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4―158

正在此時，一位身穿蔽舊衣衫的少年走了進來，他細細地打量了藥鋪一會兒后，對夥計躊躇地問道：「請問……你們這兒可有高麗人蔘賣么？」.

夥計見他衣衫襤褸，就勢利地擺出一副愛理不理的高傲模樣，懶洋洋地說：「有啊！」

「怎麼賣哪？」

「十兩銀子一錢！」夥計斜了他一眼，用手指比了比。

少年的眼睛頓時瞪得滾圓：「這麼貴！」

掌柜正巧從內堂出來，一撇嘴，送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嫌貴你可以甭買啊！」

少年低下頭，遲疑了許久，這才抬起頭說：「我要買二兩。居」

掌柜滿是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朝他伸出手：「成啊！想要買參，先把銀子拿來吧！」

少年咬了咬嘴唇，說：「掌柜，我能不能跟您商量個事兒！」

「什麼事兒啊？」

「您能不能先把這參賒給我，我一定儘快把錢……」

「你可識字兒么？」掌柜打斷少年的話，見他點頭就伸手指著牆上貼著的一幅字，頭也不抬地說，「你瞧瞧那上頭寫的是什麼？」

我順着掌柜的手看去，只見上面龍飛鳳舞地寫着四個大字：「概不賒帳！赭」

少年懇切地對掌柜哀求道：「可是我娘病得很重，等著這高麗人蔘救命啊！」

「爺這兒開的是藥鋪，可不是善堂！」一個低沉悅耳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聲音雖然好聽，可吐出的話語卻是那樣的冷酷無情。只見一個年方弱冠、身材頎長的青年負手站在門口，他劍眉星目、容顏俊逸，身上的衣飾極其華貴，一看就知道出身非富即貴。

掌柜趕忙陪着笑臉迎了上來，「喲，爺來了！」邊彎腰給他打千問安，邊畢恭畢敬地將他讓到一旁的楠木交椅坐下，接過夥計端來的小茶盤，親自將一隻五彩福字紅釉茶盅捧給他，「爺請用茶，這是您最喜歡的雲南普洱，新到的上好貨色哪！您老嘗嘗看！」

青年的神情高傲而淡漠，並沒有伸手來接，他身邊那個面目清秀的年輕隨從機靈地從掌柜手中接過蓋碗茶，恭謹地遞給他：「爺！」

他這才接過茶，掀開蓋碗，淺嘗了一口后，淡淡地說，「嗯，馬馬虎虎吧！」他瞥了那個仍站在店內的少年一眼，不禁微蹙起好看的劍眉，「怎麼還不走？」

掌柜趕緊會意地對少年揮手說：「哎，我說你怎麼還杵在這兒呀！你要是沒錢買參那就趕緊走吧，別礙著咱們做生意！」

少年拽着他的衣袖苦苦哀求：「這位爺，求求您了，給我行個方便吧！我娘……」

「哼，給你行個方便？誰給我行個方便呀？若是個個兒上咱們這兒來的客人都像你一樣，買了東西都不付錢，那咱們豈不是都得喝西北風兒去！走走走，你就趕緊給我走人罷！」掌柜眼珠子一瞪，沒好氣地推搡著少年，將他一個勁兒地直朝外攆。

少年奮力掙脫掌柜的手，衝到青年面前「撲嗵」跪了下來，哽咽著說：「這位爺，求求您行行好，幫個忙吧！我娘真的等著這人蔘救命啊！」

「這白眉赤眼兒的，爺跟你又是非親非故的，憑什麼要幫你哪！」

「我……我有氣力、能吃苦，做事兒可勤快了！您把人蔘賒給我，我到您府上做工還錢……」

「爺府裏頭可不缺奴才！」青年陰沉着俊臉，瞥了少年一眼，冷冷地說，「你就別在爺這兒白費氣力了，既然你娘病重，你有這時間跟爺瞎蘑菇還不如趕緊想法子弄錢去！等你弄到了錢再來這兒買參吧！」

「爺……」少年仍跪着不肯起身，「求求您，求求您了呀！」

青年緊抿著好看的薄唇，無論少年怎樣苦苦地哀求都不再開口搭理他，只是擺出一副悠哉閑適的模樣，四平八穩地端坐着喝茶，他身邊的隨從忙走上前去和掌柜一起將少年半拉半拽地朝外推：「行啦，我說你就趕緊走吧！趁著咱爺今兒心情好，不跟你計較，快走吧！若是你再這樣胡攪蠻纏的，把咱爺給惹惱了，他若是發起那爆炭子脾氣來，那你可就得吃不了兜著走了！」

「這位爺，求求您幫我說說好話吧！」

「我現在跟你說的就是好話呀，行了，你就趕緊走吧！」那個隨從說話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怪怪的，這聲音怎麼……尖尖細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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