面的手藝,如今聽柏梅雪的分析,心下也有些心動,只是怕過不了她爹那一關。

「我這邊自會同娘親說,她定是支持的,若是怕你家裡不同意,你便說是我娘親資助的,這樣他們也就沒有什麼顧慮了,你晚些回去先問問李大夫,或是先同你娘親說,讓她去勸勸?」

柏梅雪深知李家寵慣了她的,這些年端看李棠行事作風便知道了,每回她嘴裡說著爹不同意,可是轉頭回家一陣軟磨硬泡,總歸是要順著她的,她是著實羨慕的,自己從不敢那樣同爹娘說話。

柏梅雪雖是想的周到,可是李棠知道過他爹那一關不容易:

「那行,我回去試試!」此時李棠食指沾了朱紅口脂,輕輕抹到柏梅雪唇上,想著鋪子的事情,思緒有些飄飛,所以手指在朱唇上停留的時間略長。

食指輕輕摩挲著,李棠獃獃低頭,便瞧見自己的手還在柏梅雪唇上摩挲,那赤色櫻唇,映紅了李棠的眼瞳,待回過神來,兩人卻燒紅了面頰,李棠忙退開手,假意在桌上找手絹,柏梅雪也垂下頭收拾桌上東西。

且說那日李棠回了家中,便開始同李夫人說起這個,李夫人一聽便覺得不行,可是李棠又是磨人又是耍賴,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才逼得李夫人去同李大夫說情。

做父母的終究是心疼孩子,李夫人在家勸了幾日,李大夫見李夫人是鐵心要慣李棠,便隨了李棠的意,最終過了李大夫那一關。

可李大夫說不能白受人恩惠,萬萬不能讓柏家資助,於是同夫人商量了自家開這鋪子,李棠又感激又有點難受,爹雖是平時嚴厲,卻事事為他們著想。

一切定下來后,李夫人尋人幫著找好鋪面,店面不大,可是後面院子挺大,李棠很是開心,著手準備鋪子要用的東西,大到磨、臼、鍋、爐,小到筆、墨、梳、花,還有錦盒絲鍛及各色各樣的瓶瓶罐罐。

雖是忙碌,可是日日臉上笑意盈盈,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大概就是最快樂的事吧!李玉下學便跑來幫忙,看她成日樂呵呵的,也替她開心。

開業日子李大夫也找人看好了,還有幾日,此後兄妹二人的空閑時間便全泡在鋪子里,打點著準備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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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鎖印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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