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母子均安

第二百二十二章 母子均安

被雨水洗過的陽光太過乾淨,略顯刺眼。綰香來不及抬手擋刺眼的光芒,便先輕咳了一下。

秋荻往前拉了拉綰香的披風,輕聲詢問到:「一場秋雨一場涼,要不王妃還是等到晌午再出去吧?」

綰香擺了擺手:「再不出來看看,就趕不上今年最後一場菊了。」

秋荻瞟了眼滿地慘敗的秋菊,顏色雖然還鮮麗,卻再沒有以往生機。院子里的下人本想趕忙收拾了這慘敗景象,可綰香偏偏叫人來下令,誰也不準收拾這些被打落的秋菊。

「這花已經敗了,王妃想看便等明年吧?」

綰香搖搖頭:「看到這些花,我便明了,這一年又要過去了。從前總討厭歲月飛快如同白駒過隙,現在倒是盼著明年早早的來。」

因為明年綰香和蕭懷瑾的孩子就要出世了,日思夜想的長寧,就會平安出生了。

為了迎接這個孩子,綰香如臨大敵。

不管是喜歡吃還是不喜歡吃的,只要是大夫一句『有益於子』,綰香便不會推辭,利落的吃進去。

藥箱里的那些瓶瓶罐罐綰香再也沒有伸手動過,能叫梁錯去做的事綰香一概不插手也不過問。

雖說是沒有像杳兒說的那樣做噩夢,但每每想到自己手上沾染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血,心裡也會害怕,怕這業報會報到自己孩子的身上。

就算自己不能常出府走動,也要叫蕭懷瑾或是秋荻親自去海慧寺敬香。自己閑來無事的時候,除了學著做些小衣服小鞋子,就是坐在案前抄寫經文。

難得動一動也就只在後院喂餵魚,一邊透氣一邊看書,大夫開的葯更是一碗不落的喝。

除了蕭懷瑾偶爾見不到人影,綰香倒是沒有什麼可顧慮的。

秋荻日日親自替綰香煎藥,反是要進綰香嘴裡的東西,秋荻都儘可能的不讓它離開自己的視線,送去前更是反覆試了又試嘗了又嘗。

一旁打雜的小丫頭見秋荻小心翼翼的樣子,忍不住問了句:「秋荻姐姐,你對王妃的事這樣上心,估計也沒有閑暇去見梁將軍了吧?」

想來這小傢伙剛到府上沒多久,也不知道許些事情的緣由,秋荻便也不與她計較。

想到梁錯,秋荻的心裡也會有些覺得酸澀,可她還是會心的朝那小丫頭笑了下,囑咐到:「我的正經事就是照顧好王妃,總去見梁將軍總是不好的。

何況我與他之間,有的不僅僅是男女之別……更是雲泥之別。」

秋荻說的話那個小丫頭聽不大懂,但秋荻也不需要她聽懂什麼,只當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一手扇著火一手托著自己的下巴無意朝窗外張望,一眼瞥到一抹利落的黑影。

原還想添些柴火的秋荻,又轉回了頭,抬眼便觸碰到那雙眼睛,不小心探知到其中溫情。

秋荻想,大抵是自己看錯了。此刻他一定覺得是自己出賣了杳兒出賣了他,對自己怎麼會有溫情在呢?

應該恨不得殺了自己吧?

於是秋荻轉眼放下手上的扇子,起身去關了窗,留下樑錯站在原地,握住佩劍的那隻手動了下,似乎想要和秋荻說些什麼,可見她關了窗,也只好又把話咽了回去。

一窗之隔,隔著兩人剪不斷的情意綿綿。

都覺得對方沒了情,卻都不知道對方的心思,也從未過深的知會過彼此。兩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在黑夜裡暗自摸索,時而歡喜時而憂。

可不管是歡喜還是憂愁,終究是兩個人自己以為的,秋荻做不到綰香那樣有一說一,梁錯也做不到蕭懷瑾那樣開誠布公。

兩個人的一舉一動,都被綰香真真的看在眼裡,自己能做的都做了,便也不想再多言語別人的事情,她想的只有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這般小心謹慎,該來的事情總是會來的。

那晚長夜無眠,綰香的心裡總是覺得惴惴不安,即便是蕭懷瑾就躺在身側,她的心口也還是止不住的結悶,就像是一塊老舊又不透氣的皮子蓋在上面一樣。

緊接著腹中泛酸……

「王爺……」綰香突然揪緊了被子輕喚蕭懷瑾。蕭懷瑾聽了趕忙起身,卻沒有一絲驚訝的神色:「怎麼了?」

「快去,去叫大夫。」

「你等等,我這就去。」蕭懷瑾套上鞋子掀開帷帳拿起外袍便出門去。王府里的燈瞬間全部點燃,整個皇城的大夫都被叫到了王府去。

就連宮中的御醫也上了平南王府的大車,火急火燎的奔向王府。府外打更的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扒在平南王府的外牆探聽消息。

整個府上的人都被這動靜給折騰起來,瓊華台自然也不例外。齊筎跪在浮金海棠背面的佛像前,攥著佛珠反覆的念叨。

她的丫鬟就跪在身後,聽到齊筎一邊念著,一邊笑出了聲。

斷斷續續,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她突然忍不住,趴在墊子上埋住頭:「哈哈哈……亂了。」

而後突然回頭抓住自己的丫鬟:「聽見沒?」

丫鬟被抓得手臂生疼,緊皺著眉頭不得不符合:「奴婢聽到了。」

「府上亂了,王妃出事了,她終於出事了,咱們得手了!」齊筎瞪圓了眼睛望著佛像:「王妃這一胎鐵定是保不住了,說不定還會母子俱損……她不死也沒關係!可徐徐圖之!」

聽到東院的動靜,齊筎高興的像是瘋了,她伸手指著佛像:「上天還是眷顧我的!」

「齊夫人,可是咱們還不知道東院到底是什麼動靜,東院的人嘴嚴實的很,府兵圍在外面,蚊蠅都飛不出來一個。還不知道現在是什麼……」

「那可是父親給我的葯!南疆奇毒,和她上次中的毒一模一樣!無色無味,就算綰香的鼻子再靈,不也一樣無法發覺嗎?

她那個哥哥又不在,只要綰香意識不清便無人可解此!她必死!連同那個不該來的孩子,一起死!」

說完了話,齊筎滿意的起身走到窗邊推開一道縫隙,沒有看向東院的方向,只望著月亮慨嘆:「這可是父親第一次傾其所有的幫我。

這一次,我才感受到,我是齊候的女兒。只要我爭氣,就算是蕭懷瑾想要他處置姨娘,他都要顧及我的顏面推辭再三。

只要我搖身一變成了王妃,推著王爺坐上那個位置,我便順理成章的母儀天下。到時候……」說到這齊筎冷笑了下:「就算齊鳶是齊候府的嫡女又能怎樣?」

只怕她將這一切算的太簡單太美好。

站在一旁的丫鬟看到她溢出眼眶的喜悅,事情還未落定便開始幸災樂禍,心裡不禁覺得自己的主子太過淺薄。

見王府府兵嚴防死守,來王府的人也是只進不出的樣子,齊筎的丫鬟心裡便明白,倘若事發不僅僅自己的主子逃脫不掉,自己也是難逃一死。

於是趁著齊筎高興,自己轉身出去想辦法打探東院的消息。

東院里蕭懷瑾站在門外,聽著裡面的動靜焦切的等待著。屋裡的人忙翻了天,屏風外的御醫和眾大夫不知如何是好。

秋荻慌亂的從屋子裡跑出來,對蕭懷瑾說到:「王妃見紅了。」

蕭懷瑾皺緊了眉頭,神色冷峻的朝里望了一眼,不問別的,只有一句:「王妃可有事?」

「還未可知。」

說完秋荻便又被裡面的人喚了回去,蕭懷瑾的雙眼開始變得漲紅,負在背後的那隻手緊攥著,趁著人都不注意的時候小聲問身後的趙太醫:「王妃的身子一直是你照看的,王妃會沒事的是嗎?」

「只要按照小人的辦法,母體絕無大礙。」

「倘若王妃有事,仔細你自己的父母妻兒。」

秋荻見到綰香腹痛不止,咬緊了牙根喊也喊不出聲,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直到秋葵端進來一碗湯藥:「這是大夫叫王妃喝下的。」

秋荻趕忙接過湯藥想要餵給綰香:「王妃,這葯喝下去就好了。」

不想綰香猛地伸手抓住秋荻的手腕:「這是什麼?」

「大夫煎的葯。」

綰香瞪著雙眼,也不知道因為什麼突然使盡全身力氣將碗打了出,力氣打到秋荻都差點摔在地上,秋荻回眼看著綰香:「王妃。」

站在門外的蕭懷瑾就聽到裡面碗被砸碎的聲音,緊接著就聽到綰香拼了命的喊:「你去告訴那群庸醫……我的孩兒若是有半分閃失,我叫他們……全部陪葬!」

「王爺,這……」趙太醫稍顯為難的看著蕭懷瑾。

沒一會,秋荻又跑出來,驚恐的跪到蕭懷瑾面前,雙手上還帶著血跡:「王爺,王妃有話叫奴婢傳。」

「說什麼?」

「王飛說,就算是要了她的命,也要保住這個孩子,否則……她再無顏活著見王爺。」

趙太醫聽到這也趕忙跪到了地上:「請王爺早做決斷。」

蕭懷瑾眉峰緊皺,雙目深似寒潭,拇指與食指使勁的捻著,這決斷叫他怎麼做?難道綰香已經知道什麼了?

「王爺!」秋荻抬眼提醒蕭懷瑾:「粹毒匕首還在王妃枕下,王妃抬手可得。」

聽到這,蕭懷瑾只好抬起手指著地上的趙太醫:「你去。」

趙太醫抬頭問:「去子留母?」

蕭懷瑾閉上雙眼輕舒一口氣:「母子均安。」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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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奴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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